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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妖孽千年,血染长安 ...

  •   楔子
      《暗黑杀手志》载,止岸宫,原为魃宫分支,后逐渐脱离并自成门派。止岸宫有少宫主名曰绝世,竟与后来弑君失败自裁的三皇子同名。绝世行踪飘忽不定,几乎不管宫中之事,却被宫中敬若神明,不知何故。

      第一章
      “皇上!笑颦知道错了,再给笑颦一次机会吧!皇上不是很疼笑颦的么…啊——”凄厉的喊声撕裂了大殿的气流,腕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朕念及你穆氏一族仅存你一人,不会杀你。但珠胎暗结,乱我宫规,暂拟打入冷宫,以儆效尤。”殿上的男子剑眉星目,挺拔消瘦,淡淡的语气间竟有不易察觉的快意。
      “皇上莫要绝情至此!不要以为笑颦不知道!刘太傅控告我穆氏一族谋反皆是皇上的暗中授意!是你对不起我,怎么便不能饶了我一次!”女子狼狈的抬起脸,眉目间满是愤然。
      “怎么这么不知礼数?”男子戏谑的眯起眸,“若口出不逊,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死法都不知道。”
      “呵…皇上真是念旧情,现在还记得砂魃姐姐的话。既是如此,便也念在笑颦的好,饶了笑颦这一次吧。”
      “我们之间无旧情。”话音未落,便示意侍卫将女子拖出去,“不要妄想打掉这个孽种就可以换得朕的原谅。朕的女人,不可以手染鲜血。”云淡风轻,却让女人挥向腹部的手臂停在了半空。

      第二章
      我叫绝世。宫娥说我是皇子,我却从未相信。皇子应该像戏文中那样,威风凛凛锦衣玉食,可我的童年,是一片破败的砖,一方冷清的天筑成的。
      每当母妃听说我叫宫娥“姐姐”以此换得一块饼或是一把糖时,总会“啪”的打落我手中的东西,“你是皇子!本宫是颦妃你便是皇子!怎可向宫娥屈尊!”
      有一日,正巧送饭的宫娥来,便鄙夷的啐了一口,“皇子自然是皇子,可你早已不是什么颦妃!”母妃便颓然的坐在地上,无神的双眸里是我从未见过的绝望。我扯住她的裙摆,“母妃…”她却猛然将我拥入怀中,力道大的我几乎要窒息,“若没有你,该多好…”
      我僵硬了身子,掰开她的手跑开。
      冷宫不小,但破败的地方太多,我竟不知该去哪里。不知不觉便跑到了宫门。红漆斑驳的厉害,上面甚至还有尖锐的指甲痕,我瑟缩了一下,欲转身离去。
      “欸?遥儿姐姐,这里就是冷宫么?”糯软的童音自门外传来。我怔了一下。
      “公主快回去吧,冷宫怨气深,往年时常有疯掉的宫人,公主若出了什么事奴婢担待不起啊。”
      “嘁…遥儿姐姐,冷宫这么破败,为什么会住有宫人?”
      “听嬷嬷说,这里住的都是不守宫规的妃子。哎,是了,这里好像还住着颦妃呢,她当年好跋扈呢,奴婢见到她就害怕。说来也奇了,不知为何,她当年怀上小皇子不过三个月便被打入了冷宫。不过这宫中的事,谁说得准呢。”
      “小皇子?…是若染的哥哥吗?唔…”
      “公主,这话可说不得!”
      我攀上围墙,探头向下望去。一个宫娥正捂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孩的嘴,慌张的四下张望。少顷,松开手长舒了一口气,“公主可莫让别人听到这话,若传到皇上耳里一顿责罚是免不掉了。
      “啊?嗯…”小女孩眨了眨眼睛,茫然的点了点头。
      我跃下围墙,听脚步声越来越小。
      然后疲惫的靠在围墙上。
      第二天,我打听到当今皇上辰钶共有四女,其中一女刚刚出阁,二女在母妃被废后离奇死亡,一女乃当今皇后莲碎儿所出,名若染。

