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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三十六 ...

  •   六番队的地下监狱中,收押了两个不是死神的男人,恋次亲自送来的。不同于对待其他罪犯那样,恋次对这两人态度平和,不仅将他们放在一间牢房里,还每日安排人准时送饭过来,负责看守的队士哪里见过这种事情,但六番队向来规矩森严,他们即便好奇也不敢随意议论上司。
      负责送餐的队士一回来就见到已经休假许久的白哉,怔愣片刻,他像守卫的队士一样行了个礼。
      “那两人在哪儿?”白哉显然不是来查岗的,不过虽然不查岗,却也让他们一时反应不过来。
      “队长是说哪两个?”
      “恋次送来那两个。”
      “在最下最内那一间。”让开身位,队士们真是越来越好奇那两人到底什么来历了。
      多摩和善泽此刻正互相回忆着在写行医急重症治疗详解本,送来的餐食被他们放在一旁的地上,一看就还没准备吃,发现白哉站在门前时,他们都被吓了一大跳。“朽木大人什么时候来的?”这人来的悄无声息,但好在他们没有在干什么坏事。
      “有问题要问你们。”
      “您说。”合上本子,两人跪坐的端正。
      “我走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问题,白哉其实很早就想来问,但诸多事务加身,处理完已经是今天,再看看多摩和善泽脸上一闪而过的异样,他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些问题。“她,为何会救不了你们?”
      “……看来老师什么都没告诉您。”
      “沙耶不愿告诉我,她现在还在禁闭室。”
      “禁闭?”多摩和善泽有些紧张起来。“是因为我们吗?”
      “是。”
      “老师又这样独自承担一切。”轻叹气,两人对视片刻,似乎在说与不说间犹豫不决,不过最后还是多摩拍了拍善泽肩膀,决定向白哉说明个中缘由。“朽木大人还记得那天以木刀打断一郎右手的事吧?”
      “他举止轻浮,我断他一只手,你觉得不妥?”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每个世界都有其既定的管理准则,就比如在我们那个世界,如果有人带伤去政府状告,过失方是要付出相应代价的。”
      “代价?”白哉的眉头微皱。
      “嗯,就是……要么答应受伤一方提出的条件并完成,要么,承受同样的伤害于己身,老师不愿对一郎妥协分毫,所以她选了后者。”
      “……所以你是说,她替我赔了一只手?”
      “是,警卫队队长亲自砍下的。”
      “……”
      “老师这么多年一直是以正常人的身份在我们这个世界生存,所以即便义骸损坏也不能马上更换,因此行动上受了限制,原本是要闭馆休养的,但一郎特意放了消息引我们回来,然后以油火攻。此事事发突然,我们被烧死,老师也被烧到义骸严重损坏,她觉得自己有重大责任,所以才执意要把我们带回来。朽木大人,您问我们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就是事情全貌,老师光是把不属于现世的我们带到这里已经费劲了心力,可她也不是故意要与尸魂界的规则作对,她只是自责着想要为我们早逝的人生买单罢了,还请您,不要责备她。”
      跪拜着请求的两人,连脑袋都贴在了地面上,这一字一句的真相扎在白哉心头,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消化。
      死神是灵体状态,在现世想要让普通人类看到,就必须借助义骸,而保持稳定协调又需要使用内魂固定剂,他不会长久居于义骸之中,就是怕过度同调伤及自身。穿着义骸受伤是会伤及灵魂的,可这件事多摩和善泽似乎并不知道,所以立花真的是在两头瞒,就像她不会让他们知道她会因此受伤一样,她也不会让他知道她曾受过的苦,她选择了独自承担一切,他果然还是讨厌她这一点。
      “……告诉我,居于异世界,你们的灵魂可有不适应?”
      “我们很适应,朽木大人不必担忧。”
      “如此甚好,我在润林安为你们准备了一处宅子,总队长令,你们可以离开六番队了。”
      多摩和善泽双双惊讶的抬起头。“我们被释放了吗?那老师是不是也不会被追究擅自引渡的过错?”
