《青叶》一口秋风

2、 2.醉里难知多少

　　有时，天气就像开玩笑。哪怕是秋时，也如此。
　　上午是雨，下午就停了，变成了阴天。再接着还没到晚上便成了晴天。
　　这时，是夜。
　　却不知几时，月跃入天空。
　　黑色似乎微许的躲了躲，显得不那么明显。
　　满天星辰，让夜少了很多孤独。
　　我披了件衣，坐在庭前。
　　突然想起当年的那个可怜人从心中淌出的词。
　　浪淘沙令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那是李煜。李后主。后主。
　　当年，他失眠了。半夜而醒。
　　今夜，我失眠了。一直未睡。
　　记忆中，这是第三次。
　　不为什么，总感觉有些寒冷。被子止不住，怎么也止不住。
　　我就躺在床上，瞪着眼，时间缓缓拉着。
　　……
　　终于忍不住，就起来了。
　　静得出奇。
　　一叶院子，一位梧桐，一离人。
　　一河黑空，一堆星辰，一舟月。
　　风如小刀划在树叶上，沙沙作响。割在我脸上，却是松下了劲道，没有感觉，我无一丝疼痛。
　　我听着心跳声，我的呼吸平稳的快要停下。
　　他们，还都好吧。
　　可是——
　　唉，一天哎，有什么呢？一帮子男人，有什么啊。
　　却，总感觉不对劲。
　　是，分别吗。是我心中隐隐的离情？
　　我站了起来，很怀疑身上是否挂有露珠。
　　走到梧桐前，拾起一片叶子，转而想了想又弃了。本即冷清，我何必再多喧嚣。
　　拍了拍它的身躯，很巍峨。一点也不似我那样薄弱。
　　房东说，这棵树十多年了。
　　房东，便是这座院子的真正的主人。
　　今天，我租下了这个院子。
　　一年，交了一年的租金。整整一年。
　　不是很喜欢宾馆那太现代化的气味，也因为比较向往清幽一点的环境，我来到了这里。
　　我也忘了怎么逛到了这里，怎么糊里糊头的来到了这片几乎是城边缘的区域。
　　但我知道，这儿距离学校不算远。走小路，最多十里路。
　　就是在迷蒙间，房东收了钱。
　　我知道，他多收了。
　　虽然，帮我买了一切的生活用品。
　　但是，依旧超额很多很多。
　　在他的眼中，这也是商机吧。
　　那时的我摇摇头。
　　拿着不知什么时候买的几个包子，啃了几口。
　　我记得我顺着通向郊外的路，走了很久很久。然后，又是很久很久才回来。
　　裤腿被泥水溅得脏透了，凉透了。
　　回来掏出笔，写了篇日记，几千字。
　　然后，便撕下来烧了。
　　明天，明天……
　　脑海中莫名的浮出一道倩影。
　　只记得当时那一抹的风采，不说天地，起码我为之失色。她当时在对我笑吗？
　　她是高几的学生？
　　她当时注意到我了吗？
　　她为什么看了我一眼？
　　这只是一场梦吗？还会见面吗？
　　也许，一个人生，只有那一次的擦肩而过。
　　算了，心中太过强求不好。
　　也许，我的人生和她只是一道平行线，没有交集的。
　　推开门，没有关上。我直直的出去。
　　在街上晃荡着。
　　这片地区很穷，与紧接的城市有些格格不入。
　　旧瓦房，破大街，烂公路，连空气似乎都带着一股污臭的味道。
　　也不知这里为什么没有被政府的剪刀规划去，或许因为原居民太怀旧的缘故吧。不舍得抛弃这里。
　　这，他们从小生长的地方。
　　我走了没多大会便出去了这块地域。我想，这和一个村庄差不多大。比，我生长的那片大不多少。
　　不知怎么，走着、想着，便到了我的学校，三年的地方。
　　感觉上，很短的一个间隙就走到了这里。
　　学校周围是繁华的。灯光，车鸣。
　　有好几个学生勾肩搭背，正醺醺的向学校走去。这应该是住宿生，开学第一天，好不快活。
　　我望了望校园，明天，我便是真正的来了；挣不去。
　　没有太多的停留，我随便的又继续晃着。只不过，手中多了个瓶子。是酒。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渐渐的忘记了昨天，渐渐的不知不觉。
　　我来到了那里？
　　我就要倒下的时候，却是被几声叫喝声惊醒。
　　“有种就上啊！骗我来这算什么男人，来啊！你以为我怕吗？来啊！”
　　“好，好！李硬，我看看你是真硬还是假？哈哈，哥几个上，打死他这个玩意！”
　　之后便是人影的交错。
　　我知道，这是斗殴。
　　好渴望打架。
　　我跑向前。
　　“算我一个！”
　　没有注意他们几个人反应。连他们说的什么都不知道。好像，有骂声，有对我的喝问声。
　　我，是加入了单个的一方。
　　这一刻，我想起了爷爷。
　　那一年，我四岁。爷爷拿着竹棍，我蹲着马步。
　　他说：“你要会打架！”
　　我问：“打架做什么啊？”
　　“不被欺负。”
