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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三人成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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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翅小时候学过一个成语,叫‘三人成虎’,意思是说三个人谎报集市里有老虎,听者就信以为真,比喻谣言多人重复,就好像是真的了。
她不得不感叹,先人太有见地了。
她星期四请假闭门睡了一天,星期五早上销假上班。刚打开宿舍门,迎面撞上朱嘉敏,余翅边锁门边打招呼:“早啊。”
“哟,面若桃花喔,啧啧……”朱嘉敏盯着她笑得诡异。
余翅不明所以,伸手摸了摸脸颊,说:“是吗?可能睡得好吧。”
她只要睡好了,气色就会跟着好,很明显的连锁反应。
“那可不一定,保不准是好事近了。”
“好事?难道学校不打算扣我奖金了?”
朱嘉敏嗤之以鼻:“装,你使劲装,看等下去到办公室不好好惩治你一番。”
“莫名其妙。”
一路下楼,遇到不少同事,一个个对着她笑得高深莫测,均朝她道“恭喜呀”、“深藏不露喔”、“我都听说了”……
余翅一头雾水,直到回到办公室。
贺文雅、朱嘉敏、杨萍,三人一字排开,齐刷刷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余翅同志,党级领导召开了临时会议,一致表决,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从现在开始,你说我们听着。”贺文雅一脸大公无私,有板有眼地开场。
余翅没搞明白状况,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将成为陈堂证供。”贺文雅不知道从哪顺来一根教鞭,指挥另外两人,“你,去搬张椅子出来,你,去把那个犯人给我抓过来。”
然后,余翅被压制着按坐在椅子上,朱嘉敏、杨萍一左一右守在两旁。
“咳咳。”贺文雅清了清喉咙,语重心长,“余翅呀,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若有欺瞒,大刑伺候。”
“对,大刑伺候。”朱嘉敏‘同仇敌忾’。
“昨天早上你在哪里?”
“宿舍睡觉呀。”余翅纳闷了。
“我说睡觉前你在哪里?”贺文雅咬牙。
“哦,医院,不是跟嘉敏说了陪学生看病吗?她没告诉你?”
“还有呢?”
“没啦,在医院,接着就回来睡觉了。”
“看吧,狡猾得你,不见棺材不掉泪。”贺文雅的教鞭都快戳到余翅的脸上了,她深呼吸正色道:“昨天,早上7:52,有人看到你从一辆豪华轿车下来。”
抛出重磅炸弹,三人屏气凝神盯着她,眼睛一瞬不瞬。
“哦……这个呀……”余翅在极力搜索台词,支支吾吾起来。
“说!老实交代!”
“我叔,我李叔送我回来。”
“不可能,她们说是个年轻男人的轮廓。”
“许是她们看错了,早上光线不太好,又隔着车玻璃。”
“真的?”贺文雅半信半疑。
“真的,千真万确。”余翅都想指天发誓了,如果打雷不会劈死她的话。
“我觉得真相有待思量。”关键时候,杨萍发话了。
“何以见得?”朱嘉敏难得发扬钻研精神。
“你想呀,余翅她李叔是公务人员吧,公务人员敢开雷克萨斯?不怕被人举报贪污受馈?据说昨天那辆看型号就知道价格不菲,一般人家驾驭不了。”
“有道理。”贺文雅连连点头。
“你们这么有分析能力,不去当侦探太可惜了。”余翅讽她们。
“可是,我们分析对了不是吗?!”杨萍笑得老奸巨猾。
“哼,瞎掰。”
“看来不动大刑你是不知悔改了。”朱嘉敏跃跃欲试。
三人掳袖握拳,一脸奸笑着逼近她身边。
余翅缩着脖子,退无可退,抖着声音喊:“你们想干嘛?这可是办公室,你们敢乱来我就去主任那里投诉你们。我可不是说笑的,惹毛我真去投诉……啊……别挠……哈哈……我不……投诉,真的……”
好长一会,她们勉强止住了下一步动作,余翅早已不成人形,瘫坐在椅子上,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贺文雅还压着她的手,牙森森地对着她笑:“余翅,晚了,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这场景熟悉极了,余翅一阵恍惚,直勾勾盯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笑脸,曾经也有人对她这么笑,这么说的。
“靠,你以为对我放电我就会放过你吗?门都没有!”
贺文雅还想重新发动攻击,被理智一点的杨萍挡了回去,“姐妹们,得饶人处且饶人,到点上班了。”
“就这样算了?我还没挖到料呐。”
“她的嘴巴比牡蛎的还紧,你就省省吧,还不如叫她请你吃饭来得实际。”
“好吧,那就请吃饭,今晚,川菜馆,有意见不,余翅同志?”
“没。”
傍晚下班后,四人结伴而行。
一路上,贺文雅吱吱喳喳个没完,她是个话唠,没人搭腔都能胡侃乱聊,如果你再适时地回应几句,她的话题就能像滔滔不绝的江水一样绵源不断。这不,她刚刚解剖完她喜欢的辣子鸡、水煮鱼、麻辣小龙虾……,接着又开始大谈人生哲理:“我觉得吧,世人所追求的的票子、房子、车子,这些通通都是浮云,票子会贬值,房子会坍塌,车子会报废,还不如我这一身的脂肪,最起码能保暖,不让我受冻。我最想不通的就是那些追求骨感美的自虐狂,为了减掉几两肥肉,不吃不喝,饿到胃痉挛。换成我是她妈,我直接甩她几耳光,老娘辛辛苦苦生你出来就是让你这样自虐的?……噢,也有例外,如果能博取得了眼前这枚美男的眼球,我剖腹自杀都愿意,节食减肥不在话下。”
余翅顺着她意淫的目光望过去,心虚了几秒钟,正想催促她们快点走时,偏偏朱嘉敏喊了一声:“老王!”
