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笑傲之公子如玉》陆洵

15、十五.公子出言

　　陆壬给颈后算不得很深的伤口止了血后，就用纱布蒙住了那个十字伤口，免得东方教主起什么疑心，他看着手中的细长铁针，心中感到了一阵庆幸。
　　那日他在任夫人面前消失后，为了不被那个前来的高手发现，就立即用针封住了自己的哑门穴，却没想到树上的一枚雕蛋令自己的呼吸声不由自主地加重，最终还是被当时还是副教主的东方不败发现，一掌把他击落。
　　而那一掌的内劲无意中使得他体内的铁针又深了几分，难以取出，如若陆壬随身携带的不是铁针，而是东方教主那种无法被磁石吸出的绣花银针，那么陆壬恐怕会头疼好一段时间，也不是如今割开皮肉两分那么简单的事了。
　　蓦地，窗外一道黑影闪过，陆壬双眸一凝，警觉地一把抽出了枕边还带着血的匕首，双耳却感到了一阵如针扎的细微疼痛，一个熟悉的沙哑声音便传入耳中。
　　“公子，是我......那日老仆买完药材回来，就听五岳剑派的人说公子被魔教夫人劫走，为了找寻公子，老仆便到了崖下的那个林子，可是却看到一个拿着公子折扇的人，老仆与他过了几招，才看到折扇上写的字，如今六十日已过，公子可要随老仆下崖？”
　　原来是老莫，陆壬放心地垂下了拿着匕首的左手，老莫一向寡言，现在上得崖来，就说了这么一长串的话，看来是老莫看到扇面上用祁家密语所写的“六十日后上崖找我”后，在崖下等得急了。
　　可是若要下崖......一个红衣身影此时却蓦然浮现在了陆壬脑海中。
　　陆壬缓缓闭上了眼睛，说道：“不必，我还要在崖上待些时日......”
　　取出铁针后，他便可以出言说话了，可他有六十日未曾说话，如今却是感到了颇为生疏，在自己听来都觉得略微沙哑，且陆壬压低了声音，也不怕能传音之术的老莫会听不到，他虽感觉到东方不败撤走了监视自己的暗卫，但谨慎些总归没错。
　　“那日与老仆争夺折扇的白衣人乃当世少有的高手，即便老仆出尽全力也未必能夺其性命，公子若待在崖上，老仆惟恐公子会受其伤害......”从暗处传来的声音带上了焦急和担忧。
　　已经受到伤害了......
　　陆壬摸了摸腰间那细小的血点，又想到那枚入腹的毒药，不禁摇头苦笑，他仰头倒靠在了白墙上，淡淡说道：“他不会......有劳莫爷爷今夜下崖，到鸿丰钱庄命人速遣话回江南祁家，向我爹一问那个黑木崖上的前辈是否复姓独孤，若祁孟华还是不愿直言，就让他下年清明到黑木崖祭拜自己的儿子吧......”
　　静了半晌，才又听到了老莫那沙哑的声音回道：“是，公子......”
