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狂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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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利弗还没来得及拦住那位年轻的搭档，他就扔出一块石子——不偏不倚——正中那把匕首，生生把它从男人的手中打飞出去。
“妈的，老子忍无可忍了。”青年一脸怒气的站了出来，“一帮巨型臭虫，欺负人欺负的还很爽，是不是啊？”
奥利弗也只好跟着跑了出来，终于能见到那几个壮年男性长得什么人模狗样，看上去是从西方死牢里逃出来的恶霸——更正，不是“看上去”而是“就是”。
见状，奥利弗只好把两把手枪上好膛瞄准目标，因为长期在这种鬼地方谋生，奥利弗渐渐练成了双枪手。
他不着痕迹的把青年护到身后，用着流利的中文调侃道：“啊——我就是那个‘连爹妈都不知道是谁的杂种狗和不知天高地厚的地痞流氓’，不管怎么样，你们哥儿几个还是中了埋伏不是吗？”
这时他才真正见那个“大少爷”，一个年纪和他相仿——或许小一点——的年轻东方人，从外形上看完全就不是那几个肌肉堆的对手，嘴唇上有些血渍，大概是被那些人打出来的，从袖口暴露出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简直惨不忍睹。
事实上，奥利弗仅存的正义感还不足以让他毫不犹豫的站出来主持公道，而是当那个青年跑出去时，他无意间看到，那个少爷的脖子上挂着一块狗牌——就是雇主要的那块。
那些人没有废话，更没有给奥利弗考虑的时间，直接一发子弹蹭着奥利弗的耳朵飞了过去——这家伙准头不行。
奥利弗只好端枪，同时分心警告那个青年搭档：“小鬼，不想死就到一边去，这里可没有复活币给你用。”
事实上，在这种情况下分神很危险，因为或许就在你分神的一瞬间，某颗幸运的子弹就会让你的脑袋成功开花，上路回家。
比如说现在某颗正朝奥利弗眉心飞来的子弹……
“铛！”
巨大的金属碰撞声震得奥利弗耳朵生疼，那是青年把一直随身携带，用蓝色帆布包起来的东西，拦在了奥利弗面前，帮他挡住了子弹。
奥利弗本以为那个帆布包里面是冲锋抢之类的枪械，或是一些更酷更适合这孩子年龄的大口径武器，但等那个青年解开帆布，终于能看到里面的东西时，他背后有些冒起了凉气。
帆布里面包着的是把电链锯，上面还沾着已经干涸的黑色液体——是已经干涸的血迹。
青年有些歉意的笑了笑：“抱歉，是我太冲动了，给您惹麻烦了。”
没等奥利弗回应，青年带起连衣帽衫的帽子，启动电锯飞速冲向了那些畜生——动作娴熟的像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
“我说过吧？我很可靠的。”
下一瞬，暗红色的半透明花瓣在那群畜生之中飞速的发芽，生长，绽放，凋零，最后散落一地，向四处散发着属于死亡的腥甜糜香。
这哪里是在配合奥利弗，现在明明就已经成了那个小鬼的独角戏了。
树上传来不知名的鸟鸣，婉转动听，透过树叶间隙的阳光在地上随着鸟鸣声跳动，偶尔吹过一阵凉风带走些许热气，把地上的花草和树上的枝叶拨弄的摇来摇去，明黄色的阳光照射着不远处壮汉身上半干的血，红色的胶状物反射出模糊的光，有点像暗红色的果冻。
或许是因为那些糜烂腥红不时散发出的糜香，两个人就像是吸入了兴奋剂一样的药剂一样，那个青年轻巧地躲避着飞来的子弹，不时还用那个看上去是用防弹材料制成的电锯挡住一些难以躲开的，灵活程度不像是个人类。
在这么看下去可就没有奥利弗什么事了，既然是搭档，那么就应该利用互相的优势和缺陷来互补，那个小鬼很明显是要进行近身攻击，那么奥利弗就用双枪来替他扫平其他的障碍。
奔跑，旋转，开火，那两把银色的手枪就像是奥利弗另一双手般灵活自如，甚至让人怀疑，那两把枪是不是和他一起生下来的，那两只毒牙在他手中如同有了生命一样在战场上扬着银白色的霓裳，就像是死神在黑暗中露出的笑脸，美丽而又致命。
或许在那几个畜生眼中，奥利弗这边才是真正的畜生，挣扎于黑暗最底层，为了生存而被迫武装的畜生，这样的畜生有一个小鬼就够了，如今又来了一个奥利弗，有什么人能挡住这电锯双枪的二重奏呢？
鲜血腥臭的味道和粗糙的惨叫声刺激着神经，奥利弗感觉到自己的血气正在往上涌，身体好像要破裂一般，只有不停的瞄准，扣动扳机，才能稍稍褪去心脏的灼热感。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多久之前了？好像做了杀手后就很少有这样的场面，不，他好像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感受。