      第三章
      十年后。
      “师父,辰钶把若染指婚给太尉的三公子了。”我沏了壶茶,细细刮着茶沫。
      “要杀掉么?”
      “自然不是。这是杀不尽的,长安的名门公子不知凡几。若指婚一个我便杀掉一个,若染便成了克夫命喽。”
      “但是,总有一天你要接手我止岸宫。我止岸宫,要清清白白的主母。”言语间尽是威胁的味道。我叹了口气,什么清清白白的主母,想要我保护她便直说嘛。
      “嗯,那是自然。”
      看着她眉梢上的喜悦,我凉凉的加了一句,“岁月催人老。师父再操心下去只怕就有白发了。”满意地看着她僵硬了一下然后瞬间炸毛,我优哉游哉的走开。

      我杀掉母妃哪年,红色溅在雪地上格外刺眼。我将匕首拔出时,她便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地上血的温度融化了雪,又随着雪慢慢凝固,是漂亮的粉色。
      我将她埋在了庭院正中的桃花树下,来年会开得灿烂吧,正如母妃一般。
      身后突然传来噙着笑意的声音,“她死了,你便没有理由再在冷宫住下去了。”
      我回头,长袍鲜红如血,刺痛了眼眸。她长得极美,比母妃要美上许多,却带着深深的绝望。她的左袖空空荡荡,被风扬起时像一只浴火的蝴蝶。
      “嗯,那又如何。”
      “不如你跟我走吧。你需要报仇,我需要一个少宫主。”十足的诱哄语调。
      “我不需要报仇。”我继续面无表情,“母妃诞下了不是皇子的孩子,所以会被关在冷宫里。我不怨。”即使母妃被关在冷宫,一个皇子的吃穿用度也不应该寒酸到这种地步。又是什么能使一个帝妃尚怀着孕便被打入冷宫?太过简单的答案。
      “你当然不为你母妃怨。你想的是,为什么皇帝要留下你,又为什么留下你却将你关在这冷宫不闻不问?若你不反抗是否就会在这里老死?”
      “我不想的,我不想的…我只想不被人决定。”
      她蹲下身拥住了我,用大氅将我包裹起来,突如其来的温暖让我不禁往里缩了缩,“那便走吧。”

      “呼~”我揉了揉眼睛,信手拿起一块桂花糕,“真是的…整日待在你这小客栈,无聊死了…呜…”
      止茗斜了我一眼,放下手中的算盘,端了壶酒走过来坐下,“宫主要你来长安,怎的向我抱怨起来了。再说,今天可是有热闹啊…”说到这,便突然停下来自斟自饮。
      我眯了眯眸儿,讨好的将手中的梨花白送过去,“茗姐姐,喝这个,可比你的桃花酿养人。你说有热闹,是?…”
      “自己看皇榜去啊。”止茗将酒一收,走回柜台,留我在原地咬牙切齿。若不是懒得去看皇榜,谁会给你梨花白!
      皇榜前,路人指指点点。
      我随手拦住一个,“老伯,这皇榜上写的什么?”
      “哎,若染公主招琴师呐。”
      “这琴师,不应该从宫中乐工局选么?”
      老伯瞥了我一眼,面色古怪,“小公子不是本地人氏吧。这宫中的乐师哪个敢教若染公主?又有哪个敢招惹太尉三公子?”
      …敢情这太尉三公子还是个醋坛子?

      第四章
      亭台小榭高筑,波光粼粼中映着斜柳。
      “祈夫子,原来你在这里啊!”远处的少女一袭轻纱,眼神慧黠。
      进宫时,我自是不敢报本来名字。辰钶不说,绝世即便随母妃居于冷宫也是皇子,自是在宗正寺有所记载。
      既是如此,我便自称祸祈。祸之所出,祈天求福。
      “公主,琴师可算不上夫子的。”
      “那又如何?刘夫子古板的很,整天之乎者也的。反正你也有些才学,不如我向父皇求来你做我的夫子吧!”眼前的少女颦着眉头,双颊气鼓鼓的,煞是可爱。
      做夫子么?那岂不是要辰钶亲批?
      “好啊。”我弯了弯眸子,笑意却只是浅浅一层。

