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岁月》纳兰玉容

49、第48章、黄姐

　　周天阳手术后的第一天里，卓然所能为他做的事，就是拿棉棒蘸上水，给他湿润嘴唇，偶尔跟他说说话。晚上，有老陈守夜，她就回到了葳坭山庄休息。
　　黄姐不在家，晚饭给她留在桌上，她一边吃着饭，一边欣赏着周天阳家的客厅。九点多，黄姐回来了，她在别处还有一个雇主，只需烧一顿晚餐就行。
　　黄姐换上拖鞋后，坐到卓然身旁的沙发上，跟她一起看电视。
　　“黄姐，你晚饭吃了吗？”卓然问道。
　　“吃过了。”
　　“在外面住宿，家里不要紧吧？”
　　“不要紧，女儿出嫁了，家里就我一个人，我现在在广州也是租房子住。卓小姐也在广州工作吗？”黄姐显然对卓然也很感兴趣。
　　“是。”
　　“买房子了吗？”
　　“买了。”
　　“多大的？”
　　“不大，只有80多个平米。”
　　“已经很好了，你们外地人就是能干啊。房价涨得这么高，就是本地人，想在广州买房子也不容易呀。”黄姐感慨道。
　　“黄姐家在哪里？”
　　“从化，去过吗？”
　　“没有，听说过。”
　　“是啊，都说广州最穷的地方就是从化和增城，是广州人都知道这两个地方。”
　　“也不是啦，哪里都有穷人，哪里都有富人。”
　　从跟黄姐的谈话中，卓然得知，黄姐的老公四年前得了脑瘤，几年来，为了给老公治病，家里欠了一屁股债。结果老公的病也没能治好，前年老公给黄姐留下一笔债务撒手而去。黄姐有个女儿，已经嫁人，但是家境也不是太富有，所以，这些债务还得靠黄姐来还。
　　在给老公治病的日子里，黄姐多次到广州一些大医院给老公看专家门诊，知道医院里有一种伺候病人的差事，叫雇工，所以开始，她也是在医院里做雇工，就跟老陈一样，后来，有位病人请她做了钟点工，她就改了行。一年前，她通过别人的介绍，做了周天阳家的钟点工。
　　黄姐说：周先生是个爱干净的人，每次在他家里做，几乎要一整天，周先生人很好，开的工资比别的雇主高。还给她准备了一间小房子，她中午可以在周先生家里休息一会儿。但是，在周先生家里过夜，这还是第一次。
　　卓然忍不住好奇，问道：“周先生做什么工作？”
　　“周先生是从国外回来的科学家，具体做什么，我也讲不清楚，好像是研究药的。他有次给我一个红包，说是发给我的奖金。”
　　“给你包了多少钱？”卓然好奇道。
　　“两千，比我一个月的工钱还多。”
　　“出手够大方的。”
　　“他说一个什么专利卖了一百多万元。周先生很忙很忙，他自己都说，最缺的就是睡觉。”
　　“你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国的吗？”
　　“回国有一年多吧。”
　　“哦，这就对了。”卓然不由自主地说道。她想到了两年前，簪花四公子曾经在论坛上消失过一段时间，没准他就是那时候回到广州的。
　　“什么对了？”黄姐不解地问道。
　　“哦，是说两年前他给我的电话号码，我根本就查不到归属地在哪里，那就说明，他那时候还在国外，根本就是国外的手机号。”
　　“你不是说，你们昨天才见面吗？怎么两年前就认识了？”黄姐奇怪地问道。
　　“后来，他有段时间没了消息，又过了一段时间，他给我发信息说，他换了手机号，我在网上一查，发现是广州归属的手机号，这说明，他这个时候已经回国了。”卓然解释道。
　　“你们认识了两年多，都没见过面？”黄姐惊异地说。
　　“是，不止没见过面，连多余的话都没说过，不知道彼此的姓名、职业、家庭、长相、爱好等等等等。”
　　“那真是件怪事。”黄姐的兴趣来了。
　　“不怪，黄姐，我们是网友，都喜欢对对子。”卓然尽量用通俗的语言对她说。
　　“对对子？就是那个过年时大门上贴的对子？”
　　“也算是吧，那是对子的一种。”
　　“周先生真是了不起，还会对对子。”
　　“嗯，他是个博学多才的人，我也没想到他居然是个科学家。”
　　“你们怎么又见面了呢？”
　　“前天夜里他得了急性阑尾炎，昨天吊了一天水。大概他平时比较忙，根本没时间跟我见面，因为生病了没法工作，突然闲下来可能觉得无聊吧，就给我打了个电话，得知他生病了，我当然要来病房看看，结果，我发现他身边没人照顾，正好我这几天休假，就留下来照顾他了。”卓然耐心的说。
　　“卓小姐，你真是个好心人，你跟他只是见过一面的朋友，就这样照顾他，真是少有的好人。我做过雇工，我知道伺候病人不是个好活。卓小姐，你跟周先生都是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黄姐由衷地说。看得出来，黄姐也是个单纯善良的人，卓然一下子就喜欢上她了。
　　黄姐起身到厨房里，给卓然到了一杯白开水，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又坐到了卓然身边，“唉呀，周先生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他的福气，我只道他就知道做学问，没想到他看人的眼光还挺准，怪不得第一次见面，就留你在家里住呢。”她现在看卓然的眼神中，除了慈爱以外，还多了一份敬佩。
　　“没什么，碰上了帮个小忙罢了，谁没有需要别人的时候。”
　　“话不是那么说的，现在没钱的事谁还愿意做？尤其是还要贴钱进去，就更没人愿意做了。换作周先生，可能也不会对你这么好的。”
