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衡非

26、第二十六章

　　皇上瞧中了一个宫女并当晚就让对方留宿寝宫消息在第二天一早就传遍了整个后宫，所以当封芸进宫的时候，当即就听说了这个消息。

　　宫女，留宿寝宫！这不就是叶苇吗？！
　　怎么闹出这么大动静！

　　封芸心中一紧，赶紧拦住了两个嚼舌根的宫女问清楚。

　　“昨天那个宫女？那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居然一下子就被皇上看中了带回宫里去了。还听说昨晚韩贵妃就得了消息，不肯相信，直接跑去了福宁殿，结果亲眼见到皇上宠幸那个宫女，气的回去就摔了一地的茶杯花盆呢！”

　　“什么？”什么叫亲眼看到皇上宠幸那个宫女，陛下怎么可能会对叶苇出手呢！封芸觉得一定是弄错了，那个宫女不可能是叶苇。

　　“可不是，那动静，连我们隔壁宫里都听得到。对了，刚刚还见韩贵妃往皇后宫里去了，气势汹汹地，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昨晚的事情有关系。”

　　糟了！叶苇可不就是冒充皇后宫里的宫女吗？
　　封芸也顾不上搞清沐叶苇与皇上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赶紧就先往皇后宫里去了。

　　封芸刚刚走到坤宁殿外，就听到了殿内韩贵妃刻薄的声音。

　　“皇后娘娘，麻烦你好好管教你的宫女！就算皇上不喜欢你，你也没必要派自己宫里的宫女去勾引皇上，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到时候被一个宫女骑在头上！”韩贵妃生了一晚的气，怎么都想不通一向宠爱她的皇上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子，竟然对她声色严厉。再想到皇上已经有一阵子没来她宫里，更是压制不住怒气。

　　韩贵妃当然是要找昨晚那丫头的麻烦，奈何一大早就找不到人，愤恨之下，韩贵妃直接就想到了封皇后。
　　那丫头是皇后宫里的，说不定就是皇后为了和她争宠故意找了一个丫头去诱惑皇上的！

　　韩贵妃越想越觉得有理，也越发刻薄起来。
　　封皇后似乎一点也不生气：“妹妹说的哪里话，皇上又不是谁一个人的皇上。这宫里头，不管是我，还是妹妹你，又或者这后宫里头成百上千的宫女，都是皇上的。皇上喜欢谁，不喜欢谁，由不得我们做主。”

　　封皇后的漫不经心让韩贵妃冷哼一声：“姐姐自然是做不得主的，否则也不会独守空房这么多年了!”

　　韩贵妃轻蔑地挑着眼睛：“不过姐姐，就算你再怎么想讨皇上欢心，也不能什么烂桃子烂李子地都往皇上跟前儿送，就算皇上一时兴起吃了这果子，也未必会记得姐姐的好！”

　　韩贵妃尖锐的话语让封皇后交叠的双手悄然握紧，封皇后无力反驳，只能佯装不在意。她不能去计较，她若是表现出一丝气愤一丝委屈，她就输得一败涂地。
　　封皇后允许自己输给皇帝，但她不允许自己输给韩沁茹！

　　“贵妃娘娘，你太过分了！”
　　封皇后悄悄松开了捏得过紧的手，脑中紧紧绷住的一根弦在听到封芸的声音的一瞬间就松了下来。

　　“芸儿，你怎么来了？”这一大早的，封芸怎么就进宫了？封皇后赶紧拉过封芸，宽宽的衣袖盖着封芸的手往后撤，意图不让封芸和韩贵妃对上。

　　封芸见姐姐被韩贵妃那么严苛的言词侮辱却还是轻轻笑着，明明被韩贵妃恶语相向却还想着回护自己，封芸越发心疼了。他这个姐姐，位及国母，至高至贵，可是，却连位份比她低的贵妃都敢这么对她！

　　在后宫里，身份再高，没有皇上的宠爱，都是水上浮萍，任由雨打风吹去。

　　“哟，这不是长平侯吗？这么一早就进宫，看来不用上朝还真是悠闲。”韩贵妃挤出一个微笑，僵硬的微笑里是谁都看得出的不屑与嘲讽。不过是一个没有实权没有职位空有爵位的公子哥，还想教训她堂堂贵妃不成？

　　韩贵妃信口就来了一个先下手为强：“虽然说小侯爷和皇后娘娘手足情深，皇上也特别允准小侯爷可随时请见皇后娘娘，可这里毕竟是后宫，有旁人在的时候，小侯爷还是回避的好。”

　　回避？看着姐姐被人侮辱嘲笑却要回避？
　　封芸想要回呛她几句，却被皇后拉住了。

　　“芸儿能随时入宫是皇上特别恩准的，整个后宫，只有芸儿这么一个外戚由此特权，芸儿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若是贵妃觉得不妥，不如改时间再来我宫里坐。”
　　皇后一边炫耀了自己弟弟是得到皇上垂青有的特权，一边又借着韩贵妃的话下了逐客令。

