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笑傲之公子如玉》陆洵

14、十四.制药之法

　　一晃三日过去，那场雨竟未停过，乌云不散，天边就连着三日阴暗，庭院里的梨花被雨打落了不少，花瓣铺满了地，风萧瑟而过，是一片素白在飘舞。
　　可是，陆壬已是久久未曾踏足那里，只剩下了两日的时间，他在药房里深居简出，而那些大夫每日往小阁送进汤药，小阁里的人却依然走了一小部分，不断有担架被抬出，不断有倒下的守卫被送入，又有不断的大火燃起。
　　东方不败很早就封锁了小阁的消息，黑木崖上其余的人仍都在安心地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而在这三日里，他也从未遣人催逼过陆壬，虽偶有闲暇之时，他便会去药房，但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一身红衣沉默地看着陆壬在药房里自顾自地忙碌。
　　“先把皮绳绑在胳膊上，手臂突出来青色的就是静脉，用蘸酒的纱布轻抹手臂扎针处以消毒，尽可能把针放平，对着静脉血管，把针慢慢推进去......”
　　那日被陆壬扶起的刘大夫一脸疑惑地小阁内念着陆壬今早给他的黄纸，方才陆壬已经在他面前演示了一遍纸上所写的动作，他虽记下了，但仍是无法相信此种陆壬口中的“点滴”能治好这场瘟疫。
　　“陆公子，所谓点滴当真有效？”刘大夫皱眉问道。
　　陆壬一身青衫依旧洁净，只是束发的绸带微斜，散下了几缕青丝，他将连着空心皮管的玻璃瓶高挂在了床旁，面色沉静地点了点头。
　　刘大夫叹了一口气，问道：“陆公子可否可知老朽这药液叫什么？”
　　陆壬拿起皮管的手一顿，随后他便放下了皮管，掏出袖中短了许多的石墨笔，蹲身在地面上写道：“青霉素......”
　　玻璃瓶中盛着的透明药液慢慢地往下滴着，若非刘大夫曾亲眼见过这药液的制作过程，还真会误以为这只是普通的水，试问世间又有何种药是不需煎服且状如清水的呢？
　　三日下来，陆公子在药房深居简出，为的就是此药，他在东方教主和刘大夫面前先用米泔浸泡白纸做出所谓的“培养基”，再把霉变橘子上覆着的霉挑到了米泔中进行“繁殖”，静放一日后，陆公子把米泔倒进了装有油与水的木桶中，取出下面的水与醋混合再倒进干净的木炭粉中，种种复杂方过滤出了陆公子所言的“青霉素”。
　　可因东方不败只给了陆壬五日时间，陆壬无法挑取患疫病者的脓与药液进行试验，在短时间内选出最高浓度的溶液，而他毫不犹豫地点头也只是为了稳定众人的心神，真正能走出小阁的人绝不会占多数。
　　承德殿内，受陆壬所托的玉娘向东方不败呈上了一个器具，东方不败好奇地瞟了眼，却原来是陆壬和他提过的“点滴瓶”，只是那个器具看上去稍显拙劣，显然是陆壬亲手所做，两日前，陆壬找东方不败要来不少从海外夷人那儿购进的玻璃瓶竟都是用作了那些点滴瓶的制造。
　　东方不败心神一动，问道：“他现在在做何事？”
　　玉娘回道：“方才玉娘为陆公子送饭时，见到陆公子正在教各位大夫如何进行打点滴。”
　　闻言，东方不败却只是淡淡一笑，就让玉娘退下了。
　　东方不败拿过身旁桌子上放了已有月余的那一小沓资料，翻到最后一页，仍是大半的空白，前面几张纸也只是有寥寥数字。
　　他曾不止一次地派手下的探子去查过陆壬，但探子每次呈交上来的资料都几乎没有什么变动，都写着那人无父无母，自幼被一个老郎中收养大，而抚养那人的老郎中也是早早去世，故那人年纪轻轻便当起了游医，就连那个老郎中的所葬之处也是确有其地。
　　而一个半月前，东方不败派去监视五岳剑派的探子却又给他汇报，一个看上去是富家公子的人加进了五岳剑派那个所谓的剿魔队伍，那时他还没有多大在意，可是那个探子自那次下崖后，就再也没有上过崖，而东方不败上任那日，陆壬穿上了那身华贵衣衫，他那有别于青衫儒雅的高贵气质却又不是一个区区游医就能拥有的。
　　“陆壬者，路人也......一个游医竟能识得如此之多古怪的东西，你到底是何人？”
　　忆起那日陆壬给他系上白娟时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东方不败垂眸一笑，手指轻轻推了推放在桌上纹银暖炉旁的那枚白色雕蛋。
　　却不料，那枚圆滚滚的雕蛋蓦地顺力一倒，快速地滚了几滚，滑到了桌角，东方不败目色一怔，那枚雕蛋便摔下了桌子，他回过神来，急忙伸出双手，在雕蛋快要与地面相撞时，及时地接住了那枚雕蛋。
　　看了看手中完好无损的雕蛋，东方不败不自觉地舒了一口气，那日陆壬死缠烂打地把雕蛋交给他，末了还用一双桃花眼依依不舍地看着塞到他手中的雕蛋，若他把雕蛋摔碎了，还真不知道两日后该怎么向陆壬交代。
　　“咔嚓——”
　　蓦地一声脆响，裂纹自雕蛋蔓延而开，裂纹越来越长，紧接着蛋壳便直接破裂，东方不败浅浅地倒吸了一口气。
　　却见一只通体雪白的漂亮小雕探头而出，短毛的小脑袋笨拙地转了转，看见面前的红衣人，棕褐色的眼睛一眨，就在他手中弱弱地叫了几声。
　　“陆壬！——”
　　殿内，红衣人望着手中破碎的蛋壳和小雕，恨恨地咬牙念着那人的名字。
　　...........................................................................................................
