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立花》未命一个名

35、三十五

　　医馆在这场变故后彻底关了门，馆内再没有人坐诊，唯一能见的，是周边居民自发奉于墙角的祭拜花束，多摩和善泽去世时年仅二十四岁，他们的坟被立花安置在城郊宅院内，而她自那日后也彻底消失了踪迹。此世间再无和善有为的师徒三人，于此世间人算是一种损失。
　　虚空中有一抹白色身影闪过，这是常人无法看见的存在，以斩魄刀划开一处裂口，撕裂的空间背后，是不同于此的平行异世界。
　　死神不能长久的待在普通义骸中，那个世界的灵子浓度不高，长久居于异世界对白哉来说并不合适，因此他是听从了立花的劝说，率先脱离了义骸回到空座町休养，立花则是当天晚上才回来，来的时候她的脸上没有笑意，只是闭着眼躺在那里，见她不想说话，白哉也只能静静地陪着她。
　　直到夜里，没能摸到身旁的人，白哉坐起身，看到立花站在窗边，他想，她果然是不对劲的，于是他走到她身边，为她披上外套，随后轻唤一句。
　　“白哉，我后悔了。”
　　“因为什么？”
　　“我，就不该放他活着离开医馆。”
　　从话语中提炼到的只言片语让白哉明白，立花说的大概是那个一郎，可单论身手，那人应该无法对立花造成什么实质伤害，所以她的后悔大概又是因为别的什么，比如……与她两个徒弟有关。“是多摩和善泽怎么了吗？”
　　“我刚去那的那一年就认识他们了，那年他们才只十三岁，而跟我的这将近十一年时光，放在人类生命中也是足够漫长，白哉，我是真的很喜欢他们。”
　　“喜欢，以后就多回去看看他们，我可以陪你去。”
　　“他们都死了。”
　　“……”这话让白哉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记得他走的时候，这两人分明还恭敬地送过他，若她还在这两人却还是没了的话，只能说明这期间发生了什么连她都无能为力的变故。
　　不过他还没猜到是什么变故，便听到立花做了个决定，她说，她要把他们带回尸魂界。“如果不是魂葬仪式带回，你这样做就是违规。”只是他记得，那个世界没有死神，那么随意引渡魂魄安家尸魂界，被发现铁定是要受罚的。
　　“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沙耶，我不想亲自抓你回来受罚。”她的脾气总是如此，这让白哉很是无奈，可该挣扎的时候他也想挣扎一下，于是他抱着她，略用力地将人圈在怀中，想要以此反对她的一意孤行。
　　感受到双臂传来的轻微挤压感，立花垂着手，并未予以反抗，这一刻，她又想起了被活活烧死的多摩和善泽，如果她昨天没有让一郎活着离开医馆，至少他们的生命也不会停留在短暂的二十四岁，她觉得自己是对不起他们的，所以即便异世引渡会将自己置于危险分子的角色上，她也打算去试一试。“对不起白哉。”
　　“呵。”松开手，忍不住自嘲一声，白哉转过身，没再阻止她离去，只是当窗边再无那人身影时，他还是会不舍得看向她曾站过的地方，最终无力长叹。
　　两人是休了两个月假期离开的尸魂界，期间的工作也都由各自的副队好好的承接了下来，如果说他们离队的最初恋次还有些手忙脚乱，那时间一长他也有些习惯了。这天，一如往常早早到达队舍准备工作时，推开的门后有一个白色的身影，这把他看的愣了愣。
　　“队长？”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发现确实是白哉回来了，恋次赶忙行了个礼。“您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印象中，白哉离队也不过月余，尸魂界没发生什么大事，为什么他的假期还提前结束了？
　　“去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
　　“跟我去抓人。”
　　“是。”了然点头起身，恋次下意识的问了一嘴。“抓谁？”
　　“四番队队长。”
　　“哦～四番队队长……立花队长？”恋次的脚底踉跄了一下，他看了看自家队长，显然有些弄不清楚状况。“为……为什么？”