      “父皇父皇~”若染通报后,便雀跃着冲进了御书房。我跟在她身后,不长不短的距离。
      “嗯?”辰钶抬起头,眉眼间满满的宠溺。
      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二次见到辰钶。第一次是在我四岁的时候,攀在墙头远远的望见他的龙辇。
      “我想要他做我的夫子。”若染扬起手臂指向我,我自回忆中惊醒,却还是没能来得及在辰钶看我之前低下头去。
      辰钶望向我的眼眸太犀利,却也有一闪而逝的复杂。
      “臣祸祈,就任公主的琴师。”我垂首侧立。
      “祸祈…好名字。”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却还是欠了欠身,“谢陛下赞誉。”
      “爱卿长得很像东海王。我宫中也曾有个皇子长得很像东海王,却在七岁那年离奇失踪了,算起来应该和爱卿同岁吧。”辰钶说着,又笑着问若染,“你小时候见过你皇兄么?”
      若染摇了摇头,“不曾。”
      我在心里差点笑岔了气。那七年你辰钶可曾见过你的皇子一面?还说什么长得像东海王,真是好笑。这些年,诸侯十三王中凡是能出入后宫的我都调查过,当年当时唯一曾与母妃有染的便是山阳王,你辰钶却说是东海王。
      正想着,若染又摇了摇辰钶的手臂,“好不好嘛,父皇~”辰钶状若无奈的摆了摆手,“随你,皆随你。”若染欢呼一声,匆匆行了个万福礼,便拉着我跑出了御书房。
      出了门,若染便将我拉到偏僻地方,两手一左一右捏上了我的脸,不停的变着姿势,“祈夫子长得像东海王吗?我怎么看不出来…欸…倒是长得蛮像父皇的…”正在试图以一个文人的身份“柔弱”的挣扎开的我听到最后一句话猛然愣住。
      若染见我不反应,便也兴致缺缺的松开了手。我边揉着脸边泫极欲泣的看着她,小动物一般的受伤眼神试图凌虐她的良心。若染被我看的不自然的撇过头去,我继续盯啊盯,终于若染受不住了,开口讲道,“喂,你给我适可而止!…不就捏了你几下么!…喂,不要再看了!…大不了,大不了我对你负责啊!”
      耶?这种话,由一个张牙舞爪的女孩子说出来,竟然是诡异的和谐啊…我一边摸着下巴一边暗暗的想。
      自然,说出口的还是,“公主说笑了。”说完便仓皇逃离。
      很多年以后的我才偶然听当时照顾若染的宫娥说起,那天若染回房后哭的有多么厉害。而这些,当时的我一无所知。

      第五章
      第二天,我诧异的发现若染一堂课下来居然一直安安静静的,一点小动作都没有。我好笑的戳了戳她,“怎么了,这么没精打采的。”若染抬了抬眼皮,望了望我,又转过头抿抿嘴不说话。
      我一时无言,尴尬的坐在一旁。
      “夫子,明天的春狩,你会参加么?”许久,若染拉了拉我的袖子。
      “你们皇家的活动,夫子怎么参加呢。”我下意识推辞。
      “哦。”若染轻飘飘应了声,便不再言语。我猛然发觉不对劲,若是平时,若染定扯着我的袖子左右摇晃一番,撒娇祈求。
      “怎么,这么没诚心?”我打趣她,“不多求夫子一遍?”
      若染冷哼一声,“往日求了,哪次有用?”听的我表面淡定内心泪流满面,我有这么不近人情么?想到这,我决定循循善诱一下,“没准这次就有用呢。”
      “好啊。夫子你就去嘛。”若染懒洋洋的趴在书桌上,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毛笔,墨汁溅了我一身。
      “好,我去。”我擦了擦身上的墨汁,本来细细的一道却又晕染开来。我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书房。

