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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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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小九拉出被窝,收拾整齐,祁扬提着几条腊肉出门。
李三爷原本随子女都生活在镇上,可他十分想念村里的生活,便独自回来,所以他现在独居在家,妥妥的空巢老人呐。
院门是半掩的,祁扬站在门前,轻轻叩响木门。
“诶~进!”李三爷嗓门洪亮回应。
“李三爷,今天小可冒昧上门拜访。”祁扬推开门,站在门口恭敬的行了一礼。
李三爷家的房子是翻新过的,比祁扬家大了不少。院里种着各色蔬菜,瓜果蔬菜长得很是喜人。
这老爷子现在正给菜园里交水,看到祁扬,放下手中的瓢,搽了搽手招呼道:“祁扬啊,快进来。”
祁扬把腊肉递给李三爷:“初次上门,不好空手,带些薄礼。”
“进屋坐吧。”李三爷带着祁扬进了屋子,把腊肉随手放在一边。
李三爷让祁扬坐下,然后去里屋取出一个小竹罐儿来,揭开盖子,竟是茶叶。
村里招待客人糖水便是上品,没想到还有茶叶,祁扬站起身接过茶壶冲泡了一壶茶。
热水冲泡之下,墨绿的茶叶很快舒展,在水中起伏,伴随腾腾的热气,飘然起舞,一曲终了,沉静杯底,只留下绵延的余韵。
祁扬来到这里后还没有喝过茶,细细的品味一口。口中略带些涩,并不是什么佳品,但还是让人回味。
“李三爷,今日上门请教,真是打扰了。”
“没什么,我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过来问。”李三爷毕竟做了近二十年的先生,一朝闲下来,还有点不适应。碰到祁扬,也只是随手指点几句,看看他适不适合读书。
先随意考校几句,果真只是个启蒙的水平。
“我打算走科举的路子,今天就想了解一些的皮毛。”
李三爷十八岁中了童生,在县里又学三年,中间为母守孝又是三年,前前后后考了五次秀才,快到不惑才取得功名。
所以,对科举这些基本情况是了如指掌,今天这次请教简直是一堂科举导学课程。
“科举是寒门弟子的一条捷径,朝为田舍朗,暮登天子堂,多少人想走这条路。可是狼多肉少,不适合的人也就是识些字罢了。”
祁扬点头,表示认同。
“先说这个书本,考试书一共有论、诗、书、礼、易、律、算七本书。还有各种参考、注解的书,纷扬繁杂。像你这样的农家子,一辈子也没有大家子弟的资源,也许一辈子的努力也没有成果。你还要考吗?”
“自然。”
其实祁扬此刻正在心中疑惑,不是四书五经啦?还好自己去书店的时候没有大喊给我来一套四书五经,估计会被笑话的。
可是那些文人豪客呢?被蝴蝶掉了?
祁扬这样也没有想错,《论语》是被穿越者早早抄了过来,《大学》《中庸》是原作者所著,但是这些人际遇全都变了,孟子更是被蝴蝶效应了。
再且四书五经也是从宋朝朱熹定下的,现在这位大儒还未出生,自然也没有那句“先读《大学》,以定其规模;次读《论语》,以定其根本;次读《孟子》,以观其发越;次读《中庸》,以求古人之微妙处。”四书也没有成为科举考试专用书籍。
“你倒是自信坚定,村里张家昨日大吵一架,你可知为何?”