　　“不要多问。”
　　“……是。”果断闭嘴，恋次被冷的缩了缩脖子，自家队长心情不好的时候不要多嘴这事，他还是很有经验的。
　　原来一起休假出去的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今一个回归六番队，另一个不知为何成了被抓捕的对象，与白哉循着微弱灵压波动找寻立花踪迹时，他的脸色一直沉沉的。
　　人最终在西四十八区的林间找到，她的身边有两个年轻男子，恋次并不认识，不过在他们身上没有感知到多少灵力，他觉得他们应当不存在威胁性。
　　“朽木大人！”多摩与善泽一见到白哉就眯着眼笑，一派爽朗模样把恋次都看呆了，他就算现在与露琪亚成了婚也不敢这么大咧咧的和白哉打招呼，所以这两个人哪来的？
　　“恋次，抓住他们。”
　　“诶？”热情碰了一脸灰，多摩和善泽尴尬的挠了挠头，立花则向前一步将他们护在身后，甚至还刀了听命行事的恋次一眼。
　　“流魂街这么大，多两个人又能如何？”
　　“不是魂葬来的，不合规制。”
　　“这件事我自会向总队长汇报。”
　　“怎么汇报？告诉他你这十年来一直有擅自离开尸魂界吗？沙耶，非法引渡魂魄和擅离职守一样，都是在犯错啊。”
　　恋次听的云里雾里，多摩和善泽则是想一边一个的劝劝架，不过善泽才刚靠近白哉就被这绳捆绑了双手，他挣扎了两下，理所当然不可能挣脱开后，直接就放弃挣扎了。
　　“放开他。”
　　“不放。”
　　“白哉，你以为我真不会打你吗？”皱着眉切断了这绳的灵力连接，立花把善泽丢给多摩，一步步向白哉逼近。
　　“打啊！今天你不打赢我，我都不会放他们离开这里！”
　　恋次还是头次见自家队长逞口舌之快，他觉得自己不该掺和其中，于是他默默退了几步，甚至与多摩和善泽站在了一起。“你们……是什么关系？”那边的两人很快便真的打了起来，一招一式都很干脆，这看的恋次龇牙咧嘴起来。
　　“她是我们的老师。”或许是感觉到恋次没有恶意，多摩也很平和的回答他的问题。
　　“老师？可我怎么不记得立花队长有收过学生呢？”
　　“因为我们来自于没有死神的世界。”
　　“异现世？”
　　“也可以这么说吧。”
　　“诶～所以队长和立花队长这段时间一直在异世界旅居吗？”这听起来还挺新奇，恋次难免产生一丝向往。
　　“只有个把星期在这，不过最后那天朽木大人率先脱离义骸回现世了，而我们……就是死在的那一天。”
　　“你的意思是，立花队长明明在，却救不了你们？”恋次只觉这里有些奇怪，立花在十三队一直都是‘只要有一口气就能把人救回来’的存在，她既然能为了他们违反规矩，那就没道理会放任他们死去。
　　“因为老师当时，义骸严重损坏。”
　　“但立花队长没这么容易被打伤吧。”
　　“也是有原因的。”多摩想，如果不是他收留了一郎来医馆做工，这一切大概都不会发生，那她也就不会与他们一同受这大火灼身之苦了。“老师和朽木大人因为我们的去留闹了矛盾，这两人现在心里都有气，所以大人可以帮忙拉拉架吗？毕竟以我们的本事，是真的拦不住任何一方啊。”
　　听到这，恋次的动作僵硬了些许，他尴尬的回望两人的期盼眼神，虽然很想谢谢他们这样看得起他，但两个队长在这打架，他一个副队长又如何能拦得住？更何况这两人一个斩拳鬼走样样精通，一个身份尊贵不容冒犯，他是绝对不能也不敢随意插手其中的。
　　正想着是不是让人打够了再说，一个粉红的身影落在中间，亲手化解这次针锋相对，看清来人身份，恋次立刻行礼，多摩和善泽虽不明此人身份，但也没有继续聒噪询问。
　　“队长级人物在流魂街私斗，叫人看见了该如何评判？”京乐用完好的的眼睛左右看了看，直到两人收手站定，这才发声斥责。“而且都要成婚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立花甩了袖子没应答，白哉看了自然更来气，于是他也把脸转向了另一边，两人都没有接京乐的话头。
　　“……阿散井副队长，把那两个人先带去六番队看管。”
　　“是。”能率先脱离‘战场’，恋次乐得自在，拉着多摩和善泽先走一步，林间便很快只剩三人身影。