      翌日。
      “夫子居然真的来了。”若染上下打量着我。我泄气,“别一脸嫌弃的瞅我,行不?”若染哼了一声,“夫子,这狩场可不比别处,万一有人失了手,夫子这纤弱的身板恐怕接不住一箭。”
      我这才想到,这里是狩场,而我现在扮演的是一个文弱的乐师兼夫子。而我居然只着一袭青衫没有半点保护措施的来了。
      “那我回去好了。”我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如果只是一个“文弱的乐师兼夫子”是没有可能狩到猎的,既是如此再呆在这里便只剩下消磨时间。
      “不好。”若染赌气一般,“来了又走,你让我怎么与父皇解释?”
      “公主,你父皇根本不会注意到我的好不好?”我循循善诱。
      “那我现在就去告诉父皇你来了。”若染凤眸一挑,十足的挑衅,“好了好了,你不就是怕被射到么,跟我走好了,我保护你。”我强压住抽搐的嘴角,“有劳公主。”内心咆哮着泪流成河,什么时候止岸宫少宫主居然需要别人保护了传到宫中一定会被以止茗为首的人嘲笑到角落啊啊。
      正黯然神伤着,若染突然拉了拉我的袖子,“段公子来了,你尽量别让他注意到你。”我迷茫,“段公子?”若染没好气,“太尉三公子。”我恍然大悟,“哦哦~是驸…嗷!”若染自我腰后伸回手,阴森森的活动着手指。
      “这位是?”被无视许久的人插话。
      “完了居然真的被注意到了…算了,本公主一定能保住你!”若染深吸一口气,上前巧笑嫣然,“这是我的夫子,祸祈。”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孤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某公子一边文艺着一边伸出爪子勾起我的下巴,“啧啧,今日一见方知何为佳人。”
      留下我一副被雷劈中的表情站在那里。
      我被调戏了!这是我的第一反应。我被男人调戏了!这是我的第二反应。我很想叉腰仰天长笑,小爷的魅力已经男女通杀了!我看向若染,试图用眼神传递我深深的骄傲,却对上了一双泛着怒气的眸子。
      一幕风儿沙儿漫天飞缠缠绵绵你侬我侬爱恨情仇的戏码在我脑海中迅速勾画完成,满天都是浓浓的黑狗血书写的“有情况”三字。
      “他是我的人,你别想挖墙脚!”不悦的声音。果然如我所料!我在心里比划了一个V型手势,随口应道,“那是自然,莫说祸祈不是断袖,便是真的断袖也不会与公主抢人,公主尽管放心好了。”
      寂静,长久的寂静。
      我望向若染,若染正对着某公子,表情僵硬。
      所以,若染刚才是在对某公子说话?
      我干笑了一声,试图打破诡异的氛围,“你们刚才说的那个人,是我?”若染回过神来,狠狠瞪了我一眼,“才…才不是呢!”说完,拉着我离开。我亦步亦趋,“不狩猎了?”
      “你想和段公子一起狩猎便回去啊!”
      “我和他一起狩猎又能如何,都说过了我不是断袖。”是时候强调一下了。
      若染转过身,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不是,他是啊!”
      我怔在原地,一脸的不可置信。若染挥了挥手,“吓到了?放心,有我在他便不敢打你的主意。”
      我抽了抽鼻子,“他是断袖,那他刚才是真的在调戏我?难道不是因为我太美所以使同为男人的他情不自禁?”

      第六章
      “呼咻——”一只柳叶镖自敞开的窗户飞入,钉在书架上。我探出头,止茗正隐匿在墙外的树上,见我探头,便点了点头纵身飞离。
      “午睡的好光阴啊~”我揉了揉眉心,拔出柳叶镖取下镖上的纸条,慢慢展开。
      少宫主,
      止岸宫各门暗探悉数派出,据探得的结果分析,少宫主的猜测无误,由此少宫主的生父确系辰钶帝。若少宫主仍有担忧,可自行找到当年服侍颦妃的宫娥询问。
      该宫娥名萍珠,现在浣衣局当差。其神智已有几分模糊,应不会向别人提及。
      宫中一切甚好,勿念。
      手中的纸条飘落地上,又被我很快拾起紧紧攥在手中。最可怕的猜想成了真,却突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悲哀,无止尽的悲哀。
      当天下午,我告了假,来到浣衣局。问人打听了萍珠的位置。
      她果然如止茗信中描述的,神智已有几分模糊。我有些不是滋味。当年在冷宫时,她总是隔三差五送些御寒的衣物来。后来被有心的人抓到,便贬到了浣衣局。
      青砖砌成的井沿被水打磨的光滑,映着她娇俏不再的脸庞。我试着与她提了提颦妃,她却陡然激动起来,“陛下说什么把娘娘打入冷宫是因为三皇子不是龙种,我呸!娘娘倒是自己也糊涂着,可我心知肚明,娘娘与两位王爷有染是真的,若说三皇子不是龙种,却是天大的笑话!”说着,眸中却陡然失了光亮,“两位王爷每次到娘娘寝宫之前,都要先喝了药的。只有娘娘不知道…”
      我自唇间溢出一丝冷笑,心中仅存的侥幸顷刻乌有。不想的,不想的…真的不想搅乱现在拥有的平静,可是我无从选择。辰钶定是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逃出宫?我自认为还没有那个能力。
      报仇与否已经由不得我。即使只是为了不被人决定,也要抢占了先机。

