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岁月》纳兰玉容

22、第21章：无情对

　　推门而入的美琪，让众人的眼睛为之一亮，这是一个标准的大美女！看样子年龄有二十六七岁，身材修长匀称，该突的地方突，该凹的地方凹，面如满月，眼光流转，出落得国色天香，正是女人一生里最璀璨夺目的花季，要是在古代，一定是个尤物，大概也会被送到宫廷里，专供皇帝享用。
　　她衣着时髦得体，低胸黑色宽松上衣，黑色网眼儿丝袜，黑色高跟鞋，黑色发髻盘于头顶，这一切把她的皮肤映衬得更加白皙，而那白皙的脸上，又恰到好处的化了小烟熏妆，整个给人一种神秘、高贵之感。
　　如果说之前钓鱼的两位还算美女的话，美琪的到来，则让她们黯然失色。
　　“给各位介绍一下啊，我们宝西第一大美女，美琪小姐。”酒鬼给大家介绍完了以后，又一一的给美琪介绍着：
　　“徐哥，天宝大市土地局局长；梁局长，宝西……”
　　“梁局长我认识，您爱人最近回家有没有跟您说过，这次的经络拔罐减肥效果还不错吧？”美琪大大方方的跟大家握手。
　　梁局应付着说：“可能不错吧，反正她每次减肥效果都不错，一个冬天下来，又加倍的长胖起来，她是越减越肥，越肥越减。”
　　大家都被梁局的话说笑了。
　　美琪也跟着大家一起笑笑，在老酒鬼的介绍下，继续跟其他人寒暄见礼。这当儿，卓然贴近简邦超的耳朵问：“这个美琪是谁？”
　　简邦超面无表情地说：“美琪美容美发店的老板。”
　　卓然敏感道：“是今天在路上给你打电话的那位吗？”
　　“嗯。”简邦超不愿意多说。
　　“她好像是冲你来的。”卓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打破砂缸问到底。凭她的直觉，这两个人之间还真有点什么事，不然美琪怎么就一个劲地盯着他呢？
　　“不知道。”回答很简洁。
　　“对面这个酒鬼是谁？”
　　“宝西市政协办公室副主任王力平。”
　　“他旁边这位呢？”
　　“徐哥的司机苏军华。”
　　“我身边这两位美女呢？”
　　问起来没完没了了，看这样子，一会儿就会刨根问底的问道美琪。
　　“不认识。”简邦超明显的没了耐心，看来美琪的到来使他内心里已经失去了平静，不知道在怎样的起伏着呢。
　　“你不是说吃点就走吗？你抓紧吃啊，呆会儿得志来了，我让他先送你回去休息。”简邦超突然说。
　　“我现在走不合适吧？人家美琪老板刚来我就走，不是不礼貌吗？”卓然反而不想走了，她想看看美琪盯着简邦超干什么？她还想知道今天下午在路上，简邦超为什么背着她下车给美琪打电话？她更想看看接下来简邦超这出戏怎么演下去？
　　“你走你的，问她干什么？”简邦超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引得在座的人，一下子静了起来，都一起看向他们。。
　　卓然看了看大家，“哈哈”干笑两声，然后很夸张的拍了简邦超一下，说：“你就不会小声说话呀，跟吵架似的。”
　　简邦超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跟大家点了点头，皮笑肉不笑的，说：“继续，到哪了？”
　　酒鬼的介绍继续进行。
　　我跟简邦超小声的耳语着，眼睛一刻也没离开美琪，我知道，简邦超也是如此，一直都在观察着美琪的一举一动。
　　说着话，美琪已经跟对面客套了一遍儿，开始转向我们这边了。
　　靠外面坐的那个脸色稍黑的美女，主动地站了起来，很礼貌的自我介绍说：“唐丹红，在天宝市农业银行工作。”唐丹红一出口说话，彬彬有礼、落落大方的气质就让人感觉到，这大方得体的唐小姐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也是见过世面的人。
　　“邦超，你以后多提携提携丹红，下次你再跟省里那些银行的头头儿们私人聚会时，带上丹红，让她见见世面，多认识几个人。”徐哥吩咐说。