      “你们只管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其他的不用操心。”两人面面相觑,也算能领悟到白哉不想他们多问的意思,于是便上道的给予感谢的回应。“另外,出去以后不要提及自己来自异世界的事。”
      “我们明白的。”
      “那便如此说定了。”
      安排好可以算作不稳定因素的两人后,离开队舍的白哉心绪不宁。
      与立花再见时他明明确认过她的状况,当时也未感觉异常,可照多摩和善泽所说,她被斩断右手被火焰焚烧,灵体是该受到损伤了,但为什么她看起来并无一点异常?还是说,只有见他之时没有异常?心中愈发不安,白哉加快了向她奔赴的步伐,今天是解除禁闭日,他终于可以去见她了。
      四番队队舍一片宁静,禁闭室内的人背着门靠坐在高墙下,透过门上窗,白哉能看到立花的身影,转身看了眼引路的虎彻,他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你们家队长这些天可有异常?”
      “有。”
      “有?”
      “队长已经五天没有进食了,她从进去的那天开始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白哉略略睁大了眼睛,他感觉这话说起来非常奇怪。“她如此异常,你为何不报告不诊治?”
      “队长不允。她在门上下了复杂禁制,设定是五天到了才会解开,我请阿近尝试过提前解禁,但阿近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那涅队长呢?”
      “涅队长与我家队长向来不合,朽木队长您忘了吗?”
      “……”他也是糊涂了,微皱眉看着门上隐隐的禁制符文,他认下了这一现实。“还有多少时间?”
      “一个小时。”
      “你先退下吧。”
      “是。”
      一小时倒也不算长,能进门的那一刻,他便出现在她身边。“沙耶。”她的视线投向高墙外的光亮,即便他来了也未收回,于是他又想起了多摩所说,心中隐隐痛着。“他们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哦,是嘛。”
      “那只手,该由我来赔的。”
      “但现在讨论由谁来赔这只手,显然已经迟了。”立花将视线收回,抱着膝盖靠在墙面上,看向白哉时并没什么表情,她没有生气,也没有伤心,语气平淡的像是禁闭五日已经完全想开了那样。
      “多摩与善泽之事我也有责任。”
      “不说这个了。”
      “我已将人安置到润林安,往后他们在流魂街的生活会很平顺。”
      “嗯,如此倒也好。”
      “所以沙耶,别再折磨自己了。”轻按着她的肩膀摇了摇,白哉知道她现在的状态不对劲,京乐从未下令要她禁水禁食,她却自行断绝外出可能,他想,她确实如多摩所说是在责备自己。“没有发现你的异常是我不对,我也不该逼迫你向我妥协,身体一定很疼吧,我们现在回家,我让青木给你看看好吗?”
      原本保持面上平静的立花在这刻有了一丝变化,就像是平静水面落下一颗石头,水波一圈圈荡开后,她的心绪也渐渐起了波澜。
      “如果你不想跟我回朽木家,我就让青木到你居所来,只要你休息够了,我保证立刻带你去见多摩和善泽。”
      见立花依旧一言不发,白哉属实有些无奈,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得耐着性子先唤回她的思绪,她这双血红的眼眸此刻并没什么光亮,明显是连注意力都没放在这里。“你要记得,多摩和善泽现在都在尸魂界,你难道要永远用愧疚的心面对他们吗?他们可一直担心你会因为他们的到来受到责备,都是做老师的人,怎么能让学生这样牵挂?”
      “对不起。”
      “我也不是想你说对不起,我只想你能够不再以此折磨自己。”将人抱在怀中安抚,白哉此刻连语气都透着温和。“沙耶,他们需要你,我也需要你,所以不管是为谁,都不要再钻牛角尖了,好吗?”
      “……你知道我这些天在想什么吗?”没有迅速点头应下,立花只是语气平淡的反问。
      “我不知道。”
      “我在想一些……你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事情。”
      耳边响起的声音让白哉拉开了距离,他表情复杂的看着立花,明显是在思考她还能做什么让自己生气的事。
      “这些年我一直都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来培养,我压根儿没想过他们会死在如此年轻的二十四岁,所以我其实是想不计后果复活他们的。”
      “你又想自损八百?”好吧,白哉承认这件事确实能让他迅速冒火。“不对,他们的灵体都在,根本用不着损你自己的灵力。”可转念一想,多摩和善泽的情况与银不同,那所谓的复活就不会是同一回事。“沙耶,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带他们去现世生活。”
      “你说什么?”白哉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原本打算的是,造两副新躯壳收容他们的灵体,但那个世界只是个普通人类世界,在众人面前被生生烧死的人如果还完好无损的恢复了,他们会被当成妖魔鬼怪处理,所以我只能先把他们带回来。带到流魂街安置是权宜之计,因为义骸损坏对灵体造成的伤害无法忽略不计,我虽用过稳定剂,但依旧要在尸魂界修复完灵压才能转道现世,总队长如今知晓了这些,短期内定会派人监视我的一举一动,那我便无法悄无声息的完成这一切了。”
      “……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白哉越听心思越沉,他一直以为她是因为愧疚在惩罚自己,却不想她只是在冷静思索下一个犯错的方式。
      “我当然知道。”
      “你就一点不在乎自己的前途,也不在乎与我的未来吗?”