　　“立花队长，对于那两个人，你就没什么想解释的吗？”
　　“他们不是现世的魂魄，没法魂葬，我便只能这样带回。”
　　“你承认的倒挺快。”想趁机教育立花几句，但京乐现在更多的还是无奈。“你们不是去度假的吗？现在打起来是怎么个意思？”
　　“吵架很正常。”
　　“都大打出手了，还吵架呢？”
　　“他有他的原则，我也有我的坚持，反正那两个人我不可能不管的。”
　　“我没说要你不管。”白哉心中憋了一口气，在立花说完这话后隐隐想要发泄出来。
　　白哉并不是气这三人师徒情深，他气的是她撇开自己单打独斗的行为，他明明可以与她一起去承担，他明明也可以一力护佑她，可在现世分开之后他甚至连她的消息都没有了，他是十分不安的过了三天。今日再见，能确认她的身体没有异常他才安心下来，随后便是多日累积火气的发泄，只是可惜，越打越气的人还是他，他觉得，自己确实拿她没有办法。
　　“那两人，与你什么关系？”瞥了眼不再如往常冷静的白哉，京乐真好奇什么人能比他还重要。
　　“徒弟，跟了我十一年，又因我而死。”
　　十一年这个时长让京乐瞬间明白，立花即便在任四番队队长十年，这期间也并未与他们断了联系，但这事他不知，那就证明她总是偷偷离开的。“这十年，你擅自离队了几次？”
　　“五十次。”
　　“……好，你很好！”能做到次次悄无声息，或许他该夸她水平高超，但来去无踪的事干多了，个人危险数值自然也会提高，若再被四十六室知晓，他怕是很难保住她。“这事我会保密，而那两人，要先关在六番队监牢中。”
　　“不要杀他们。”
　　“你想什么呢？”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误解了，京乐真想一拳头敲立花脑袋上抗议。“只是观察观察，状态都稳定就会放到流魂街生活，你既宁愿犯错也要带他们到这，收两个便收两个吧，只要我不说朽木队长不说，你就是无罪的。”
　　立花倒没想到京乐会如此通融，她的身形微动，垂在身侧的手掌捏了捏。
　　“但你的胆大妄为出乎我意料，所以给我自觉去反省五天。”
　　“……是。”
　　“真是的，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碎碎念叨着数落了立花很久，嘴上终于解气的京乐一身轻松的离开流魂街，留下白哉与立花沉默对视。
　　白哉还在记仇，他本想等她先松口，却不想自己的沉默换来的是她要先走，这让他再也忍受不了，将人抵在树干上，他的指尖扣在她的手腕上，指节明明用力到泛白，嘴唇却吻到通红，几日来的怨念就算都放在这个吻上发泄也是不够的，除此之外他拿她毫无办法。
　　吻着吻着，白哉的动作突然停顿下来，不敢相信的拉开些距离，他还能从唇上摸到一抹血红。“你咬我？”
　　“给我冷静一点。”
　　“我不冷静？我就算不冷静那也是被你逼的。沙耶，我真的不明白，我难道不值得让你依靠吗？多摩和善泽的事我明明可以和你一起解决，为什么撇下我？只是因为我坚守庭内规则，你就怪我吗？”
　　“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什么？”
　　“……你让我一个人待几天。”
　　因为什么，立花说不出口，事到如今，她完全是自己钻牛角尖罢了。
　　多摩和善泽的死说到底是她的责任，若没有先失去一只手，她也不至于精力不济反应迟钝，当然，她也不是责怪白哉替她出头，只是现在见他，她会想起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不想再下意识对他发脾气，所以立花觉得自己是该好好冷静一下的。
　　“白哉，暂时离我远点，求你了。”
　　“……”没见过她这样，白哉也是有些不忍，他总觉得她隐瞒了什么，可现在他问不出来，于是沉默良久后，他放开了她的手。“我只给你五天时间。”
　　“嗯。”
　　“这之后，我就不会再放手了。”
　　“……嗯。”
　　直到立花离开，白哉没有跟着，他只是看着她的背影，心思渐渐深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