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岁月》纳兰玉容

39、第38章、纠结

　　跟外婆一起上街买菜时，卓然还是忍不住问道：“姥姥，你听谁说的他是□□老大？”
　　罗素意味深长的看外孙女一眼儿：“你们怎么会跑到一起？还呆了好几天？”她以问作答。
　　“本来就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跑到一起玩玩有什么好稀奇的？我们还跟媛媛在一起呢。”卓然嘟囔着说。
　　“你是诚心不学好，媛媛是什么孩子？你怎么净跟这样的人来往？”罗素那手指头点了一下卓然的头。
　　“姥姥，你不要带着有色眼镜看人，他们怎么了，在这个世界上活着，谁有谁的难处，谁有谁的生存之道，谁有谁必须如此做的理由，她只要是自食其力，不做损人利己的事，就无可厚非。”卓然诡辩道。
　　“你懂什么？什么叫无可厚非？像媛媛、简邦超这样生活糜烂的人都无可厚非了，我们还用得着提倡洁身自好吗？打公骂婆、啃老欺友、坑蒙拐骗，也都有必须如此做的理由，那都无可厚非吗？”
　　罗素这个当年的妇女主任、土八路——解放后的天宝小市法院院长，嘴巴可是厉害得很，卓然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姥姥，你别跟我转移话题。我是说社会在变化，价值观在变化，人的生存环境也在变化，人必须适应新的变化，才能与时俱进，才能在这样的环境下，为国家为社会做出点事情。
　　如果守着老一套，像孔子说的那样‘安贫乐道’，大家都去安贫乐道了，谁还愿意去为这个社会创造财富？没人去创造财富了，国家怎么能够繁荣富强，国家不能繁荣富强，活该被强国侵略了，落后就要挨打吗。
　　要创造财富、积累财富，必须要有一定的魄力和开拓精神，开拓就意味着打破一些旧的的东西，建立起一些新的东西，包括思想意识、价值观、甚至一些传统的行为方式。
　　一个新的王朝的建立，都需要牺牲很多无辜的生命，更何况财富的积累？财富的原始积累总会伴着一些不合时宜和不合法规，甚至弱肉强食、巧取豪夺，有句话说：‘天使不能成事，魔鬼才能成事’就是这个道理。资本主义需要魔鬼，社会主义也需要魔鬼。古代需要魔鬼，现在也需要魔鬼。”卓然滔滔不绝的乱扯了一通。
　　“说话跟放屁一样，什么逻辑？怎么一些违法乱纪、离经叛道的事，在你们眼里都成了无可厚非了？”罗素颇为光火地说。
　　“姥姥，连邓老头儿都说了‘黑猫白猫逮住老鼠就是好猫，’从道义上说，不逮老鼠的猫够仁慈的，思想境界够高尚的，不过，不逮老鼠要它何用？如果全世界的猫都不逮老鼠了，这个世界不就老鼠成灾了吗？
　　嘻嘻，对于猫来说，好猫就不能心慈手软！心慈手软就不是好猫。反过来说，安贫乐道就是社会的罪人，因为他不能为这个社会创造出更多的财富！”卓然理不直气不壮的说。
　　“去你姥姥的，简直就是奇谈怪论！国家的将来要是落在你们这帮年轻人手里，真是够呛的，整个一个黑白颠倒，是非混淆！还振振有辞的你！”罗素瞪着老花眼说道。
　　“嘿嘿，落在俺们手里，国家只能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富强。姥姥，你说说看，龚自珍的诗‘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什么意思？他的意思就是说不管有没有文凭、不管小时候多么调皮捣蛋、不管现在多么能上窜下跳，只要是人才，不拘一格，都是在为社会、为国家作贡献。”
　　“去你姥姥的球球！拐弯抹角说了半天，你就是想说简邦超是个人才呢吧？”
　　罗素这个人很特别，人高马大的，比较威武帅气，是个典型的女子汉。她的弟弟妹妹个头都不高，女儿们也不高，就她老人家往那里一站鹤立鸡群，而且，统治这个家庭的风格，颇有点军阀作风。一句话不对胃口，破口就骂。不过往往骂不到别人，骂子女辈是“去你妈的”！骂孙子辈就是“你奶奶的”、“你姥姥的”。
　　“嘻嘻，这是您老人家说的哈，我可没说。”卓然嬉皮笑脸的说。
