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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39章、好聚好散 ...

  •   寂寞,从来没有如此强烈过,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有首歌唱道:情到深处人孤独。
      卓然现在正是异常孤独的时候,对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每天大脑里晃来晃去,挥不走,赶不去的都是简邦超,他的含苞待放似的浅笑,他的坏坏的乜斜着眼睛的神态,他生气时的气急败坏,他霸道时的可恶可爱。
      在天宝外婆家这几天,卓然每天晚上都早早躲到自己的小屋里,钻进被窝里想心事。外婆房里偶尔会传过来几十年如一日的老调——越剧“黛玉葬花”:
      花魂鸟魂总难留,
      鸟自无言花自羞,
      愿侬今日生双翼,
      随花飞到天尽头……
      卓然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唱着这几句歌词,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自从外公去世以后,外婆就喜欢听这个段子。从外表上看,外婆是个很具阳刚之气的女强人,其实外婆骨子里,非常柔情似水。
      听说外公活着时,他们夫妻经常坐在离外婆家几十米之外的护城河边大坝上看日落,回家后,夫妻对饮几杯。卓然出生时,外公已经去世了一两年。等卓然懂事时,就没少听外婆跟他说外公的事,一说就是:外公长得如何如何帅,年轻的时候,篮球打得如何棒,为人处事如何得体。
      不管男女老少,都会心有千结,那种刻心铭骨的相思怎一个苦字了得?如果说以前听到外婆的越剧,卓然因为年少不识愁滋味儿,总是没心没肺的话,那么现在,却是非常能够理解,外婆内心深处那种深深的寂寞和空落,正是“情到深处人孤独!”
      卓然突然写了个对联,发给簪花四公子:
      “千言难诉片书何寄;
      万念俱零一梦焉寻”
      簪花很快就回复了:“恋爱了?句子怎么这么苦?”
      卓然趴在床上回复说:“是写外婆,外公去世二十多年了,外婆二十几年如一日,一直喜欢听越剧葬花词。”
      “是吗?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随。你外婆很幸福,难得老人家还能保有这份赤子之心啊。”簪花的回复充满羡慕。
      “花落满庭寂寞;
      月出一地相思。”
      卓然看到窗外清凉的月光,又发过去一句。
      “呵呵,还说没有恋爱?这‘花落满庭寂寞;月出一地相思’的句子已经出卖了你,景语就是情语啊,若非没有寂寞和相思,何来见花落泪、睹物思人呢?”
      卓然心说:你老人家是不知道啊,现在人家已经正儿八经的失恋了,是空有相思,相忘于江湖啦。
      “泣花谢花飞之泪,辞云有恨;
      结缘来缘去之局,拂袖兴悲。”
      又一个句子飞快的发了过去。
      “明白了,你是失恋了。怪不得今天联兴大发,文思泉涌。这个句子结构很别致,挺新颖:泣泪有遗憾,结局兴悲哀。小濯你可要想开些啊,天不早了,好好休息,睡一觉啥都忘记了。”
      看来簪花四公子不愿意再奉陪了,或许是有事情。
      百无聊赖中……
      卓然想给老宋发信息,可是又不知道跟他说些什么?说自己其实很想简邦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还是说,其实我们并不合适,我现在很矛盾、很纠结?这样的事情,怎么跟老宋说啊?
      桑琪琪呢?这个时候跟她说什么好呢?当然不能提简邦超,这丫的一张嘴就是天然的肉质喇叭筒,你人还没回到广州呢,你的事情会被添油加醋的传遍大江南北。
      日子从来没有这么空虚和难挨过。
      一夜间,净做着跟简邦超在一起的梦。
      卓然想提前回广州了,这里离他太近,总是摆脱不了他的影响,也许回到广州,离得远了,慢慢就会忘记他。
      第二天一早,卓然收拾好了跟罗素告辞,打算回到宝南父母跟前儿住两天就回广州,在这里实在是度日如年。
      罗素也没强留,她老人家是个老人精,绝对看得出外孙女这几天活得很惨淡,只是很不经意地流露出“女大不中留”的无奈。
      坐上开往宝南的长途车,缩在窗前茫然的看着滚滚红尘中,来来往往的人流,真心羡慕人家活得轻松自在,不为情枷爱锁所困,也很怀念以前那个无心无肺的卓然,原来,相思的滋味就像用黄莲、黄芩、黄柏熬成的中药汤,奇苦无比啊。
      卓然打了几个哈欠,把身子往下挪了挪,很奢侈的在心里一遍遍呼唤着“简邦超”这几个字,迷迷糊糊的在晃悠悠的车子里睡着了。
      手机铃声乍响,吓得卓然一哆嗦,睡眼惺忪的赶紧拿出手机,也没看是谁打来的:“是我,啊?你到天宝来了?”是简邦超,说是到天宝看母亲,顺便请她吃中午饭,怎么办?真是不巧啊,卓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她期期艾艾的朝思暮想了几天,他没一点动静,她这边刚离开天宝,他那边打来电话,假如他的电话早打半个小时,她也不至于逃离天宝了。
      卓然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她不由得就把这股子气撒到简邦超头上:“我已经离开了天宝,正坐在前往宝南的车上。”她假装平静的说。
      “你现在下来,我立马过去接你。”此刻简邦超绝然的态度,在卓然眼里变得异常别扭,她对他的霸道反感起来:早你死哪去了?这些天一个电话都没有,屁都不放一个,我在你心里算个什么?你现在让我下来,我凭什么就得下来?
