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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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口市场不大，八间草棚。来到这里，一股令人窒息的恶臭扑面袭来，每间屋子里蜷缩着二三十个人，一眼去去，密密的，沙丁鱼罐头一般。看到有人进来，一个个赶紧赶紧把脸抬起来。
他回头看看身后，人们路过这里，无动于衷。低下头，收敛表情。
林生在一旁讲解：“这些有衣服的是好人家的，家里太穷养不起，自愿被卖。”
祁扬随着他的手指看去，所谓的有衣服，就是几块儿脏旧的布条。
“有人自愿被卖吗？”
“那有什么办法，天灾人祸，总有活不下去的。你不要以为什么人都能来到这儿，这里都是些十六岁以下的孩子。”
“十六岁以上的呢？”
“女孩子大都沦落风尘，男孩儿做了流民，十有八九都活不下来的。”林生觉得这话题有些沉重，就不再说下去，又指着那些光着身子的，“没衣服的大都是些山民、夷人的孩子。”
“买这些穿衣服的吧，到你家，也算做个善事。”
这些人像牲畜一样养在窝棚里，客人来了，就像商品一样的展示。男男女女，没有性别之分，都光着身子挤在一起。
“大叔，你帮我选吧，选个会做饭的。最好是男孩子，方便一些。”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不拘身份。”
“诶。”林生让他往后站站，自己去和老板商量。
祁扬看着这些奴隶，站在林生大叔前，努力的直着身子，丝毫不介意别人的打量。
一个女孩儿看了过来，怯怯恳求的眼神，祁扬瞥了一眼，并没有心善的买下她，他从来都没有多余的善心给别人。
不一会儿，林生大叔带过三个男孩儿过来：“扬扬，你来选吧，挑个眼缘。”
这三个男孩儿脏到一定境界，祁扬完全看不出他们容貌年龄，只好问：“都会做饭？”
三人点点头。
指着一个相对而言没那么脏的的男孩儿问：“还会做什么？”
“我会烧火做饭、提水打柴、养鸡喂猪、种菜、编篓子。。。 。。。”这个男孩儿数着指头说。
祁扬听出这孩子没有说谎，所以惊讶，这简直全能啊：“你多大了？”
“我十四了。”
“就你吧。”
既然要选，祁扬自然要选个能照料自己的，自己过的舒服才是最重要的。
林生看他决定了，就和老板谈价钱。最后定在了两贯钱，两石大米的价钱。
老板让手下带着男孩儿去清理了，自己招待客人，讲着买卖奴隶的条款。
祁扬听了半天详细权利义务，总结了几点：一、双方自愿签署契书，限定一定的年限。二、年限期间，不论生死。三、到年限后，去留随奴隶自愿。
女孩子一般签署的是二十年到三十年的契，因为做过奴婢的，一般都属于家养媳，家养妾，出来也不好嫁人。所以选个好主人就像是选个好男人一样，关乎一辈子的。
男孩儿的身契会短一些，通常在五到十年。只有一些大户人家愿意接受一些终生契，这样奴婢属于家生奴才，不经主人同意，世代为奴。当然终身契有终生契的好处，那就是主人不能随意打杀，待遇也较普通人好些。很多人都卖女儿，来换取一家的幸福。
不一会儿，小奴隶就出来了,像是施了法术一般变了一个人。
脏的一绺一绺的头发不见了，只剩下一头参差的板寸，黑的看不清的五官也露了出来，长的倒是不错，只是面目惨白，嘴唇干裂显示这人身体状况不太好。穿着一身破麻衣，就像一只会行走的竹竿。粗麻衣很破，隐约能看到身上的伤疤。光着脚，脚上不知是疤痕还是茧子，看起来还是脏兮兮的。
“签契书吧。”老板拿出两张纸。
双方各按了手印。一份属于祁扬，另一份老板要拿去衙门报备。
祁扬将契书装好，小奴隶就跟在他身后。祁扬清楚的闻到一股药水味儿，这就可能是他大变活人的秘密吧。
“有名儿吗？”
“以前叫小九，你，您可以赐名。”
“暂时还叫你小九吧。名字什么的以后再说。”
未来五年，小九的一切完全由祁扬支配。
回村的路上，众人都在盘问着小九。一路下来，小九的来历过往就交代的清清楚楚。
小九的爹服徭役没回来，他和他娘一直跟着大伯生活。寄人篱下，外加他娘身体不好，自然惹得大婶子不快。大婶子嘴毒，一张嘴就像是吐蛇信子，对着自己孩子都不客气，何况是他呢？
哪怕一年到头他总是天蒙蒙亮就起床，夜色深了才能休息。一张桌子，并在柜子旁，小九就在上边睡了几年。就这，他也没少挨笤帚疙瘩。
家乡受灾后，移民途中，自己和母亲被大伯一家抛弃了。母亲自然熬不过这种灾难，而他也丢了文书成了流民。
面对他的悲惨，众人感怀唏嘘一番。
下车前，人们安慰道：“扬扬是个好孩子，你跟着他，也算是苦尽甘来。”