　　“这个孩子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变着法子替他说好话？你到底怎么想的，真的喜欢他的话，姥姥要好好调察一下他。不行的话，你就趁早给我死了那颗心。”
　　罗素不是个认死理的老人，既然外孙女喜欢，她想简家的孩子肯定有值得她喜欢的地方，卓然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她相信自己孩子的眼光，她的儿孙们从小到大接受的都是中规中矩的教育，也许他们不会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可是违法乱纪的事，他们绝对不会做，这是她教育后代的原则，她相信他的孩子们都不会做出太离谱的事。
　　“怎么调察？像查我大姨父、我爸那样，去档案局里翻他们的档案？嘿嘿，姥姥您老人家省省吧，凭着一纸档案，就能判定一个活生生的人是好是坏？你那档案抵得过我跟他朝夕相处三四天？”卓然一不留嘴把根简邦超在一起几天的事给说了出来。
　　“朝夕相处三四天？你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吧？看我回家不把你的腿打断！”罗素说着话，照着卓然的屁股狠狠打了一巴掌。
　　“姥姥你干嘛呀？你也不看看是在哪里，大街上也耍军阀作风，打倒军阀主义！我都是快要出嫁的人了，你也不给我留点面子。”卓然抱怨道。
　　“我还给你留里子呢！大姑娘家出去给我丢人现眼！”罗素一听这话，更来气了，又一巴掌打来。
　　“姥姥，您也太隔着门缝看人了！在您老人家直接的无微不至的关心和循循善诱、毁人不倦、教育下茁壮成长起来的修女，您知道吗？外人都喊我修女呢，会做出离经叛道的事吗？姥姥，您打的不是我，可是您自己！这说明，您对自己多年的教育没信心！”卓然反击说。
　　“你姥姥的，就你这小嘴巴，死□□也被你说的尿淌。没什么事就好，要是给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看我不掐死你个小丫头扔河里喂老鳖去，省得你给我丢人现眼！”罗素威胁道。
　　从小到大，罗素和兰馨儿这娘儿俩个，没少以“掐死”、“打断腿”、“扔河里喂老鳖”这样黑暗恐怖的事来威胁卓然，以至于这个可怜的女孩子从小就胆小如鼠，怕人怕鬼怕黑暗，也怕男孩子，所以，借个胆子给卓然，她也不敢跟男孩子胡来。
　　“那人家合租房子，一个锅里吃饭、一个床上睡觉，就是不在一个结婚证上照相的人，不是都该死绝了。”卓然逆反的嘟囔了一句，但是说得很清楚，故意让外婆听到。
　　“人家是人家，咱家是咱家！你要是打算结婚嫁人，就要抓紧谈恋爱、抓紧结婚，不要搞得扯扯捞捞好几年，啥事都做了，啥感情也都耗没了再分手！你明天把那个简邦超喊过来我看看，合适的话，就早点结婚。有了孩子，家庭才能稳定下来。”罗素果断的决策说。
　　“姥姥，您老人家当真像我舅舅说的，是铁腕人物哈，做事雷厉风行的，您没做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大将军，真是屈才了。这事八字都没一撇呢，您就让我结婚，还、还、还生孩子，您想的真远啊，真容易啊，不如我跟您老人家一样，一步到位，直接做姥姥得了。”
　　卓然哭笑不得的说。
　　“你姥姥的！少给我没正经。”罗素埋怨道。
　　“不过，姥姥，我给您说过我要嫁给简邦超了吗？”
　　“你姥姥的！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心里那点小九九啊？打从早上你就没羞没臊的简邦超长、简邦超短的。你不是喜欢上他了，还能是什么？”
　　罗素心说，小样，就你那点小破心思还能瞒住我，我老人家过得河比你走的路都多。
　　外婆的话，让卓然自己也犯起了迷糊：“是啊，我不是说要跟他从此各行其道，互无关系，相忘于江湖吗？”
　　“姥姥，简邦超倒是有心想跟我成家，但是被我拒绝了？”卓然紧走几步追上外婆说。
　　“为什么”罗素愣了下。
　　“如果嫁了他，我想我不会有好日子过。”卓然眼圈儿红了。
　　“我儿不难过，说给姥姥听听，是怎么回事？”罗素看到外孙女眼泪直打转的样子，很是心疼。
