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巷》霁**然

11、11

　　11
　　韦凉：我靠，这身高不科学！周悦生你居然比我高7厘米，简直不敢相信！
　　周悦生：……
　　唐宇佑：你丫还用头发增了3厘米呢，知足吧你就！
　　韦凉：我恨你们……

　　“江二，明天就五一了，要放假了！”
　　“对啊。”
　　“所以劳动节快乐！”
　　“同乐。”
　　周悦生反复读着刚刚和江暮雨传的小纸条，终于放下，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他随手另扯了一张纸，低头写了几个字，又兀自摇了摇头，夹入了物理书。
　　“所以洛伦兹力不做功……”
　　陈光军敲了敲白板，江暮雨吓得浑身一激灵，手中的笔“啪”的一下摔在了课桌上。她定了定神，在作业的错题旁标注了这一点，又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圈。
　　刚才回话是不是太简单了？那她应该说什么？说劳动节快乐，所以要认真听课？
　　她暗自有些懊悔，也许周悦生这个话题本来不会这么轻易结束的。
　　下课铃声依旧没有打断陈光军激情澎湃的上课。
　　“拖个一两分钟。”
　　他总是这么说。而他上课的开场白通常是：“我们眼保健操就不做了，等会儿留个五分钟给大家整理错题吧。”
　　陈光军在20分钟大课间还剩5分钟时，终于意犹未尽地结束了各种假期注意事项的叮嘱，把周悦生叫上去布置作业了。
　　江暮雨起身抽了两张餐巾纸准备去上厕所。
　　“周悦生！”
　　江暮雨对于这三个字非常敏感，她几乎是闻声的第一时间回头，却还不忘假意寻找着什么，江暮雨自嘲的笑笑，发现是叶知秋在叫他。她立马决定折身回去假装去找居冉说话，原因无他，居冉就坐在叶知秋旁边，这样，她就能听清两人的对话了。
　　“周悦生，你物理那么好，你物理书借我一下，我有个笔记没记全。”
　　“嗯，你去我座位上拿吧。”
　　周悦生说这话的时候，不经意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确，物理是他能拿得出手的一门功课。
　　不过，叶知秋，大学霸李娉就在你前面，难道周悦生的笔记会比李娉的还全吗？都是借口！江暮雨忽然有些愤愤。
　　“喂喂，你到底来干嘛？”居冉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撸起刘海。
　　江暮雨回过神来，说：“哦，五一假期，你回初中看老师么？”
　　“你脑子秀逗了吗？”居冉立马反驳，“你以为五一就高中放假，初中就不放啊？不过高考前一天不都是要早放半天的吗，你可以那时候回去。”
　　江暮雨点点头，心想着这个问题也太蠢了，眼看快上课了，转身准备回座位的时候，就看见叶知秋抱着一本封面已被撕毁的书走了过来，扉页上面有着周悦生引以为豪的周氏签名。
　　她慢慢踱回座位，周悦生正一脸严肃和唐宇佑讨论着什么，江暮雨深深看了眼周悦生，那说话时生动的侧脸线条，早已印刻在她脑海里。
　　在周悦生察觉到她的目光之前，她颓靡地趴在了桌上。

　　上课铃声并没有让江暮雨坐起，因为这一节是自习课，班里安静下来后，就是一片翻动纸张的“哗啦哗啦”声，和写字的“刷刷”声。
　　过了一会儿，付颖突然转过身来，递来一张小纸条，纸条叠得方方正正，上面写着：请给周悦生。
　　字迹很漂亮，但并不熟悉。
　　江暮雨抬头向前张望，想知道纸条的来历。很容易地，掠过付颖八卦的眼神，她对上了叶知秋的视线，恳求而期望的。
　　江暮雨向她微微笑了笑。
　　原来是她啊。
　　江暮雨抿了抿嘴角，将纸条往后递给了周悦生。转回来后，她翻出《史记选读》中的《项羽本纪》开始语文整理。
　　我才不想知道里面写了什么！江暮雨的笔用力地在草稿纸上划了两下。
　　周悦生回得很快，坐在前面的江暮雨只听他嘟囔了一句“哪里多”，便从他伸过来的手中接过了纸条。
　　周悦生没有那么小心翼翼地把纸条折起来，江暮雨很容易就看到了上面的字，蓝色的笔迹在粉红底色下——
　　“课代表，笔记有点多，我想把书带回家，可以吗？”
　　“不好”
　　依旧是他潦草的字，语气中透露着不耐烦与不可靠近，连标点符号都没有，简简单单两个字，无比清晰。
　　江暮雨有些窃喜，和一丝幸灾乐祸，又有点为叶知秋悲哀。
　　一颗少女的琉璃之心却在周悦生的坦荡之下碎成了沙漠。
　　出于同情，她把这张纸条沿着原来的折痕折好后，才传给付颖，付颖回头时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她接过纸条，推了推眼镜，又转回身去
　　看着纸条一路传到叶知秋手里，即使看不到她的脸，但她后背明显地僵硬起来。
　　江暮雨低下头，红笔在草稿纸上划下了一道道的痕，她突然有点不忍心。
　　要是刚才换做自己呢？她要是被周悦生这样对待，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喜欢他了？那个人，即使是随便的一个眼神，敷衍的一个态度，在自己眼里也成了刻意。她是不是该痛恨周悦生这时候的果断决绝？
　　可就是这种得不到，让她喜欢得欲罢不能。
　　最怕将心比心，换位思考。
　　江暮雨有些黯然，那个人明明就坐在她身后，却好像遥远得触不可及。