      第七章
      “夫子…”
      “嗯?”
      “夫子!~你说我父皇会不会死?”若染突然红了眼圈,“父皇近日食欲不振,恶心呕吐,太医试了各种方法,却收效甚微…如果父皇再这么下去,我该怎么办…皇兄如果即位,一定会以和亲为由把我发配的远远的…这宫中除了父皇母后,都不希望我好…”
      无语之后,我心中却又起了怜悯。
      我只是派止茗在辰钶宫中燃的香中加了些会使他不适的作料,并不怎么有害。这只是我计划的第一步。可若染的一席话却让我突然意识到,如果我真的杀了辰钶,若染又该怎么办?
      罢了罢了,刚刚开始而已,怎的就狠不下心了。
      “哦?夫子自幼倒也是经常如此,后有一游方和尚给夫子开了剂药,效果甚好。”说着,我自怀中掏出一个白瓷小瓶,“喏,还有剩余的,要不拿去给你父皇服下几丸?”
      若染果然不疑有他,开心的接过瓶子,“真有这么好?我这就给父皇送去。”
      “嗯,不过你最好趁你父皇不备,偷偷给他服下。”
      “为何?”若染睁大了眼睛。
      “当时那和尚并未开什么方子。若你贸贸然给了你父皇,那些御医定要先拿去化验。若耽搁了时间就不好了。”
      “嗯,好吧。”若染点了点头。
      那个瓶子里装的,是止岸宫新研出的药,三日忘诀。服用者,连续三日尽失武功。

      第八章
      若染回来时,正是傍晚时分。见到我,欢快的跑上前,“夫子的药果然好用,父皇好了许多,这时候已然睡下了。”眉梢弯弯,皆是笑意。
      我故作惊讶,“你给你父皇服下那药了?”药中确是添了那香的解药。
      “是啊。我加到父皇的茶中,递与他喝下,一滴没剩。”说完,扑上来在我身上四处摸索,“夫子还有什么宝贝,一并上缴了~”
      我无奈,抓住她的手,她却故作娇羞掐着嗓子道,“哎呀,男女授受不亲~”
      “你搜我身的时候可没这么说。”
      “…这次饶了你了,我去睡觉。”
      我看着她消失在门后,久久不能回过身。若染,当你一觉醒来,便会有人慌张的奔到你的宫中,告诉你你的夫子行刺了你的父皇。
      朱红大殿。
      我伏在枝桠上,待一干人等陆续走出宫门,已是亥时。
      我凝了目光,以一个怪异却不会被人发现的弧度跃进大殿。
      辰钶却正倚在玉榻上,似笑非笑的望着我,“皇儿可是来行刺父皇的?”
      血管里的血液几乎要凝结成了冰。我暗暗觉得这个人极是可怕,却只是一瞬,“是想问清一些事。”
      “关于你母妃?”
      “是。”
      “你是皇子。”辰钶目光悠悠,“但对朕来说,不是。”
      “为何?”
      “朕并不爱你母妃。”
      “你太过任性。”我嗤笑,“既不爱她,又何必纳她为妃?即使不爱他,她为你生了孩子你也应该对她负责。”
      “朕纳她为妃并不是朕所愿。而且,你母妃可曾要朕负责?她至死都以为你不是皇子。”辰钶面色嘲讽,“换句话说,你是皇子只是一个巧合。若当年朕不曾宠幸她,两个王爷又都不曾喝药,你可还会认为你母妃是冤枉的?可还会要求朕对她负责?”
      “可偏巧就有了那个巧合。”
      “那并不重要,因为朕不承认。”辰钶一副认真模样,“况且,朕并不认为你想当皇帝。”
      “我在乎的也不是那些!”我有些愤怒,“我在乎的是为什么你们的破事要连累我!”我看着他,渐渐笑出了声,“你知道那七年我是怎么过的?为什么,为什么要决定我!”
      “因为那是把你母妃打入冷宫的最佳理由。”辰钶皱了皱眉,“朕讨厌她。关于你…便是其中的牺牲。”
      我不语,只是挥了挥袖子。
      刹那间,一大把泛着黑光的银针纷纷扬扬的向辰钶撒去。
      我转过身,眼泪不可抑制的流出,“就这样吧。”
      本来已是想好,为了若染,不要杀他,不能杀他…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身后却是长久的平静,没有预料中针刺入皮肉的声音。我回过头,一把剑架在我的脖颈上,锋利的剑刃刺破了我的脖颈,一道细细的血流蜿蜒而下。
      辰钶握着剑,看向我的目光满是惋惜与鄙夷。银针在他身后,碎了遍地。