从扣动扳机之后，奥利弗就早已忘记现在工作的内容只是拿到狗牌，而不是歼灭全队。脑海中除了一个个攻击与防御的方案以外几乎不剩下什么。
血液仿佛快要燃烧起来，心脏好像快因为承受不了现在的兴奋而被撑破，流出肮脏的欲望，好像只有拼命的扣下扳机，拼命的屠杀生命才能够满足自己。
奥利弗想，这大概是一种本能，人类争斗的本能，这不是错误，同样，也不是正确。
四周一朵朵艳丽的血肉之花迅速生长，鲜艳花汁染脏了两个人的外套，而他们并不在意，好像已经沉浸于花朵的美艳之中。
有些刺耳的乐曲刺激着耳膜，让心跳开始加速，头脑渐渐发热，当奥利弗从那些放大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脸上开始扭曲的笑容时，差点没被自己吓到。
但下一秒，迎面而来的子弹让他被迫忘记了那个如同死神镰刀一般的笑意。
很快，他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已经开始不听使唤，就像是长跑运动员在经过极点后的机械运动一般，自己的四肢躯干开始听从潜意识的移动，就像早已习惯了这种战争一般，尽管他几乎从没有打过这样混战。
或许就像安东尼说的那样，奥利弗有一种生来的本领——那是一种能够让他在这个世界上谋生的本领。
子弹蹭着脸颊飞过，强行把奥利弗拽回了现实，淡灰色的眼睛借助准星迅速瞄准目标，随着空弹壳因惯性飞离枪膛，远处一片艳红几乎让奥利弗忘记呼吸。
穿过树叶的阳光斑斑驳驳地洒在地上，在不知名花草之间跳动，鲜红的液体反射出耀眼的光，如同藏在杂草间的宝石。
树叶因风而发出了沙沙的声音，是夏末特有的凉风带走了略高的温度，同时也吹散了血的腥甜气味。
宁静的树林，明亮的阳光，晴朗的蓝天和残忍的杀戮组成一片反差极大的，只属于这里的艳丽风景，冲击着人们的感官。
枪声，惨叫声，血肉暴炸声和脚踩到尸体肉末翻出的黏腻声敲击着耳膜，从眼前划过的子弹，枪口的火光，人身上绽开的红色血肉和人们脸上痛苦的表情有些刺疼了视网膜。
这就是属于这座城市的战争，每一天每一刻都在上演，那不是为了宣扬正义，不是为了守护信念，更不是为了创造幸福，不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更不是为了让自己得到更多的利益。
“活下去”，没错，拿起武器只是为了能让自己的生命能够继续延续下去，对着一个个生命扣下扳机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死在这个地方。
奥利弗厌恶这个地方，厌恶这样行尸走肉的自己，厌恶到极致，但厌恶的同时他也知道，除了这个鬼地方，不会再有别的地方可以容下他。
奥利弗停下扣动扳机的手指，不是因为想起了这些话忘记攻击，而是他认为四周已经没有可以杀死的敌人了——尸体这么可能在被人杀死？
那个青年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珠，咧开嘴笑道：“呼——已经结束了吧？奥利弗先生？”
奥利弗回以同样的笑容，这次战役其实完全没有想象的那么恐怖，恐怕更多的是自己在吓唬自己。
“总之，先去看看那些人的死没死透，然后再把狗牌……”
然而就在他走向那个青年的时候，突然被某颗树上的反光刺痛眼睛。原本放松下来的神经在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的瞬间之后又一次旋紧。
狙击手！
奥利弗完全是条件发射的扣下了扳机，但□□射程能有多远？只能凭着手感飞出的子弹不可能阻止狙击手扣下扳机的手指。
“砰！”
巨大枪声在下一秒打破早晨特有的宁静，出乎奥利弗意料的是，子弹没有击中他，而是陷进了那个青年的眉心。
但是，他原本应该爆裂的头只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弹孔，子弹甚至没有穿透头部。
那把枪是看上去应该是战后产品，与之配套的子弹就算是击中脚指，它也能让人的全身从内部炸裂，但对那个青年来说好像根本就不奏效。
因为低着头，青年鲜红的血液混着灰色的脑浆缓缓滴下，但在往下滴的过程中如同被氧化了一样迅速变黑，最后变得和墨一样。
他的身体左右晃了晃，然后回头看向奥利弗，勉强的笑道：“抱歉，果然给您添麻烦了，亏他们还让我做您的——武器呢。”
鲜血与脑浆染红了青年俊朗的脸，顺着渐渐冷却的笑容变黑，滴落，最后消失在湿润的土壤间……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狂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