张家?祁扬摇摇头:“不太清楚。”
“张集全家里供着大儿子读书,现在大儿子都三十五六了也没考上秀才,昨日是老二老三忍不住了,表示不愿再供了,这才吵起来。”
村里真是一点风吹草动就能闹得满村皆知啊。祁扬听李三爷继续:“要读书,就要有束脩,笔墨纸砚,还有最重要的书。另外盘缠,打点,交友等等都需要花费。”
“我会想些法子挣些银钱,这方面不必担心。况且,我必不会蹉跎太久。”
李三爷看他一脸肯定,好似再说什么无关要紧的事儿,也就不再说这个话题,反正他也点到了。
“世家子弟大有先贤注释的书籍,于理解学问大有好处,这些是拿银钱也换不来的,在面对未来的困难,你可会感叹不公?”李三爷也是真的为祁扬好,直白的把自己求学路上的经历过的困惑指点出来。
“人生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这点我很清楚。就像我父母给我留下的房,留下的地,这是村子里很多人梦寐以求但不能得的东西,这点我很感谢他们。我能拥有这些,自然也有很多人拥有更多,甚至是无法想象的资源,这些我很清楚,但也不会自怨自艾。”祁扬很清楚人与人生来的不公平,前世他就靠着上天赐给他一张脸吃饭,虽然也付出了很多的努力,但是那张脸才是最大的敲门砖。
看起李三爷问的诚恳,祁扬也就坦然的说:“李三爷,我只是打算考个功名,让家里少些麻烦罢了,并不是要做什么学问。”
“这话虽然功利,却是实在话,想走这条路子的人不少,有些说是要为国为民,有些是为了高官厚禄,实际上说白了都是在满足自己。”
“对啊,我想尽早考上童生,然后在县学积累自己,等着厚积薄发。不管能不能实现,还是想多了解一些相关情况。”祁阳羞涩一笑,露出一副成年人回想起自己年幼时说着自己要当科学家的愿望后的表情。
“那我就给你说说。”李三爷喝口茶,接着道:“考试共有四个等级,县考、省考、国考还有最后一轮复试。”
县考每年一次,只考《论语》《孝经》两科,考上后就是童生了,可以去县里边上学。
省考就难一些,要考经义、策论、诗赋、律令、算学五科,内容就是以那七本书为基础延伸拓展的。考试每两年一次,通过后就是秀才,也算是有了功名。
再往上才是去京都的国考,三年一次,通过国考就是举人了,是可以分配的公务员了。国考别看只有三科,和省考比起来,难度却是天壤之别。
一科为默经,杂文经典五百文里面随意挑选,考的就是背诵。
一科为论文,针对某一现象、某句话各抒己见,简直就是申论。
一科为杂考,这就是各种案例分析题。以一宗案例考察学生律法掌握情况,经费预算情况,政治主张,解决问题的能力。
国考过后,还有一轮复试,这也称为殿试,由陛下决定名次,一甲名为状元、榜眼、探花。
而不管是哪轮考试都格外注重的卷面情况,也就是书法。
所以莘莘学子还得苦练各种字体,因为你不知道你遇到的考官爱好哪一种。
祁扬听得囧囧有神,这是天朝公务员加古代科举混合版吗?
不过考的还真是杂啊,就拿国考默经一科来讲,至少要背五百本书啊,这是鄙视穷人吗,穷人买不起好吗?
不过李三爷解答了这个疑惑,和县考过后可以到县学上课一样,当你过了省考就可以去省办学院,学院里是有图书馆的,可以提供你读书。
这绝对是穿越人士提出来的,他一定是受过考公务员的苦头的。
祁扬突然想起一个笑话,一备考公务员的哥们说:“公务员考试怎么什么题目都有啊……天文,地理,人文,历史都有。“另一个人神回复:“公务员上班都是聊天,知识面不广谁跟你聊啊……”
古代当官的也都要求是全才,比方说京都里的官,今天去刑部兵部,你得懂律法懂兵法能带兵,明天去户部工部,你得会看账本懂算学,后天去了礼部吏部,得懂礼法外交人力资源吧。
要是地方上官那就更惨,民政、财政、学政、军权、司法权、行政权、三政三权通通要管。但凡要做好官的,都是过着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干得比驴多的日子。
“那考试是什么情形?”
“就讲县考吧……”
李三爷当年还被人叫做李三,第一次通过县试才是二十一,真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
可谁想,此后的岁月,再也没有跨出下一步。现在回忆往昔,只觉得可笑和不值得。
他的发妻,温婉善良,勤劳淳朴,可是就因自己,拖累了性命。如今儿女都过的很好,可他却觉得那里不是自己的家,才会回到这个曾经不屑一顾的村落。
祁扬听了李三爷的故事,想起自己年幼时,外公也经常像这样给自己讲着年轻的故事,缅怀着逝去的人和事。
老人的智慧不在于书本,不再于环境,而是在那岁月爬过脸上刻下的沧桑,在那份经历遗留下来的沉淀。
祁阳认真的请教着李三爷,不再是为了一个机会,而是感谢这位老人的诚挚。
“李三爷,我听说秀才是不用交税,不用服役?”
“哪里听来的,秀才只是减免赋税,每年还有一次岁试,过了这次考试,才是真的免税钱。”
“李三爷,我听说考举人三次落榜,可以做一个七品以下的官?”
“又胡说,你以为当官是那么容易的。考童生十中有一,考秀才白中有一,考举人可是千中有一。若按你那说法,岂不是秀才再随意考三年,都能做个官嘛。这条只针对有特殊长处的秀才而言的,你说有谁的特长能得到大家的肯定呢?”
“李三爷,我听说,一个县里每年秀才是有名额的?”
“自然,不过也只是一个大概。我们云屯县每次省考,有三个左右的名额。若遇到今年学子优秀,四个、五个也无妨。若学生水平欠佳,一两个也是有的。”
“李三爷……”
祁阳简直有问不完的问题。
中午还留在李三叔家,亲自下厨做了顿饭,三菜一汤。下午两人接着交流,聊天。回家时,手里还抱着一小匣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