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岁月》纳兰玉容

21、第20章：不速之客

　　前天卓然刚到宝西时，曾跟简邦超一起来吃过饭，当时总怕别人以异样的眼光来看她，只顾心里别扭了，也没留心这里的环境，今天没了前天那种心虚的感觉，她才有闲心细细的打量这个酒楼。
　　酒楼名叫天竺大酒店，一楼大厅通往二楼的地方，铺着红地毯。大厅正中偏左一点竖一优质木雕，头顶的灯光柔柔的，恍如金光罩体，这尊雕像慈眉善目的，不是老子，更不是弥勒佛，那会是谁呢？
　　一般的生意人，供财神爷的居多，也有供观音的，这个坐在莲花座上的老者是……
　　卓然想：猜得不错的话，一定是鸠摩罗什，也就是所谓的牛魔王！因为简邦超说过，他是鸠摩罗什寺里的俗家弟子。
　　“这是鸠摩罗什的雕像吗？”一边上楼梯，卓然问道。
　　“嗯。”
　　卓然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对了，我就说问你呢，为什么要做鸠摩罗什寺里的俗家弟子？”
　　看到卓然在狭窄的楼梯上，身体扭成180度来跟走在后面的他说话，肩膀潮扶了一把她说：“我跟那个寺里的主持鉴贤有缘，很久以前就是朋友，我每年都去他寺里捐点香火钱，一起喝喝茶，叙叙话。
　　我有时候遇到麻烦事、烦心事，也会去跟他请教。今年因为麻烦事比较多，出过车祸以后，鉴贤建议我做他们寺里的俗家弟子，我就同意了。”
　　“哦。我说呢，也许你没事参禅悟道，学学佛经倒是件好事”。卓然深沉的说了句，好象一个过来人高瞻远瞩的在对晚辈说话。
　　简邦超没说话，而是意味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他不傻，从她的话里，总能听出她貌似大人教育小孩、居高临下、毁人不倦的“谆谆教导”，简邦超没好气的小声嘟囔一句：“黄鼠狼跑到磨道里，冒充大尾巴驴！”
　　卓然没听明白，“你说什么？”
　　简邦超捉狭地笑了笑，说：“没什么，看着点路走。”
　　说着话，他们就到了四楼，这个楼层的四个厅堂，都是所谓的帝王厅，名字比较稀奇，一路过去分别是:“孔雀帝国”、“笈多帝国”、“德里苏丹帝国”、“莫卧儿帝国”。
　　“你这餐厅名字怎么怪怪的，都是外国名？”卓然好奇地问道。
　　简邦超笑笑，说：“鉴贤大师是个幽默博学之人，有时候喜欢来点恶作剧。我酒店里供的鸠摩罗什像以及帝王厅的名字，都是他的主意。这几个名字，都是印度次大陆上一些著名的古国国名，据说唐朝的时候这个地区就叫天竺，他说这几个名字正适合我的天竺酒店。”
　　卓然了然的“哦”了声：“你的酒店也是他起的名字？”
　　“那倒不是，这个酒店开工时，正是开春，当时公司里的人打电话要我给酒店起名字时，我正在院子里跟我母亲叙闲话，院子里的天竺结满了红红的果子，母亲说那种红果能治什么病，正在采摘，我觉得天竺这名字不俗，酒店起这样名字的也不多，就随便起了这么个名字。
　　开业的时候请鉴贤过来开光，鉴贤顺便给几个帝王厅起了名字，这几个名字让客人好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们过来都会问，为什么叫这样的名字，每次都要解释半天，解释长了，我们酒店里的那些服务员都会背了。”