　　“我不找别人的事，就没人欺负我了。”
　　“不会如此。”
　　“为什么啊？”
　　“因为争夺。”
　　“我不和别人抢，不就行了呗。”
　　“不会这样。”
　　“为什么？”
　　“别人会抢你的。”
　　略松口气，他又说：“打架的时候，总会有的。我不想你吃亏。”
　　我用拳头，快速的打去。对面的人，是五个，还是六个？
　　同时，身体也在不断地闪着。
　　我不会功夫，也没学过。只是在从小的锻炼下，身体十分强硬，远不像我的身形那样薄弱。再加上会一些打架的技巧，虽然他们人多，却也不很吃亏。
　　一拳砸来，我没有躲过。落在鼻子上，顿时一股血腥味冲来。身子略一趔趄，又挺了上去。
　　这一拳，砸的我很舒服。或许是酒精的缘故，并没有多少的疼痛感。
　　不管了，上！我减了少许的闪躲。打我一拳，我还两拳！
　　我没有注意那个开始被围的男人，我们各自持续着。
　　不多时，便停了，对面的几个倒在地上喘息。
　　我和他，半弯着身子。
　　很累。不痛。
　　“兄弟，你是？”
　　我抬起头，是一个平头男子，一米八左右的个子粘着不少黏黏的血，在夜色中，颤颤巍巍。
　　“一个软弱的人罢了，”我叹道。
　　他，没有多说什么。向我这慢慢靠了几步，只问了句：“有没有兴趣，到前面的酒吧聊聊？”
　　我这才看清他的长相，大概二十岁左右。也不知那个酒吧在什么地方，不过确实有些累了。便说道：“好吧。”
　　他便过来扶着我，也算是我扶着他。
　　没走多远，果真有一座酒吧。
　　好像很炫很炫的样子，还有很多人。
　　声音，很杂。
　　我没注意酒吧的名字。
　　印象中，这是我第一次来到酒吧。
　　以前从未来过。
　　不喜欢也不需要进入这样的地方。
　　我只知道，它很吵很吵。
　　而我，非常喜欢安静。
　　“兄弟，看你这模样顶多十七、七，为什么插入巷子里的事？”连我自己都没发现，我已经跟着他进入了一个包间。
　　我迷迷糊糊的道：“因为需要。”
　　接着，我举起手中的酒瓶，“兄弟，干！”
　　他不明白，为什么我忘不了那个酒瓶。打完后，累得那么狠，却又拾起了一个乘着劣质的酒的劣质的酒瓶。
　　可能，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吧。
　　“好！好！好！”话语间充满了豪气。此刻，他的气质和他外在开起来的年龄大不相符。
　　仿佛一个将军。
　　厚厚的身影，沉沉的声音。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倒下的，也不知道我们两个究竟说了些什么。
　　醒来后，才发现我们两个都在地板上躺着。桌子边是一堆的酒瓶，有空的，有打碎的玻璃渣。酒，不光迷了我俩，还浸染了地面。刺鼻的酒味直冲的我胃里一阵翻腾。
　　我扳开他压着我的一只手，慢慢的坐起。锤了锤额头，好痛。
　　也许是我惊醒了他，他也坐了起来。不过不同我那般，他是呼哧一下便坐了起来。
　　我看了他几眼，没有说话。揉着头。
　　他却笑了起来：“哈哈，知道酒的好处了吧！”他如同一个熟人般向我开起玩笑，把“酒”字说的特别重。
　　无奈，我轻笑道：“很好，感觉不错。”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刷”地便站了起来。然后把我拉起，“秦逸，不就是离开家了么，男人么，就应该学会靠自己！”
　　说着，坚毅的脸上露出了一种他二十多岁不应该有的沧桑。
　　看来昨天喝醉时我把自己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男人，的确应该这样。
　　可是，这一离家便代表一年难回。我，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可是，可是……”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
　　“好了，男子汉婆婆妈妈的像什么样，”不过他没多说什么，而是转而郑重的对我伸出手道：“李硬，一个男人！”
　　如果听到别人说出这样的话，到有些滑稽。但在他身上，却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我也把手伸出，“秦逸，一个需要坚硬的男人！”
　　然后两只手重重的握在一起。
　　他说：“和你喝酒够劲，像个爷们！”
　　我道：“酒，就应该如此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