　　周悦生抬头看看前桌的女生，从刚才传纸条后，整个人都有点不对劲起来，可又说不上是哪里。
　　是看到了自己的回话了吗？不过不行就是不行，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为什么要勉强呢？
　　周悦生转念一想，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江二那样子的学霸，才不会管他那些破事儿。他耸了耸肩，若无其事埋头演算起来。
　　他期待已久的下课铃声终于响起，但他并没有像平时那样火急火燎地整理书包，赶回家享受他的假期，而是有些发愣地坐在了座位上。
　　就这么放假了？那张这条要不要给江二？不对……我为什么要纠结？
　　江暮雨很快就整理好东西，转身，对上了周悦生的眼神。
　　她愣了愣，继而笑道：“周悦生，劳动节快乐！”
　　结果说完就后悔了，这真不是她应该主动说的话，接着收住了笑意，又补了一句：“好好玩游戏，也别忘了正经事儿！”
　　然后不理会周悦生略微惊讶且疑惑的表情，转身就走了。

　　五一三天，江暮雨依旧是宅在家里，刷作业，看电影，听歌，玩2048……和刷作业。
　　假期里令江暮雨最难以接受的是看不见周悦生，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换做高二以前尚且可以，可尤其到了现在，没有周悦生在她旁边聒噪，她甚至觉得家里未免太过安静。取而代之的是，她会关注周悦生□□空间里的所有动态。
　　5月1日下午，他换了个壮汉头像。
　　5月2日傍晚，他把个性签名改成了十分装逼的英文：MISTAKE，SO SAD。
　　因为同步了签名更改和说说，所以在这条说说下面有几个江暮雨十分眼熟的账号留言。
　　首先是韦凉：少年莫心伤！站撸！
　　唐宇佑：去你妹子的大写，看了好久！
　　然后是江暮雨未加好友的一个IDA：啧啧啧，多年未见你英语逆袭了？
　　有一个不认识的IDB回复他：这话不对，他小学时候英语可棒，后来……
　　于是两个不认识的人，但显然是周悦生过去的同学在这条说说下面聊起天来。
　　IDA：最讨厌说话说一半了，我……
　　IDB：靠？！
　　IDA：你明白了吧？！后来怎么样了，快说！
　　IDB：来来，我们私聊！
　　周悦生估计看不下去了，回复IDB：明天你完了，你要是敢说半个字出去！
　　江暮雨看完这些评论后，又把屏幕往下拉了拉，将周悦生开学以来的动态全都看了个遍。
　　这件事从她加上周悦生□□之后就做过无数回。每次只要他一更新动态，她就趁机看他之前的动态，心想：反正访客里都会记录，趁着人多眼杂，多看一点。况且周悦生也不会注意到自己的。
　　这样的做法，简直像极了做贼心虚的偷窥者。
　　江暮雨想了想，她以前还百度过“周悦生”这个名字，偷看到学籍资料上周悦生的家庭住址，并且用百度地图计算过两家之间的距离——2km，同住青溪，算不上遥远，却是江暮雨永远去不了的地方。
　　至于那些有意无意探听到八卦的方法，就不胜枚举了。
　　总之假期，是让江暮雨觉得比上学还煎熬的日子，只因为见不到周悦生。