小九笑笑，乖乖的跟在祁扬身后。
这个主人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就是不知性子怎么样。不过大家都说他好，应该还不错吧。其实刚刚在车上，他没有说，在他这十四年里，干活的那段时光已经是他最平稳的一段了。成为流民后，猪狗不如的生活才迫使他选择成为奴隶，自愿被圈进栅栏里。他不怕干活，至少干活的他还是一个“人”。
两人回到家，看着堆在院子的旧东西，祁扬一阵发愁。
不过还是先给小九拿了两件自己的旧衣服，这孩子比自己还瘦小，完全看不出十四岁。
小九穿上衣服，又脱了下来。
“主人，有针线吗？我会缝衣服的。”小九不知道自己这样说算不算冒犯，不由有些忐忑。
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见惯生死的祁扬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怜惜同情。只是这副怯弱的表情他着实不习惯，只能一点一点的改造对方了。
祁扬给他找出针线盒，小九利落的用针线把袖口、裤口免了边。
“以后不要叫我主人，祁扬，小扬，扬扬都可以。”
小扬和扬扬一般是长辈叫的，直呼其名又不太好。小九想了想，问：“叫阿扬可以吗？”
“恩。”祁扬又从昨天没有打开过的包袱里找到双旧鞋。
“我也是刚搬过来，家里什么都没有收拾。这几天咱们主要是整理家务，明白吗？”
“恩。明白。”
祁家的家具新新旧旧真是不少，与炕平齐的柜子、书桌、衣柜一溜靠墙排开。搬完这三样，祁扬的小身板儿就累得受不了，便指挥小九去做饭。
家里原料有限，小九蒸了米饭，炒了两盘青菜。
虽不香，不过也还凑合。
累了一天的祁扬吃过饭就准备休息。“小九，碗明天再洗，你先去小屋休息吧。”
“哦。”小九没想到这么早就可以上床休息，呆愣愣的回道。
祁扬不管他，回到房间，脱了衣服，一挨枕头就陷入梦想。
另一件屋里的小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自己有一天能够有一间独立的屋子，有一间衣柜，真的像是做梦啊。不过这个家里没有大人，自己也一定要为主人多承担一些。
大清早，祁扬带着小九去河边打水。
回家后，先把两个水缸里里外外清洗两遍，脏水就倒到院子里的土地里。新的水缸放在厨房，旧得则放在院子墙角。
“咱们家对你干活就俩要求：干净，漂亮。”
“恩。知道了。”小九其实不明白干活“漂亮”是什么要求，但听到“咱们家”三个字，笑了。
又打回一桶水，祁扬累得坐在一旁倒扣的小木盆上。自己现在一定要锻炼身体。
前两天刚刚穿越，还没有时间调理身体。现在一旦有了依靠，生活环境的改变指日可待，自然就开始注意自己身体情况。
祁扬看到小九从那堆破烂里找到一只竹编的勺箕，用水冲了冲，然后就拿勺箕过滤。树枝、草叶等就留在勺箕上。
“这水放放就清了。”
“哦。”祁扬连这过滤的程序都不知道，自然不会反对。
又指挥小九将木柴搬到储物间，整整齐齐的码放成台体。
一些零碎的不成形的木柴，祁扬就不准备要了。这下小九有些理解“漂亮”的要求是什么了。可他不舍得把这么多木头扔掉，想了想，把这些木头劈成两指粗细的柴，码放在灶台旁。
祁扬看着确实不乱，就没有反对。
吃过早饭，祁扬又给他分配新的工作：去准备些三合土。
自己则取河滩边，用一斤炒豆子收买小孩儿们，让他们帮忙捡鹅卵石。规定好鹅卵石的大小样子要求后，祁扬施施然的回到家。
不一会儿，一筐又一筐鹅卵石被运送到家。
而小九也顺利准备好原材料。
祁扬坐在一旁讲解自己想要的效果。
小九就很痛快的开始搅拌制作三合土。很快，公园里常见的鹅卵石小路是铺好了，可额外的鹅卵石要怎么办呢？
没想到，小九开始在水缸旁边挖土，不一会儿，一个长方体的坑就挖出来了。
“阿扬，这里可以养鱼。我会抓鱼。”
祁扬无力反对。
小奴隶太能干，主人显得很无能，怎么办？急，在线等。
果真，小九把剩的土夯实，鹅卵石全都铺在坑里，等干了后，就成了一个养鱼池。
午饭后，祁扬脱下有些汗臭的衣物：“小九，午睡后记得洗衣服。”
小九自然答应了。
等祁扬午睡结束，就看到院子里的那堆破烂旧貌换新颜。
“你是把所有能洗的东西都洗了？”
“恩。”小九自豪，他是个勤劳的小奴隶，是个节俭的小奴隶。
小奴隶太自觉，没有主人发挥余地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4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