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恩泽》阿四阿苏

6、蒋医生好

　　国庆长假余翅不敢出远门，看到微博上发的那些图片，人潮汹涌呐。这时候，闭门不出才是一种爱国行为，不为社会添堵嘛。
　　头几天，吃喝睡成了她生活的主题。上上网，研究研究美食，照常送送饭，然后眼睛一闭一睁，几天过去了。
　　日子过得太颓废，久了就索然无味。
　　长假第五天，余翅接到她爸的电话，余爸打电话来问她国庆是否出去旅游了，得到答案后嗔怪她：“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不旅游也不回来看看爸爸。”
　　余翅有些心虚，撒娇：“这不是怕堵嘛，车站人满为患，您忍心让我被人挤来挤去么？”
　　“就你懒，我还不知道你。”余爸笑骂，语气尽是宠溺。
　　余翅心里暖暖的，她自小就跟她爸亲，想当初她妈闹着要跟她爸离婚，她哭得死去活来。最终也没挽救到什么，她的眼泪抵不上她妈的初恋重要，苦的是她爸，丢了夫人还赔了个女儿，弄得最后……最后两败俱伤。
　　“爸，最近身体还好么？”余翅打住思绪。
　　“好着呢，能吃能睡，别提有多自在了。”余爸乐呵呵，完全没在意。
　　余翅气闷，对她爸的态度极其不待见：“您怎么能这样，老是不听我话。”
　　余爸以前是厨师，煮得一手好菜，对吃的很上道，余翅的烹饪天分就是遗传到她爸的。可能是上了年纪的原因，余爸的三高问题很严重，而他自己又不注意饮食，只能余翅一个人干着急。
　　“好好好，爸错了，囡囡别生气。”余爸是典型的女儿奴，最怕他的宝贝女儿生气了，忙哄她，“来爸爸这里好不好，给你做好吃的，还有你最喜欢吃的早香柚，我托人带了很多回来，可馋人了。”
　　余翅最受不了她爸拿食物诱惑她，定力不足呐。这次也不例外，甭管堵不堵，几百公里照样飞奔回去。
　　两天后，她满载而归。
　　下了大巴换的士，奔往医院。李芩被余翅养叼了嘴，吃了两天医院的饭菜快要了她的命，夺命连环call将余翅召了回来。
　　余翅赶得极度狼狈，顶着大太阳，一袋保鲜盒一大袋早香柚，勒得手指都青紫了。进了电梯才喘过一口气，里面没人，她把身体稍微往后靠在墙壁上，松了松勒痛的手指，抬头盯着跳动的红色数字，9楼，到了。她用胳膊肘顶着墙壁站直，两只手上都有东西，动作很笨拙，没等她站好，电梯门已经完全敞开了。
　　门外，蒋语泽一手插兜一手拿着车钥匙，脸色有些寂寥，待看到里面的余翅，眼睛微眯了一下，精光一闪而过。余翅愣了几秒回过神，站好打招呼：“蒋医生好。”
　　蒋语泽没反应，既不回话也不颔首，眼神复杂地盯着她。
　　余翅感到尴尬，提着东西走出去，经过他身边时冷不防被一把捉住手臂，吓得一挣，身形不稳，晃了晃。蒋语泽眼明手快，另一只手适时揽住她的肩膀，他的手很热，掌心与指腹紧贴着她的肌肤，密不可分，熨着半边身体，无端端生出一种焦灼感来。
　　余翅凝神站稳，用力挣扎了下。蒋语泽这才慢慢松开她的手臂与肩膀，弯腰捡起地上的钥匙，刚刚急着去扶她，钥匙都碰掉了。将钥匙放入口袋，他很自然地伸手去接余翅手中的袋子。余翅傻傻地看着，糊涂了，直到东西被抢了才反应过来，“那个，蒋医生，不用，我自己提得动……”
　　蒋语泽回头看她，答非所问：“还不快跟上。”
　　余翅无语，半张着嘴看他走远，只好闷头跟上。
　　经过护士站，小护士看到去而复返的蒋语泽，疑惑道：“蒋医生，你怎么折回来了？漏了东西？”转而看到余翅，无声询问。
　　事主本人都没解释，余翅更不敢贸然出声。拉住又要抬脚的蒋语泽，余翅从袋子里捧出一个早香柚递给小护士，对她笑了笑。然后在众护士疑惑、暧昧的眼光下假装从容地跟上前面的人的步伐。
　　看到蒋语泽推门而进，李芩正想出声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眼光一溜瞄见余翅随尾转进来，咽下即将出口的疑问，一脸高深莫测。
　　余翅不复刚才的淡定，急着解释：“在电梯口碰到的，蒋医生看我拎得重，帮我提回来。”
　　蒋语泽撇了她一眼，将东西放好，并不出去，依然站着不动。
　　李芩似笑非笑地看着余翅，看得她越来越困窘。
　　“你不招呼下蒋医生？”
　　“啊？”余翅以为自己听错了，而李芩又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欲哭无泪呀。
　　“蒋医生，您请坐。”为了表示尊敬，她将‘您’字咬得特重。
　　‘噗嗤’一下，李芩笑出声来，而且越笑越大声，最后笑得伤口都痛了还止不住。
　　蒋语泽气场够强大，面不改色，大爷似的镇定坐下。
　　接下来就照着演呗。余翅破罐子破摔，反正这两个她都斗不过。
　　她进洗手间洗干净了手，拿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干，然后走到饮水机旁，用一次性杯子接满水，端到蒋语泽面前，“蒋医生请喝水。”
　　蒋语泽伸手接过，道了声‘谢谢’。
　　李芩看足了戏，好心地帮余翅解围，指着她带回来的一堆吃的，问：“你爸给你的？这么多！”
　　余翅一盒盒打开，略闻了下，没变味，心情好多了，“嗯，我爸的拿手好菜，带给你尝尝。”说完忍不住用手拈起一块放进嘴里，眯起眼睛嚼着，完了还吮了下手指。
　　“真有这么好吃？”李芩被诱得直咽口水。
　　蒋语泽捧着水低眉顺耳地坐着，偶尔掀起眼睑扫一眼余翅。
　　余翅摆好餐具，招呼蒋语泽：“蒋医生也还没吃饭吧？一起吃点？”
　　“好。”言简意赅。
　　余翅是真心邀请的，只不过她没想到蒋语泽会应下来，依他性格应该委婉拒绝然后转身离去才对。余翅猜不透他的心思，可是想想她自己也做过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所以也就释然了。
　　李芩专心致志地吃着她的饭，期间不插话。
　　蒋语泽的吃相很斯文，细嚼慢咽，举手投足间一副谦谦君子做派。
　　余翅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贸然挑起话题。
　　三人吃得安静谧意，一派祥和。至少余翅是这样乐观地认为的。
　　吃罢，蒋语泽要帮忙收拾，余翅谢绝了，她一个人能搞掂，也习惯了。李芩如今恢复得很好了，护工白天不需要时刻守着，晚上才会来陪床。
　　收拾好出来，蒋语泽起身告辞，余翅也送了他一个早香柚。
　　病房又剩下两个人，余翅一直忙前忙后。
　　李芩静静地坐着，看着余翅忙活，一时间五味参杂。好一会，她盯得眼睛都酸涩了才别开眼，禁不住苦笑：有些生来就受上天眷顾，旁人羡慕不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