　　到了夜晚，小阁内的患疫教众都已经在注射青霉素，陆壬写下药方交给刘大夫后，就去了趟药房，收拾好自己的衣物和一些零碎的东西，累了一天，他也不想再住在药房，就一人回到了庭院。
　　入了庭院，一眼望去，却见不远处石亭的四角檐上各悬起了一盏华灯，亭中坐着一个红衣人，手中拿着酒杯，独自酌饮着酒，夜色中侧对着陆壬的脸却似柔和了不少，没有往日般看上去的冷漠。
　　陆壬走近了石亭，蓦然间心神一动，唇边露出坏坏的笑意，随意一踢，小径上一颗鹅卵就往石亭中那个红衣人飞去。
　　亭中，东方不败双眸一凝，却是依旧微微仰头，轻抿着杯中的酒，另一手绕过酒杯，向身后飞来的那个东西射出了一枚绣花针，那颗鹅卵石霎时就在半空中被破开，碎成小块落在了地面上。
　　陆壬咽了咽口水，一抚额，心中暗自决定下次还是不要和东方教主开这样的肢体玩笑了，他无奈地走进石亭，还未坐下，便闻东方不败冷声说道：“陆壬，你的小雕出来了，我明日就叫人送去你房间。”
　　闻言，陆壬登时面色一喜，捉起东方不败的手就写道：“真的？”
　　陆壬自小就希望养一只能搏击长空的雕，只是他所在乎的那些人觉得雕过于凶猛，唯恐伤到他，一直不许陆壬接触任何猛兽凶禽，那日在崖下无意中寻得一枚雕蛋，陆壬才会惊呼出声以至于被东方不败发现，如今对雕蛋多日的悉心照顾终令陆壬得到一只能够从小养大的小雕，怎能不让他感到大喜？
　　东方不败眼角一抽，点了点头，却是没有收回自己的手。
　　陆壬眉眼一弯，漾出一轮新月般的弧度，欣喜地俯身抱住了面前的红衣人，有种别于常人的纤细柔软，感觉很舒适，他累了一整天，就不自觉地将环着的双臂紧了紧，可是却感到怀中人身体蓦然一僵，陆壬心中疑惑，他放开双臂，双眸带着询问地看着东方不败。
　　陆壬感到了腰间一阵刺痛，却见东方不败指间夹着一枚细细的绣花针，抵在了陆壬腰侧，唇边勾起妖魅的笑，他轻缓地说道：“你喜欢我吗？”
　　陆壬一惊，想都没想就坚决地摇了摇头，就算东方教主是他所见过最好看的人，他与东方教主平日相处也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淡淡愉快，但他又不是女子，如何喜欢？
　　东方不败手中的针又深了几分，看到陆壬双眉皱起，他一把拉低了陆壬的衣襟，两人的脸近在咫尺，陆壬颇感不自在地双眸一转，而那人却冷冷说道：“那就不要如此肆意。”
　　言罢，他收回手中的针，淡淡地睨了陆壬一眼，推开陆壬，就拂袖离开了，把陆壬留在了石亭。
　　直至深夜，自东方不败走后，陆壬回了房间就没有再出过房门，他不明白东方教主为何生气，更不明白东方教主那句“你喜欢我吗”......
　　他们同为男子，不必如待女子般拘束，东方不败是一个值得结交的的人，他很有趣，即便陆壬与他相处时需要时时提防。
　　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陆壬自嘲一笑，他压下纷乱的心绪，坐在床榻上，翻开席子，便见一卷纱布，一把细刃匕首，和一个被打磨得圆滑的小石头，石头上还吸附着几根细小的铁针。
　　他剥下小磁石上的铁针，闭目摸索到颈后发际上半寸之处的哑门穴，左手拿起匕首伸到颈后，将刃尖刺进了皮下两分，然后划成一小小的个十字，血沿着刃尖滴落，浸红了白色内衫的后衣领。
　　陆壬唇色微白，放下带血的匕首后，将小磁石贴近了那个十字形的伤口，便有一根细如牛毫的铁针从伤口处飞出，吸附在了磁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