      “我说过对不起。”
      “你开什么玩笑!”轻笑着后退一步,白哉现在只觉火大非常。“沙耶,你别忘了,你已经是我朽木家的人,你不能这样带头肆意妄为的。”
      “嗯,我知道,所以我告诉了你我原本的想法。”
      白哉疑惑的眯起了眼睛,他觉得自己现在有些搞不清她的想法了。“你不是要按计划行事?”
      “计划如果真的要实施,就不会让你知道了。”
      “那你……”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多摩和善泽的事,我自己能想明白,人死之后既然仍能看到山川湖海,那就能弥补生前遗憾,所以在哪儿生活其实都是一样的。我承认,事发的最初我确实十分心烦,让你两头为难是我的错,但总队长既然愿意为我保守秘密,我就不该蹬鼻子上脸的顶风作案,所以我不会再做破坏庭内准则的事情了。”
      “……你这次不是在骗我了吧?”
      “相信我。”双手捧着他的脸,立花将额头抵在他额头上。“我说过的,让我一个人冷静几天就好了,我可不是在假反省啊。”
      “……好,那我们回家。”
      “回家,但是白哉,你可以背我吗?因为我现在,好像没什么力气了。”尴尬的扯了一丝笑容,保持同一姿势好几天又没有正常摄入能量,她确实不太走得动,不过她试探性的提问能换得他毫无犹豫的回应,身体骤然一轻,她便被他打横抱起。“我说的明明是背。”
      “在我这没这个选项。”
      “让人看见了不好。”
      “我抱的是自己的妻子,有什么不好?”
      虽然是这个道理……无力挣扎,立花便选择了放弃挣扎,她轻靠在他的怀中没再反对,眼眸微微低垂,显然还是有些自己的小心思的。
      多摩和善泽的事,最终以立花的自罚自省而翻了篇,只是休养几日恢复正常后,她也并未急着去见两人。
      “我还以为你会想去见他们。”白哉对此有些惊讶,这与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我不着急。”
      “又在盘算什么?”
      “我在思考一件事情。”
      “是什么?”捏着木梳从上至下替她把长发梳顺,白哉用指尖勾起她的发,熟练的转了几圈,然后用发钗挽好一个发髻。
      “多摩传讯给我,他和善泽昨日去真央灵术院报了名。”
      “……他们要当死神?”
      “他们想要什么样的生活自己能决定,可死神是个危险的职业,我并不希望他们选择。”
      “不过以他们的灵力浓度,就算选择这条路也不一定走得通吧。”印象中的那两人灵力低微,即便真央录取学生的要求降低了些,他也不觉得他们能够摸到入学资格线。
      正帮忙抚平外衣褶皱的立花动作停顿了片刻,她抬头看了眼白哉,思绪转了转就明白他这句话因何而来。“如果你是指他们刚来时的灵力浓度,那早就做不得参考了,毕竟我当时是在藏人,他们的灵力自然也封印了不少。”
      “……”白哉一时语塞,这么说来好像也有道理。“你如今在四番队,他们想当死神大概也是为了能名正言顺的跟着你,你们的师徒关系要公开,从真央时期入手是最妥当的。”
      “我不该阻止他们吗?”
      “山本总队长从前也不曾对学生事事干涉处处把关,我想,你可以放手让他们自己选择前路。”
      “那京乐和浮竹两位队长都是有家族背景的人,他们如何能一样?”