于是,她眼睁睁看着不远处的两人一步一步靠近。她们走的这条道是出校门的必经之路,旁边就是医学院。
“你们这是去哪呀?”老王问道。
“余翅请我们吃饭,要不要一起?”贺文雅嘴上答着话,眼睛却直直看着她的美男。
“有什么喜事要贺一下?”
“庆祝明天周末。”余翅赶紧搭腔,先下口为强。
老王伸手掐了她一下,嗔道:“你这什么破理由。”
旁边三个女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地跟老王寒暄了几句,终于在望穿秋水的目光下迎来了老王的下一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医学院的蒋教授。”
“蒋教授好。”三人异口同声。
蒋语泽原本若有所思地望向远处的,听到喊声后淡定从容地应了一声,微颔了下首算是打了招呼。他目光转向余翅:“你那学生病情好转了吧?”
余翅顶着几双火眼金睛的探照,硬着头皮回道:“再挂几天点滴就没事了。”
老王略显惊讶地看着他们,笑了:“原来你们认识呀!我还打算……不过这样挺好的,不错,不错。”
余翅在老王接连两个‘不错’的感叹下考虑着要不要开口解释解释,她假装轻松地接过话茬:“蒋教授是我姐的主治医生。”
“那也是缘分。”老王笑呵呵,接着她好像想起来什么,扭头问蒋语泽:“今天周五,蒋教授不是没课的吗?”
“是没课,我来学校办点事。”蒋语泽说着伸手递给余翅一个东西,“昨天掉在我车上了,虽然说烫得不严重,还是要擦点药才能好得快。”
他说完这句话,点头致意了一下就转身离去。
余翅拿着那支还带有体温的小小的软膏,一时之间有点不知所措。她昨天下午睡醒之后看到手背还是挺红的,于是想找药膏擦一擦,可是翻遍了包包都没找到。现在她想起来了,当时在医院里她心不在焉,胡乱塞到了裤子口袋里,在他车上又晕晕欲睡,可能就是那时因为坐着姿势的缘故,那支软膏滑出了口袋。
“原来那个‘jian夫’就是他!!!”贺文雅不知道是太过激动还是太受打击,望着蒋语泽远去的背影,压着嗓门叫嚣。
“什么情况?”老王满脸疑惑,她没想明白,仪表堂堂、学识渊博的大好青年怎么就被冠上了‘jian夫’之名。
“昨天那事你没听说?”
“什么事?我昨天不在学校。”
然后,贺文雅就添油加醋地重复了一遍她道听途说回来的关于余翅以及‘jian夫’的红色桃花事件,讲完她使劲瞪了一眼余翅,继续‘弹劾’道:“你说她这人可不可恶,竟然还会撒谎,‘我叔,我李叔送我回来’,看吧,这叫自作孽不可活,连老天都不帮你,真相自己送上门来。”
余翅被戳穿脸上讪讪的,她其实真不是有意要欺骗,只是害怕流言蜚语而已,本来是一件挺平常的事情,被好事之人传来传去就变得面目全非了。
“你这做得真有点不地道。”老王都不偏向她,“这事又不是见不得人,大大方方说出来不就行了吗?”
“还不是怕她们乱传,人家只是出于好心送送我,现在倒好,‘jian夫’都用上了,冤不冤?”
“没猫腻你隐瞒个什么劲?”贺文雅没完没了,她觉得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必须向余翅讨回个公道。
朱嘉敏跟杨萍也想知道余翅为什么要隐瞒,所以没拦着贺文雅,任由她打破砂锅问到底。
余翅看这阵势,不说出个一二三四出来是绝对会被群殴的,她无奈开口解释:“第一,我根本就没想到这件小事竟然就成了焦点新闻,是你们跟打了鸡血似的没完没了,我哪还敢说出来,不被你们传成‘jian夫yin妇’才怪。第二,我害怕流言蜚语,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三人成虎’,假的都能说成真的。第三,这是最重要的一点,我跟蒋教授一清二白,充其量就是医生跟病人家属的关系,跟路人甲和路人乙没什么区别,我没必要将人家扯进桃色新闻中去,而且同一间学校工作,多尴尬。第四,……嗯,没了。”
“我才不信是路人甲与路人乙的关系,人家还特地送你药膏来着。”贺文雅小声地嘀咕。
“拜托,你刚刚没听到?人家来学校有事情要办,顺便的。”
“老王是真的吗?蒋美男有没有跟你透露什么重要消息呀?”朱嘉敏加入八卦阵容当中来。
“我也是刚碰上他,还没说上两句话就听到你喊我。”老王如实解答。
“看吧看吧,你们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乱弹鸳鸯谱。”余翅翻白眼。
“你是对人家没念想,可保不准人家对你没遐想,话不要说得太满!”杨萍不甘于寂寞,笑得那叫一奸诈。
“我又不是人民币,哪来的魅力人见人爱?!”
“那难说,也许你比人民币有魅力。”
……
一行五个女人,站在校道中间辩个不停,那头下课铃都打响了,学生从课室蜂拥而出,一下子就变得熙熙攘攘起来。
余翅被堵得无话可说,抛出杀手锏:“再多一句废话,这顿我不请了,你们打哪来就回哪去。”
“别别,不说了还不行吗?”贺文雅不想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掉。
“好了,散会。我回去给我老公煮饭,你们几个去吃香喝辣的吧。”老王想起她家副教授下课了,她的饭还没下锅,急匆匆赶着回去洗手作羹。
四人重新出发,向着川菜馆前进,先前的桃花事件暂且落幕,贺文雅重拾旧业,侃起她的人生观、价值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