　　窗边又一道黑影快速地闪过，看来老莫依言离开了，陆壬困倦地打了个呵欠，侧身躺在了床榻上，避开了伤口的触碰，他虽不怕痛，但也不想自虐。
　　自那夜陆壬的一次冲动后，东方不败似乎余怒未消，没有再到小阁和药房，眼见着五日之期将至，陆壬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揣测东方教主的心中所想，只能将全部的心神投在了瘟疫上，把东方教主遣人送来的小雕给了玉娘照顾，每日清晨离开庭院时都会嘱托她记得给小雕喂肉。
　　然而，青霉素并非万能，尽管有一些患疫者的病情好转，但小阁里仍然有人死去，日月神教的一些高层开始表现出不安，神教右使向问天则趁机联合那些不安的人，对刚上任的东方不败提出瘟疫的质疑，暗中给陆壬发难，而东方不败则以当日说出的五日之期为“得出病愈之法”而非“疫病痊愈”来安稳众人，同时保下了陆壬。
　　到了第五日，正是期限已至之时，东方不败在承德殿处理完教务，想起那夜陆壬不过是抱了自己一下，按男子情谊来讲，这是很正常的举动，而自己的反应未免有点过大。
　　稍稍平衡了心理，东方教主就决定去小阁一趟，一来察看疫情，二来逗玩一下那个平日里不外乎云淡风轻的陆壬，这些天他着实感到了一阵无聊，然后就总会莫名地想起陆壬脸红的样子。
　　小阁内一个偏僻角落，陆壬正在尝那些自己从药房带来的药草的味道，他低着头用左手在纸上写了一些记录后，就向一旁的年轻大夫伸出了右臂，一株药草很快就被放在了掌心，陆壬接过来一看，却不是他想要的积雪草，而是白茅根。
　　这几日来一直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又被那夜的东方不败弄得满心的不解，陆壬已是颇感烦躁，他面露不悦地转过头来，他先前早已告诉过那个年轻大夫递药草的顺序，为何还是三番两次地记不住？
　　抬眸望去，却不是那个年轻大夫，而是两日未见的东方教主，他穿了一身轻薄的蓝色便衣，俊眉微挑地看着陆壬，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是个左撇子？”
　　那双桃花眸慢慢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无澜，陆壬淡淡地点了点头，十岁那年因为一场意外，他的右臂废了，只能转为异于常人的左撇子，而加上他那过分的早慧，就更加没有什么人乐意与自己相交。
　　“有趣......”东方不败戏谑地笑了笑，似乎在陆壬身上，即便是一件极为普通的事，也会让人感到一丝欣然。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眼前的人心里想的到底是何事，上次的不欢而散仿佛从未存在过，现在的东方教主能如此轻易地与他言笑晏晏，陆壬感到了一阵无力。
　　陆壬怔愣之时，东方不败却是注意到了他颈后的纱布，随意地问道：“你脖子后是受伤了么，为什么蒙着纱布？”
　　陆壬眼色一闪，不甚在乎地写道：“我在崖上又怎会受伤？只是一些消暑提神的土方而已。”
　　东方不败“噢”了一声，倒没有多大在意，散漫地戳了戳身旁桌上药箧倒出来的药草根须。
　　一丝复杂之色浮现在眼底，陆壬将手中的白茅根放到一边，一指蘸了蘸桌上杯盏中的清水，面色稍稍迟疑，便在木桌上写道：“黑木崖下的那一夜，我吞下的可是三尸脑神丹？”
　　上了黒木崖六十日之久，陆壬从玉娘和其他人口中探听到了不少事情，其中便有关于三尸脑神丹的传闻，日月神教在江湖上被人称为魔教，除了行事手段残忍外，还因为御下的强硬。
　　而到了东方不败上任，手段更为霸道，他给神教中的高层每人分发了一枚三尸脑神丹，此药阴损至极，每临端阳节之时发放一次解药，若是一般毒药，陆壬自信能在短时间内配制出解药，可却不知黑木崖下的那夜，东方不败强行让他吞下的药丸是否为三尸脑神丹？
　　“三尸脑神丹？你套话的本事可不小......”东方不败嗤笑了一声，唇边勾起一丝讥嘲的弧度，随后低声说道：“你以为三尸脑神丹是糖丸吗？就凭你，还不值得我给你三尸脑神丹，不过我现在倒是有一点后悔了......”
　　闻言，陆壬眼角一抽，自他年幼涉世以来，还未曾有人与他说过“就凭你”这三个字，他该感谢当时东方教主对自己的轻视吗？
　　正当陆壬准备继续埋头尝药草时，一旁经过了一个仆从，那个仆从的脚却拌了一下，愚蠢的左脚绊右脚，撞倒了面前那个木桶，桶中满满装着的乃是患疫者的呕吐之物，而东方不败背对着仆从，正一脸专注地摆弄着药草的须根。
　　陆壬面色一变，猛地站起身来，向东方不败扑过去，双脚灵捷地向后转换着步伐，闪身避开了倾泻而来的污秽之物。
　　患鼠疫者的呕吐之物不仅肮脏无比，让一向有洁疾的陆壬无法接受，而且最重要的是，人一旦沾染，便会惹上鼠疫。
　　看了眼全身上下干净无比的东方不败，陆壬心中涌起奇异的愤怒，转头便对那个仆从怒声喊了句：“你做事能不能小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