      “沙耶,你既嫁给了我,朽木家从此就是他们的背景。”
      “……衣服很合身。”感动于他爱屋及乌的做法,立花笑着后退了一步,对于量体裁制的婚服表示十分满意。“我让清家进来收拾。”
      “沙耶,我说认真的。”正当她要退出房间找人,白哉表情真挚的重复了一遍。“如果你还是放心不下,我也可以让他们入朽木家。”
      “我知道你是认真的,这就足够了。”她站在门前,笑容温和又美丽。“有你,是我的幸运,白哉,我很高兴能与你走到现在。”
      “我也是。”
      时光仿佛又倒回了还暗恋她的那些年,那时的他还只能压抑着情绪一次次看她走远,但现在,她又回到了他身边,他终于走到了预想过的未来,如今再回头看,被银忽悠着喝下的那些酒,成了点燃他们的关键。所以,婚礼仪式上,还是与银再对饮一杯吧……也算是感谢他歪打正着的助力了。
      朽木家家主成婚这日,静灵庭内热闹非凡,受邀前来的宾客皆着礼服,对二人亦都送上了最诚挚的祝福。多摩和善泽是以流魂街幸运儿的身份被请来参加婚礼的,搭带着的还有另外三位真正的幸运儿,五个人虽被安排在角落观礼,但光是能踏足四大贵族宅院感受家主成婚氛围就是他人无法复刻的绝版体验。
      “市丸银。”席间,银偷跑出来,准备如往常般摘掉朽木家柿树上的果实,却有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就像他从前抓他现行一样,只是这次,白哉没有把人赶走,反倒是指了指石桌上不知何时摆上的酒瓶。“过来喝两杯。”
      “我还以为朽木队长不会再想和我喝酒了呢。”默默收回手,银从树上跳下来,悠闲的向石桌走去。
      “毕竟每次跟你喝酒都没有好事。”
      “……那你到底要不要喝?”脚下踉跄了一步,银撇了撇嘴,心中泛起嘀咕。
      两人在石凳上对立而坐,各自倒了一碗酒,原本以为这会是场沉默的酒局,却不想白哉先开了口。“以后,就不要翻墙进我院子了。”
      “噗嗤,朽木队长这么小气呢?”
      “这树你若喜欢,我可命人定期摘柿制饼送去给你,沙耶今后便是朽木家主母,她在家时,你可以从正门进来拜访,万不能再这样随性的翻墙进来叙旧了。”
      “四大贵族倒果真规矩多啊。”
      “我并非要你们断绝往来。”
      “就是要有拜访记录是吧?”银自然能够明白话中意思,只是这并不妨碍他腹诽贵族就是麻烦。“我知道了。”
      “另外,还是要感谢你一下。”
      “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要不是你战后半死不活的躺了这么久,沙耶也不会回来,我也就没这个机会了。”
      “……我谢谢你还来提醒我曾半死不活的过去。”银有些黑线,他觉得白哉与立花在一起久了也变得腹黑起来了。“快喝吧,你可不能像我一样消失这么久,沙耶还等你呢。”
      “宾客都安排好了,清家会负责招待,沙耶那里有市丸副队长在,她们也有话要说,所以你别想急着脱身,酒管够,我们慢慢喝。”
      “……朽木队长,你这是要谢我,还是要趁机整蛊我?”
      “话多。”
      两杯相碰,一向不对盘的两人,此刻是难得的把酒言欢了。
      入夜,褪去华服洗去疲惫,立花与白哉坐在庭院里,头顶着银白的月光,家仆们已经被遣散出去,她靠在他身上休息,他则轻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覆在她手背上。
      “乱菊怀孕了。”
      正一同闭目养神的白哉闻言微微睁开了眼。“喝酒的时候,市丸银并未提及此事。”
      “银还不知道。”
      “那,我明天命人备些礼品送去。”
      “我与乱菊说好了,她的整个孕程我都会负责,所以为了方便他们寻找,我接下来需要经常留宿在队长居所内。”
      “好。”
      “你会生气吗?”得到很快速的回应,立花略略坐直了身体,询问般的看向他的脸庞。
      “我为什么要生气?你不回来我也可以过去,有你的地方就是家,我又不是没长腿。”
      “噗嗤。”被这句话给逗到,立花掩嘴轻笑,而后又认真的看着他。“如果你想的话,我也可以马上给你生个孩子。”
      “但我没说我想。”只是他摇了摇头,对于此事显然有另外的考量。“因为我现在,只想和你在一起。”
      “家主大人这么任性怎么行?”
      “偶尔任性一下有何不可。”
      “好嘛。”轻声笑笑,立花从连廊地板上站起,同时将他也拉了起来。“那家主大人现在累了吗?”
      “当然……是不。”
      他的手被她牵着,内室的门随即吧嗒合上,四下静默,只有摇曳的灯火映照下,有相拥着耳鬓厮磨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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