　　开学出来，江暮雨在校门口遇到了居冉。
　　居冉从后面跑过来，右手搭住了江暮雨肩膀，左手猛撸刘海，悉数落下后，有几根仍然骄傲地随风摆动。
　　她长呼一口气，说：“喂，你等等我呀！我叫了你好多遍你都没听到！”
　　“你声音太小了。”江暮雨拍下居冉的爪子。
　　居冉对于江暮雨如此冷淡的待遇已经习惯了，双手抓上了书包带，继续说：“昨天下午我Q上找你，你怎么没回我？”
　　江暮雨想起了昨天下午，居冉一如既往在假期最后一天求帮助。江暮雨由于上次数学试卷的教训，这半个月内都没有再借过谁抄作业，连周悦生也没在找她要。
　　江暮雨心想着反正居冉要不有别的门路，要不就最后还是自己做，就装作不在线，没理会。
　　过了一会儿，居冉又发来一条：我靠，我有个劲爆消息！要不要听？
　　江暮雨对此有所怀疑，要是居冉是骗她的，等她一回复，她就没有理由再拒绝居冉了。想着想着，江暮雨还是没理居冉。
　　“昨天你发了什么？我没看见。”江暮雨索性装傻。
　　“靠，真的假的？”居冉伸出左手理了理刘海，“算了算了，反正见面说方便一点。”
　　“你知道吗……”她忽然换上了一种神秘的语气，像是即将交换秘密，“前几天，某人抛弃哥们儿，和叶知秋小美女相约奶茶店，韦凉后来知道了，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哎哟，所以说，有异性，没人性啊……”
　　“韦凉？谁啊？”江暮雨有点心慌，和韦凉是哥们儿，那……
　　“还能有谁？当然是我们的周大帅比嘛~”居冉有些激动，手不安分地拨动着刘海，见到江暮雨依旧没什么表情，她歪过头去，表明自己只是道听途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接着又扯上了别的八卦。
　　江暮雨内心可谓复杂，对于居冉而言，周悦生和叶知秋的八卦仅仅是她添加琐碎日常乐趣的一条花边新闻，说说便过去了，可是自己不一样，因为周悦生是她的死门，所以伤害，从来不留余地。
　　进了班级，刚走到座位旁，付颖就急不可耐的转过身，
　　“听说了吗？”
　　江暮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看见付颖使劲向周悦生的方向努嘴，似乎表情不受自己的控制，张嘴便说出了班里庄紫妍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哎！亏我还以为他和韦凉是真爱！”
　　付颖闻言，眼里闪着八卦的热情，完全转过身来，压低了声音说：“我那天带我表弟去奶茶店，就看见了……不过我说啊，叶知秋和崔瑶女神真的没法比，周悦生的口味越来越多样了……”
　　付颖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但江暮雨却听不进去了。
　　周悦生和叶知秋，在春游那会儿，就传得挺火的，但看到周悦生的态度，便也没在意。
　　可是你看他，你以为他可以收收心了，却又有了这一出。
　　他对着你说劳动节快乐，转身便和和别人相约奶茶店。
　　那些自己所珍视的，不过是他对你的表面友好，实质却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陷阱，叫你越陷越深，最后无辜地告诉你，不是我拉你下来的。
　　何其无辜！
　　江暮雨觉得自己像是被耍了。
　　也许，仅仅只是自己一味的自作多情。
　　她拉上了书包拉链，对着付颖投射过来的探寻目光微微笑了笑。
　　毫无意外地，当江暮雨去交作业时，便听见旁边的人窃窃私语。
　　“嘿，我昨天给你发的信息你看见了吗？”
　　“你发了什么？”
　　“哎呀，就是周悦生和叶知秋2号下午一起去了奶茶店，有个我以前的同学看见了。”
　　“靠真哒？！”
　　“当然！付颖也说她看见了的。”
　　“那他们也太……哎，陈光军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找他们谈话。”
　　“我还……”
　　后面的话，江暮雨便没有去听了。
　　消息的传播途径多种多样，经过不少人，传出来话终归有些夸大，与事实出入。
　　但是，周悦生和叶知秋一起去过奶茶店的事实，显然是明明白白的。
　　江暮雨走回自己的座位，意外的看见那位被传得风风火火的肇事者之一——周悦生，已经坐在了他的位子上，虽然是萎靡地趴着。
　　江暮雨看了看时间，才6点45分，而他一贯是6点55分才到教室的，今天有点反常。
　　可是，那又怎样，他反常关我什么事？
　　果然当一个人曾卑微到尘埃里，再怎么假装漫不经心，但焦点却未曾改变。
　　江暮雨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愤怒坐上了座位
　　“哟，江二你早啊！”察觉到有人靠近，周悦生抬头一看，果然是江暮雨，便一如既往打招呼。
　　“早。”江暮雨回得淡淡的，甚至没再多看他一眼，就面无表情坐下了，留给他一个同样冷冷的背影。
　　江二怎么了？
　　后知后觉的周悦生根本不知道，那天的“mistake”，已经被这些人传成什么样了。
　　在别人背后八卦，就如同说坏话一样，怎么可以让当事人知道呢？
　　直到韦凉和唐宇佑来学校，周悦生才知道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