　　“好的，没问题”，简邦超答应着，一如既往的来者不拒。
　　“那，我就先谢谢简老板了。”唐丹红连连致谢。
　　挨着唐丹红的美女，长着一张娃娃脸，有点婴儿肥，明显的没见过大世面，腼腆羞涩，这时候也扭捏着站起来，自我介绍说：“我叫王维佳，以前在宝西大酒店做过。”
　　“对了，简老板，小王刚辞了宝西大酒店的工作，你们天竺缺不缺人？她餐饮客房都能胜任的。”王维佳话音刚落，梁局就接上了腔。
　　“行，什么时候想来，什么时候过来吧。”看来，今天这些人是无事不蹬八宝殿，不然，还真像简邦超说的，就是你包吃包住包玩，人家还不乐意来呢。
　　得亏简邦超还有个大酒店什么的，即可为各路大神们排忧解难、通气利便，又能给那些拈花惹草的主提供丢个小三小四等包袱累赘的地方。
　　卓然心里不由自主替简邦超难过，做点事情多不容易啊，如果没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本事，在这个世上想混点名堂出来，真是难于上青天。
　　“简老板，这位是谁啊？”大美人美琪问到卓然的头上了。
　　卓然笑着看向她，没起身。
　　简邦超突然把手搭在她的肩上，看似漫不经心的用长长的手指，随意撩着卓然垂在脖子上的长发：
　　“我妹妹卓然。”这家伙在故意的演亲热戏给美琪看，卓然心说。
　　她打算配合他，不管他们之间现在是什么状况，她知道现在简邦超在排斥她，并竭力的想让美琪知道，她今天在这样的场合出现是不受欢迎的。
　　卓然就势往后一倚，靠到简邦超的椅子背边上，人虽然没在简邦超的怀里，但是两个人看起来很亲昵，她笑得一脸天真烂漫，真诚的说：
　　“这位姐姐真漂亮。”
　　“谢谢你的夸奖，你也很漂亮。”看得出来，美琪脸上的肌肉很僵硬，嘴角抽动，眼圈儿红红的。
　　“邦超，你妹妹你妹妹的，你还没介绍你妹妹是干什么的呢？”王力平说。
　　“我妹妹在广州工作，政府机关人员，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就考上了公务员。她是个小才女，会写古诗，还会写对联。”简邦超在介绍卓然的时候，那种炫耀、自豪之情倒不是假装的。
　　“乖乖，这么厉害呀？然然，你才多大呀？还会写古诗、对联？乖乖，不得了，现在喜欢那些东西的人是不多了，年轻人更少。我没事的时候，也喜欢瞎诌两句古诗，发在宝西报上，然然可不可以给咱们宝西报投投稿啊？”王力平问道。
　　“老王是宝西报的业余主编，你要是有空，可以给他们投投稿”，梁局接过话说。
　　“嗯，好吧，以后给你投点散文吧，我写的散文比较多，古诗对联可能没几个人会喜欢。”卓然好脾气的说，这点很出乎简邦超的意料之外，他宠腻的捏了捏卓然的脸，这倒不是做给美琪看的，而是发自内心的：这小姑奶奶怎么突然间变乖了？他还一直担心她别别扭扭的让大家扫兴呢。
　　一时间连谢天谢地这样的话都差点脱口而出。
　　“然然，能不能把你写的对联给大家念念？我也挺喜欢对联的，我年年都订楹联报。”徐哥徐局问道，卓然知道这是在考她呢，或许他们根本就不相信简邦超说的话。
　　卓然想了想说：“我念一个前不久写的对联吧，我才开始学写成联，写得不好，恐怕会贻笑大方。
　　对联是《题霸王别姬》：
　　力可拔山，气堪盖世，四面楚歌起矣，弱女不能全命。
　　美将传史，爱也倾城，千年绝唱哀兮，英雄自可宽心。”
　　她念得很慢，力争字字清晰。
　　“乖乖，不得了，不得了。写得不错、不错，霸王别姬，千古悲剧啊！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啊。乖乖，不得了，不得了，上联写项羽，下联写虞姬，对得非常工，这对联写得不错。”王力平赞声连连。
　　“嗯，有点水平，不愧是才女，你这对联叫什么对联啊？”看来这徐哥肚子里还是有点水的，这问题问的挺专业。
　　“我这叫意境联，日常生活中运用比较多的，应该还是春联。”卓然回答说。
　　“对对，春联、行业联、喜联、挽联，对联的种类还是比较多的。然然啊，我一直没明白那个无情对是怎么回事，比如张之洞对陶然亭什么意思吗？”徐哥问道。