　　韩贵妃不敢反驳皇上给的特权，又不能收回刚刚说的回避的话，只能气呼呼地提着裙摆走了。

　　“姐姐，对不起。”
　　皇后轻轻叹了一口，“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韩沁茹眼里没有我，更没有你，就算你争赢了又怎么样呢，她难道就会收敛自己？”

　　封芸心疼地握着皇后的手：“她这样皇上知道吗？”
　　提到夏鸣澜，封皇后不自觉地抿住了嘴角，轻轻一笑：“她哪里敢让皇上知道。”

　　“姐姐在说谎。”别人或许看不出封皇后一瞬间抿住的嘴角意味着什么，但封芸不会错过。“我是姐姐带大的，姐姐什么样的笑是真的，什么样的笑是勉强的，我不会看不出来。”
　　封皇后沉默着。

　　“皇上是知道。他知道，却还放任韩贵妃这么嚣张地骑在姐姐头上！姐姐才是他的正妻，他的皇后！”周云知道皇上对姐姐不算好，但没想到，远远比他想象中的更不好。
　　封芸激动着抱着封皇后的肩膀，他眼中迸发的怒火让封皇后赶到欣慰。

　　封皇后轻轻拍着封芸的手：“我是皇后，但却不是他明媒正娶的皇后。”
　　“姐姐……”
　　封芸从来没想过，原来姐姐这么介意这件事。

　　“芸儿，你不懂。韩沁茹怎么对我其实都无所谓，我是皇后她是贵妃，她怎么嚣张怎么任性她都越不过我去。既然是这样，我为何要计较她。”封皇后无所谓地舒展着眉头，随后又微微簇起：“我在乎的，是皇上。我既然坐在皇后的位置上，有些事，我就不能做，我不能因为韩沁茹的口无遮拦就去烦他。”

　　“姐姐不能，我能。”封芸挣开皇后的手，“我去找皇上！”
　　“芸儿！”

　　封皇后还是紧紧拽住了封芸的手，“你别去！”
　　封芸梗着脖子不肯回头。

　　“你去了能有什么用？！”封皇后无力地垂着头：“皇上是个有主见的人，他决定的事谁都改变不了。”
　　“那我也不能看着你被……”

　　“我没有被人欺辱！”封皇后打断了封芸的话，“皇上抬举韩贵妃是为什么我很清楚，我一点都不在意！”
　　封芸一时说不出话。

　　没错，皇上抬举韩贵妃不过是想支撑起韩家在朝上的地位，好与封家抗衡，要说真心，不知道有没有三分。
　　“姐姐心宽就好。”

　　封皇后无奈地笑笑：“本来是挺宽的，不过皇上昨日居然看上了一个宫女，我还真有点看不透了。”

　　额……
　　封芸傻眼了，这应该都是他惹出来的？

　　“那个宫女……是怎么回事？”
　　封皇后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如果不是刚刚韩贵妃来闹了一场，我还不知道有这一出。奇怪的是，韩贵妃居然一口咬定是我宫里的宫女，可我不记得有个宫女叫什么朱的？”

　　封芸这下肯定了，一定是叶苇！那个名字肯定是胡诌的，衣服却是切切实实是坤宁殿的衣服！封芸心虚地看了一眼封皇后，喉咙都干涩起来。

　　“也许是她弄错了，或者就是纯粹到姐姐这里来撒气的，姐姐不用管她！”封芸赶紧岔开话题，看到宫女呈上了刚煮好的早茶，即刻殷勤地接过来服侍姐姐饮茶。

　　终于哄了姐姐稍事休息，封芸这才往福宁殿那边探过去。
　　一路寻寻觅觅都快走到福宁殿门口了也没有见到叶苇的影子，封芸心里有些着急。叶苇只是跑到哪儿去了，不是说好在这条路上等他的么。

　　“沐少主已经回去了。”
　　封芸在福宁殿门口徘徊当然逃不过默言的眼睛，身型轻盈地闪到他身边，不紧不慢地陈述。

　　“什么，已经回去了？”封芸脱口而出才反应过来，这不是直接承认了叶苇是他弄进宫里来的么？不过，反正也瞒不过默言的，封芸也就不多嘴解释什么了。
　　默言点点头：“我送的。”
　　“嗯。”封芸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什么都不说他又放不下心来。

　　“皇上他……”
　　“皇上没有怪罪。”默言打断了封芸的问题。
　　封芸哭着脸应了一声，垂头丧气地跟默言告辞。

　　他才不是想问皇上有没有怪罪！皇上怎么说也和沐家有交情，不可能怪罪叶苇，至于他自己，封芸完全无所谓。封芸想问的是，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韩贵妃会……会撞见……

　　封芸想到那些宫女传的流言蜚语就觉得不可信，赶紧摇摇头，不会的，皇上怎么可能会宠幸叶苇！一定是宫女们弄错了！

　　但是，如果不是那样，韩贵妃怎么会那么生气！
　　封芸就这么一步三回头欲言又止地离开福宁殿，倒是让默言好一番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