　　“很有可能，因为人的精力有限，这与他对我好不好无关，如果我不是因为在假期中、或者我知道有黄姐在的话，我可能也不会留下来照顾他。即便是我真的生病了，我也不会让周天阳来伺候我。”
　　“为什么？你们都是外地人，有朋友在跟前儿照顾着，不是更放心点吗？”黄姐有些不解。
　　“你刚才说，周天阳是个科学家，最缺的就是休息，是吧？照顾病人，谁都可以做到，我可以花钱请个雇工，一样可以照顾我。但是科学家的时间却是不可多得的，那是一寸光阴一寸金，多点时间，他们就可以多研制出来一些药物，这些药物对人类的贡献，肯定比他照顾我这个病人来的大。即便他不是在搞科研，而是把这个时间用来休息了，都比照顾一个病人有价值。”
　　“卓小姐，你说的有道理，你真好，凡事都能替别人考虑。周先生要是能讨到你这样的人做老婆，肯定有福气。”
　　“黄姐夸奖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那真遗憾，我看你跟周先生倒是天生的一对。我经常在大街上看人来人往，不是男人帅气女人丑，就是女人漂亮男人丑，像你们两个这样都俊的跟电视里的人物一样的不多。”
　　“呵呵，黄姐真会说话。我们老家有个顺口溜，说‘有好汉没好妻，丑汉娶个花嫡嫡。’”
　　“是呀，是呀，就是这个理。”
　　“周先生多大了，不会没成家吧？”卓然有心打听一下周天阳的隐私，她对他很好奇。
　　“三十大几了吧？成没成家不知道，他不愿意说，我也不好问。好像有个外国女人，经常跟他打电话，两个人一说半天，说的都是外国话。”
　　“那很可能是他老婆了，不然怎么会说这么长时间。”卓然猜测道。
　　“我总觉得娶个外国老婆怪怪的。”
　　“娶个外国老婆怪什么了？将来生个混血儿小孩儿，金发碧眼的，不要太漂亮！我没那个条件，有条件也找个老外，混血儿小孩儿太可爱了，我每次看到那些混血儿小孩儿，都想给他们偷走！”卓然兴致勃勃的说。
　　“呵呵呵，卓小姐真是个有意思的人。是啊，外国小孩长的就是好看。”
　　“娃哈哈哈吼，娃哈哈哈吼……”卓然的手机铃声响了，她跟黄姐找了半天才找到，原来方才洗澡时，放在衣服口袋里，她换上睡衣后，忘记从浴室里拿出来。
　　等找到手机时，对方已经挂断电话。
　　卓然看了看来电显示，是老宋打来的，她很开心的打了回去。
　　“老宋啊，对不起，刚才找了半天没找到手机，等找到了，你已经收线了。”
　　“没关系宝贝，你还好吗？”老宋沉稳和宽容的声音，让人心里很是温暖。
　　“我还好，我还在广州，没出去。”
　　“在自己家？”
　　“在朋友家，昨天下午，本来打算去深圳大梅沙的，在车上接到他的电话，他生病了，这两天我都在医院里照顾他。”
　　“哦，这么巧？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就是我那个叫簪花四公子的网友。”
　　“哦，对联的那个？”
　　“嗯，你没想到吧？他是个科学家，说是研究药物的，工作一直很忙，不是因为生病了，他也没时间跟我联系。”卓然像汇报工作一样跟老宋说着，她在老宋这里几乎没秘密。
　　“你刚才说，你现在住在他家？他多大了？家里没有其它人吗？你在他家方便吗？”老宋却没她想的那么简单，不由得紧张起来，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人越长越傻了，随便一个网友也敢相信，居然住到人家家里了，这还了得？万一被骗了，被欺负了，这还都是小事，被拐卖了呢？
　　“方便啊，怎么了？他家里没别人，只有黄姐，他自己在医院里躺着。”卓然觉得老宋说话的语气有点奇怪。
　　“你敢肯定他就不是个骗子？”老宋严肃地说道。
　　“看你说的，我又不是小孩子，黄姐和簪花都是好人。”
　　“宝贝，这个世界上哪还有坏人啊？你怎么还这么幼稚！”
　　“那你担心什么？”
　　“一个素未谋面的网友，那个叫簪花的为什么这么信任你？宝贝，你自己想清楚，别搞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也太胆大了。”
　　“至于吗？我已经过了上当受骗的年龄。”
　　“你不要这么自信！研究生还被人家卖到山窝里当了几年的媳妇呢！”
　　“再说，周天阳已经结过婚了，黄姐说，他老婆是外国人。”
　　“总之，你自己当心点！别做什么事总是让人提心吊胆的，哪天被人卖了，你还帮着数钱呢。你既然胆子这么大，不如来我家住了，我不比那个簪花四公子可信吗？”老宋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瞧瞧这丫头怎么说的？她还说她已经过了上当受骗的年龄！
　　“小样！我吃饱了撑的，到你家住！真的到你家住，陆红不吃掉我才怪！”卓然打趣说。
　　“我又没贴标签卖给她！不过，你真敢到我家来住，恐怕你就有来无回了。”老宋开玩笑说。
　　“嘿嘿，量你也不敢怎么着我！”
　　“什么时候回来上班？”已经住到人家家里了，也只能由她了。
　　“等簪花能吃饭吧。”
　　“你自己多保重。”
　　“嗯，飞吻一个。”
　　“我挂了，宝贝，晚安。”
　　“嗯，晚安！”
　　收了线，卓然跟黄姐互道了晚安，就各自休息了，一宿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