　　“徐局是看到了有关无情对的故事吧？那还应该知道‘三星白兰地，五月黄梅天’、‘鸡冠花未放，狗尾草先生’这些对联吧？”卓然问道。
　　“是啊，是啊，我一直没搞清楚无情对的原理。”徐局认真地说。
　　“咱就拿张之洞和陶然亭说事吧，张对陶都是姓氏，之对然都是文言虚词，洞对亭都是名词，上下联之间对的非常工整是吧？”
　　“这个我懂。那个，美琪小姐，你也找个地方坐吧，别老站着。”徐哥招呼了一下美琪，卓然这才想起来，美琪还一直尴尬的站在她跟前儿呢，她心说：这可不是我故意的想让人家难堪，而是一说起对联，我就忘了其他。
　　卓然赶紧挤到简邦超的椅子上，把自己的椅子让给她，简邦超顺势把她揽进怀里，卓然心说：男人真是坏，就像人家说的，只看新人笑不看旧人哭。啊呸！哪跟哪呀，我也不是他的新人，美琪也不一定是他的旧人。
　　美琪推让了一下的当儿，唐丹红已经把她身边的空椅子推了过来，美琪期期艾艾的坐下了。卓然也没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仍然跟简邦超貌似亲热地挤在一起。
　　“对联上下联之间相对应的部分，词性要一致，这个我知道，”徐哥接着方才的话头说。
　　“我就是不明白，它这个上下联之间好像没什么意思吗，语义根本不通顺，不是说对联的上下联语意要相谐吗？”
　　“这就是无情对的特点呀，上下联在词性上一定要对的非常工，而在意义上则大相径庭，毫无关连，语义越是大相径庭，越是显得无情。”卓然解释说。
　　“那不是纯文字游戏吗？这样的对联还有什么价值？”徐哥质疑道。
　　“古人喜欢玩文字游戏，就像回文诗，其实也很难写出思想性强、艺术性强的诗，就是在玩文字游戏。”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一边的王力平等不得了，说：
　　“好了，好了，不谈对联了，徐局如果有兴趣，哪天专门请然然的客，你们再好好的聊，咱继续喝酒。这瓶子酒才打开，咱得抓紧解决掉,不然浪费了多可惜,一瓶子酒大贵的钱呢。”
　　大家继续你来我往的喝酒。
　　徐哥喜欢对联这事，让卓然对他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变，原来官场上的人，并不都是腹内草莽的贪婪好色之徒，还是有附庸风雅的人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男人好色自古皆然，苏东坡、白居易这样的大文豪，也好不哪里去，私生活更加糜烂，据说就连清官海瑞，七十多岁的时候还纳妾呢。官场上的男人也是人，好色的本能是一样的。
　　她想起了曾经玩过的一款游戏，那游戏的名字就叫腐败，那时候也是觉得好奇才玩的。这款游戏会慢慢的引导你步入贪污腐败之途，而且会让你在贪污腐败的路上越走越远，越陷越深。如此，原本一个信念昭著、疾恶如仇之人，会慢慢变成一个贪婪无耻之徒。
　　人是会变的呀。
　　没有迈进这间帝王厅之前，她还很看不起、甚至仇视这群红男绿女，现在，她发现，她居然不鄙视他们了。设身处地的想想：唐丹红肯定不会看不惯徐局，王维佳肯定不会痛恨梁局，站在她们的立场上来看，没准这些男人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最值得信赖的人，不然，全世界的男人如果都不好色，都木头疙瘩一样的不会怜香惜玉，哪个男人还会帮着美人，甘当人梯或垫脚石呢？那么，她们怎么可能有机可乘，尽快地实现自己某一阶段性的人生目标呢？至少现在在座的唐丹红和王维佳心里是充满希望的：一个有望结识名流攀上高枝，一个有望可以找个新的工作。
　　美琪呢？可能会痛恨简邦超，因为就目前情况判断，简邦超看来并不想帮着她达成她阶段性的人生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