　　“那也挺好，有点历史文化内涵，无形中就成了你们酒店的隐形文化氛围，你也可以借此打造出有印度风味的酒店特色，比如让酒店的小姐们穿印度纱丽、放点印度音乐、贴点印度美女图、烧点印度风味的菜肴”。
　　简邦超一听到卓然那种居高临下的长辈口吻，心里就想笑，又不敢笑，这个小姑奶奶太得罪不起了：“搞点印度菜我们也试过，不能是主流，只能作点缀。
　　现在我们酒店里有印度咖喱羊肉、干烧咖喱虾、泥炉炭火烤鸡等，主食类有印度抛饼、鸡肉炒饭、豌豆米饭等，喜欢吃的人不能说没有，客人点这样的菜，也是因为好奇，印度菜咖喱味太重，比较辛辣，不符合我们的饮食习惯，客人还是比较喜欢中国菜。
　　印度纱丽就算了，我们的小姐大部分都是农村姑娘，没有那气质穿起来不伦不类的，还不够人家笑话的”。简邦超做生意，应该是很用心了，你能想象到、你想象不到的，几乎他都想到了，卓然心说。
　　他们吃饭的地方在帝王厅的最里间——莫卧儿帝国厅，卓然跟简邦超进去时，一群人正在莫卧儿的外间围着小圆桌斗地主，正好四个人玩一桌，两个美女各在自己的同伴后面观战。
　　简邦超说：“收起来吧，抓紧吃饭，吃好了我们去洗洗澡”。
　　他们起身到里间准备吃饭时，卓然惊奇的看到，原来那张小圆桌是用一整块大树根加工而成，木纹非常清晰，木质跟一楼大厅里鸠摩罗什雕像一样金黄油光，而她最喜欢的还是那几个低矮雕花的小古凳，坐到上面就不愿意起来了。
　　简邦超心里又乐开了花儿，刚才你还黄鼠狼跑到磨道里，冒充大尾巴驴，搞得像个阅尽沧桑的老专家、老人家似的，现在又变成了小顽童了，得！还得哄着：“乖，咱先吃饭好不好？等吃好了饭，你把这几个小古凳都抱回家。如果嫌旧，我再给你买一套新的。”
　　卓然颇不情愿的被简邦超拉起来，随他进入里间。
　　没想到开始就坐了，一群人打起架来，男人们在那里推来搡去不能就座，女人们面带强挤出来的笑容，站在一边看着这群格外具有中国传统“谦让”美德的男人，在认真的上演非暴力不合作的滑稽剧。
　　推让了一番以后，又高又大的简邦超用绝对的以强欺弱之势，强行把大市和小市两位土地爷按到了座位上，天宝大市土地局局长徐哥上座，宝西小市土地局局长侧右，另两个男人挨着依次坐到右边。
　　简邦超侧左，卓然坐在简邦超旁边，两个美女挨着卓然依次落坐在左侧，所有人等都按照适合自己的座位坐好后，有人说了：“你徐哥不坐好，谁敢坐啊？”跟着一片“是啊，是啊”的唱和声，马屁拍的赤“果果”的，让人鸡皮疙瘩簌簌地往下落，可是一屋人都面不改色心不跳，就这样争先恐后、力争上游，把马屁拍得噼叭响。
　　卓然在心里对自己说：唉！你卓然在这里害什么臊，关你屁事？你觉得这场面难看、惨不忍睹是吧？用我们家乡话说，嫌南（南、难谐音）看是吧？那你就朝北看！
　　这座位问题刚解决，酒官司又开始打了起来。你攀着让我喝，我攀着让他喝。攀来攀去，眼看着都能吵起架来，卓然心说：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喝，那就别喝了呗！我是真不明白这些男人，为什么对于自己不喜欢做的事，还非要坚持得面红脖子粗、津津有味？
　　好像非常勉为其难的喝过三杯酒以后，座中人开始原形毕露了，这时候卓然算是才明白，原来，这些男人们哪里是不喜欢喝酒，分明是见了酒都走不动了，喝到最后，不让喝都不行，一会儿打开一瓶酒，一会儿打开一瓶酒，那速度快的，拦都拦不住，卓然在桌下不断地踢着简邦超，提醒他不要喝多，简邦超再嚷嚷着“等会还要去洗澡呢”，也没人理他的茬儿，就那400多元一瓶的50度20年窖藏雪花银白酒，一会子就被几个男人干掉四斤。