      “算了,不麻烦了,以后再说吧。”卓然口是心非起来,明明每天想他想的食不甘味,却硬要装作一幅无所谓的样子。
      “跟司机好好商量一下,下来吧。吃完了饭,我送你回宝南。我车子已经上路了,我很快就会赶上你的。”简邦超好脾气的争取道。
      “你不要过来,我不想下车。”卓然不知发的哪门子神经,越发的固执起来。
      “然然,为什么要这样急我?”简邦超忍不住吼了起来。
      “不为什么,见了面又能如何?”卓然心里酸酸的。
      “你说呢?”
      “你为什么要见我?还有这个必要吗?”她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一脸。
      “我想你想的快要发疯了,你说这算不算个理由?”简邦超的嗓门突然高了八度。
      他不说想她还好,一说想,卓然就妒火中烧:这样的话,他可能对美琪说过,也可能对卢云说过。
      “你少跟我口是心非、油嘴滑舌的,我这一辈子都不要再见你,我恨你!”卓然哭着喊了起来,车上的人都莫名其妙的看向她。
      她收起手机,低下头,默默的抽泣着,眼泪一滴一滴的滴在手机上,她用手下意识的一遍遍擦拭着,心里很乱。
      其实,很想他,很想很想,可是,鬼使神差,她却要对他说一辈子都不要见他,他现在一定很伤心。
      想到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卓然真是心如刀绞。“唉!真如外婆所说‘不是冤家不聚头’,谁叫他让我如此辛苦了?没有他,我的日子就不会这么难过,自从认识他,我没少伤心、痛哭、流泪,我以前是个多么快活、多么坚强的女人啊。谁叫他的生活这么复杂了?摆明了是要活活气死我啊。
      他现在一定会郁闷死,他就这样开着车回宝西,不会出问题吧?卓然啊,简邦超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该怎么办啊?你会后悔死的!老天保佑啊,简邦超不会出任何事,求求您啦,老天爷,无论如何,您要保佑简邦超一路平安无事。”
      “嘎!”长途汽车突然一个紧急刹车,只听司机大声的骂道:“你找死呀?”
      “对不起,我要找一个人,麻烦把车门打开。”天哪,是简邦超的声音,这家伙赶来了,车子就横在长途客车的前面。
      “你神经病!我车上没有你要找的人。”司机从驾驶室里伸出头来骂道。
      “她就在你车上,你给我马上把车门打开,我要接她回家。”简邦超没好气地说。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我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司机还在坚持着。
      “我是好人坏人,要不要我给你们车站站长打个电话证实一下?找交通局长也行。”简邦超简简直是不讲理了。
      跟美琪已经闹了一出“夺人所爱”,再跟一个叫卓然的上演一出“萧何追韩信”,天宝市一市三县这个弹丸之地,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很快简邦超这个名字就会为越来越多的人所知晓。
      他不怕丢人,卓然还怕外婆打断她的腿呢。怕他再亮出他简邦超的名号丢人现眼,顺带连卓然都跟着臭名远扬,她赶紧走到车门口对司机说:“对不起,请把门打开吧,他是来接我的。”
      司机嘟囔了一句:“出了问题别找我!”很不开心的打开了长途客车的车门,卓然提起自己的拉杆箱下了车。
      简邦超没好气的接过她的拉杆箱,放到后备箱里。
      “走吧,就是一辈子不愿意再见我,也得跟我举行个告别仪式吧?好歹认识一场,我们好聚好散。”简邦超的脸色很不好看的说。
      卓然眼圈儿红红的,别别扭扭的上了简邦超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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