　　“喜欢他的女人太多……”卓然终于忍不住了，泪水决了堤似地流了下来。
　　“跟了这样的人，我将来会痛苦死。”
　　罗素盯着外孙女看了会儿，拉起她的手，在手里拍了拍，说：“然然啊，喜欢他的女人多，能怪他吗？你得看他对你怎么样，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有喜欢他的女人，也会有喜欢你的男人。只要是个人，就会有异性喜欢，如果因为这样的问题而拒绝别人，这样的话，全世界的男人女人都不要结婚了。”
　　“我那些朋友，跟他不一样，我们的关系都很纯洁。”卓然辩解说。
　　“他跟那些女人都不纯洁？”外婆警觉道。
　　“啊？也不是啦，就是……就是感觉有点暧昧，看得人心里很烦。”卓然斟酌着说。
　　她心说，一大意，差点把简邦超的老底给抖出来，本来外婆对他印象就不好，如果知道了他跟某个女人还几乎生个儿子出来，外婆更说他生活糜烂了。就这样，外婆肯定对他也早有耳闻，不然怎么说他生活糜烂呢？
　　“他人品怎么样？”外婆问道。
　　“人挺好的，比较善良，也不是那种只认钱六亲不认的人，明里暗里帮过很多人。即便是害过他的人，他也不是太苛刻，抬抬手就放人一马，他说做人不能赶尽杀绝，要网开一面。
　　他的一个手下，盗用他公司的名义跟外人做生意，后来因为不守信用被对方起诉，简邦超不仅没逼着他还钱，过后还继续信任他，重用他，现在这个人对他死心塌地的。”卓然对简邦超心里也没底，很想让经多见广的外婆帮她理一理自己纷乱的心思。
　　“哦……”外婆半天没说话。
　　“年轻人能做到这一步很不简单啊，这孩子将来能成大气候。没想到简孝廉的孩子还这么出息，看他小时候就是个蹲号子的料。”罗素颇感意外道。
　　“没这么严重吧？不就是小时候调皮点吗？姥姥，其实调皮的孩子，往往比一般的人都聪明啊，敢想敢干的。”卓然辩解道。
　　“那倒也是。然然啊，如果他真的像你说的这样，倒是可以考虑。至于说男人在没结婚之前有点男女关系上的小问题，也没什么。你舅老爷年轻的时候，头脑发昏，晚上也跑人家大姑娘家过，被人打了一顿灰头土脑的爬了回来，结过婚就好了。现在，你舅姥姥就跟他的宝贝蛋儿似的，可会疼了。”外婆是个过来人，知道男人是耐不住寂寞的，她宽容的劝着自己的外孙女道。
　　“姥姥，你到底是向着谁说话啊？我就是不能咽下这口气，啥时候想起来，啥时候锥心剜胆的。我不能容忍，一点也不能容忍。我一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怎么着也得嫁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处男，我不能嫁给他，除非我也谈几场恋爱。”
　　“说傻话了是吧？男人出了丑，帽檐压眼街上溜，女人出了丑，只能围着锅台走，男人跟女人不一样啊。哪有公平可言，到什么社会、什么时代，男女都不可能平等的。
　　你姥姥做了几十年的法院院长，接触最多的民事官司，就是离婚案，这些官司大都是因为男人有了婚外关系，女人不能容忍。外婆到了这把子年纪，把什么事都看开了，杀人都可饶恕，他一时的心猿意马为什么就这么计较呢，非弄到妻离子散的地步吗？
　　再找的话，彼此也都是有过故事的人，今后矛盾更多，日子更难过，还不如原配啊
　　宽容点，退一步，最后能相依为命的还是结发夫妻啊。
　　孩子呀，再好的男人都不可能把自己吊在一个女人身上，他都有分心走神的时候啊。”罗素有感而发，说了很多。
　　卓然想了想，她知道外婆说的话都有道理，可是，她和简邦超毕竟还没发展到那一步，一切麻烦都来得及消灭在萌芽状态，“姥姥，我觉得我们还是算了吧，他也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
　　“23岁，说起来，这个年纪谈婚论嫁也早了点。顺其自然吧，先当普通朋友处处也好，婚姻也是看缘分的，有缘棒打不散，无缘捆绑也不能成夫妻。”外婆说道。
　　“嗯。”
　　跟外婆说说话，卓然觉得自己心里轻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