　　敢情花的是傻瓜蛋简邦超的钱，不花白不花，不喝白不喝。
　　卓然觉得自己对面那位酒鬼忒恶心，舌头都喝大了，还抓着酒瓶不放，你自己想喝就喝呗，还得硬拉着别人陪喝，一会子矛头对准简邦超：
　　“咱两个猜几个。”
　　简邦超说：“我不行了，喝的头大了”。
　　他又把矛头指向卓然：“让你妹妹喝，你兄妹两个都是能喝的主，常言说:喝酒四大怕，一怕红脸蛋儿的、二怕扎小辫儿的、三怕不吱声儿的、四怕揣药片儿的。
　　你兄妹两个，一个红脸蛋儿，一个不吱声儿，都是后发制人的主。对了，以前也没听说你有个妹妹，现在怎么冒出来一个妹妹啊？”
　　一句话勾起了大家的兴趣，连大市土地爷都说：“是啊，你啥时候冒出这么个仙女似的妹妹，你从来没说过吗”。
　　简邦超笑眯眯的说：“就不能是小时候走丢了，现在才找到的吗。”
　　酒鬼说：“瞎说了吧，老实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假话自罚三杯！”
　　简邦超说：“喝你的酒吧，你哪那么多废话？我陪你，你说吧，喝几杯”？
　　酒鬼说：“你说不上来了吧？说不上来就是有问题”。
　　简邦超没接话，伸出手，乜斜着眼看着他，慢吞吞的说：“你是猜酒还是废话？”那家伙还想废话，旁边小市土地爷识趣的拍拍他的肩膀说：“废话少说，你还是跟简老板猜酒吧。”
　　那家伙握了握简邦超的手，两人就“五魁首、六六六、三匹马、七巧梅”的吆喝了起来。
　　简邦超的手真好看，卓然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男人手，皮肤很细腻，手指纤长，手指伸曲有致，姿势真是优美极了。
　　简邦超的手在卓然面前优美的挥动着，她看的着迷了，没注意一会的功夫，他已经三局两败了，那家伙在给简邦超倒酒的时候，顺便给自己到了一杯先干为敬，说：“我陪一个”！表现得非常豪气。
　　“我的妈妈！不是我不明白，是这世界变得快。你那样巴巴的逼着别人跟你猜拳，你好不容易赢了别人，敢情你老人家还得喝酒啊？输了喝酒，赢了也喝酒，那你索性自己抱着酒瓶子喝个够不就得了，还要绕一大圈儿，逼着别人陪着喝！”
　　卓然是真的不明白，因为长这么大以来，她算是第一次跟官场上的人在一起喝酒，她不由得愤世嫉俗起来：
　　这个所谓的帝王厅，桌子宽大贵重，桌上所有的杯盘碗碟都是纯银制作，盘内生猛海鲜美味佳肴，也许古代帝王都无福消受，可是，在帝王厅里醉生梦死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美味佳肴都倒进了什么样的臭皮囊里？
　　简邦超说：“你赢了，行了吧？”
　　酒鬼说：“事不过三，再来两局”。这时候，酒鬼的手机响了。
　　“喂，是我。我在天竺大酒店呢，怎么你也在？哪个厅？德里苏丹帝国？哈哈，我在莫卧儿呢，跟你挨着。你听到我说话的声音了，哈哈哈，我声音这么大吗？你过来喝两个吧，不舒服？不舒服就不喝，过来说说话吗，对，简老板也在呢，你快点过来吧，好唻，就这样说了”。酒鬼两眼色迷迷、面带桃花的把手机仔细装进口袋里。
　　简邦超一脸疑惑的问：“谁呀？”
　　“美琪，她在德里苏丹呢，说听到我说话的声音了，一会就过来。”
　　简邦超的脸一下子拉了老长，看来他挺不喜欢这个叫美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