      第九章
      我被侍卫押走时,正遇到急匆匆赶来的若染。
      若染见到我,抿了抿嘴哭出声来,“为什么…行刺父皇,你活得不耐烦了么?”
      我笑了笑,“你哭起来好难看,来,给爷笑一个…”
      “好…”若染满脸泪痕的扯了扯嘴角,“你等着,我一定能救你出去。”说完,快步奔向大殿。我回头,被脖颈上的伤口痛的“嘶——”了一声,“若染,没必要。”
      “什么没必要!我这就去求父皇把你许给我做驸马,也许能保住你!”
      “没可能。”我转回头,“不用白费心思了,你见过哥哥做妹妹的驸马的么。”
      若染陡然瞪大双眸,“…什么意思?”我摇了摇头,“字面意思。”
      “我不管什么意思…”若染突然尖利了声音,“我只知道,我认定你了,没得选!若父皇执意不放你,我便为你殉葬!”
      我看着她,渐渐笑出声来,“我已入瓮,又何必再惺惺作态?为什么要骗我说你父皇吃了那药?”
      “父皇是真的吃了那药啊。”
      “骗一个将死之人,有意思么?”我嘲讽。
      “她没骗你,我是喝了那茶,却没吃那药。”辰钶不知何时出现,“朕的茶壶都是特制的,有暗格收纳所有后投入的东西。”
      若染瞪大了双眸,“那药…到底是什么?”
      “一个可以帮助我杀掉你父皇的东西。”我冷冷回答,“懂了么?所以,别再说什么为我殉葬,不值。”

      第十章
      史载,辰钶二十一年,失踪已逾十年的三皇子绝世回宫,化名祸祈。同年,三皇子绝世试图弑君,失败,自裁。同日,四公主若染殆,谥号孝康。帝大恸,却有意减杀丧仪,不知其故。
      听到京中传来的消息时,我正与浅遗对弈。指间的棋子突然掉落,扰乱了整个棋盘。
      我颤栗了指尖,“你救我出狱时,没有告诉若染么?”浅遗摇了摇头,“当时那么匆忙,只顾得匆匆留下一具毁了面容的尸体假扮你,哪里来的及做其他的事。”
      我颓然跌坐在地上,许久。
      不知过了多久,浅遗匆匆离开又匆匆跑回,递给我一张信笺,“这是止茗派人从长安送来的。”

      少宫主,
      知悉若染公主殆,大惊,遂暗夜潜入宫中,于御书房寻得若染公主呈辰钶帝信函,特誊抄于下:
      父皇母后,
      不孝女若染无知,下药助夫子祸祈行刺父皇,深感不安;后知夫子实为三皇兄绝世,自知其罪当诛,通融无门。然女儿早已情根深种,此生只此一人。若生不能同眠,女儿愿随他而去。
      此生不能侍奉父皇母后,反让父皇母后操劳,女儿实感愧疚。唯愿父皇母后福寿安康,仙福永享。
      不孝女若染叩首再叩首

      我仰起头,眼睛被阳光刺得生疼。我却不知乏的迎着,直到泪流满面。
      这天地间,一切依旧。
      只是伊人不再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妖孽千年,血染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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