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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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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秋天的天空一片澄净,秋日柔亮而悠扬。远山近水,泼墨写意,云野村就在这画卷中一角。
祁扬没骨头似的依在懒人沙发上,闭着双眼,大脑中想着早已滚瓜烂熟的文字。甚至在大脑中存储的那点儿文学知识也被他翻了出来。文字这东西吧,越读越上瘾,陈年佳酿般每品一口都能尝出一点不同来。
沙发下面铺的是绣娘交工的地毯,身侧是清冷的壁炉,对面坐着缝冬衣的小九,两人之间摆着是木墩子茶几,茶几上是一套竹制的茶具,竹杯里泡着花茶,花瓣在滚烫的温度中舒展、褪色。
如今祁扬家的客厅改造也告一段落,自从有了搬家的打算,祁扬就停止花钱改善周围的环境。原本设想的井也不打了,想扩展院子也不扩展了,每天无所事事。
小九也没有前一段时间那么忙,白日里就是多了做冬衣这一项,其他空闲就想着店铺的策划。
“小九,你真是贤妻啊。”祁扬不知什么时候睁开双眼,看着小九一针一线,突然想起一句诗“慈母手中线”。
“才没有,我的针脚有点儿宽,阿扬,你来试一下。”小九用牙咬断线,抖抖衣服。
“这次没有针吧,真是的,哪有人做衣服,不停的让人试的。”祁扬抱怨着接过衣服,站起身试穿。
小九第一次做成衣,虽对照祁扬以往的衣服,但还是很生疏,需要祁扬经常的试,有次大意,竟然忘记取下衣服上别的针,扎了祁扬一下。后果就是,祁扬每次试衣服,都要把这茬提出来。
祁扬是曾经是天生的衣服架子,完美的诠释不同的设计理念,可是如今架子还没长成,撑着一呼隆通的厚重棉衣,完全看不出什么型。
祁扬嫌弃的扯着身上的衣服:“这也太厚了吧,像个球。不是有羽绒衣吗?”他对冬天的印象还停留在一件薄薄的针织衫加一件外套上。
“有羽绒服也不行,冬天太冷了。”小九驳回他的理由,继续围着祁扬比划,“这个长袍差不多了,我再给你做条棉裤,可惜我现在不会织毛衣,等过几天再去买线。”
“有这么冷吗?”
“当然了,每年冬天都不知冻死多少人。”
“好吧,好吧,随你怎么做。”祁扬已经预计到今年冬天,自己一定会被打扮成个球状。
过一会儿,祁扬又想起什么:“那个王木匠家孙子百顺是哪一天?”
“九月二十九,还有段日子。”小九回复。
“这次我准备过去。”祁扬想了想说:“毕竟出了热孝,总要趁这个机会公开露面出去见人。”
农村的热孝不那样讲究,毕竟每天还要劳作,三个月不出门着实不可能实现,但还是有很多禁忌,正好给祁扬一个穿越适应期。这过了热孝,与村民的交流就要多了起来,还是要留个好印象,好打交道,顺便改变一下小九现在尴尬的地位。
“恩,对。”这种事情是应该的,小九并不在意,反而转了话题:“阿扬,你想好明年的举荐人了吗?”
祁扬要走科举的路子,称职管家小九也了解到很多。一个人想要做官除了学问,品德也要优秀,那怎么看出一个人的品德呢?这思想品德成绩就看有没有三个有名望的人愿意做为你的举荐人了。这些人并不是你说德高望重就德高望重了,必须是在衙门里的地方志上有记载的。满足这要求的,一个村子也就有两三个罢了。
读书人少,所以除非你真的品行败坏,否则这几位都非常愿意成为学生举荐人。可是每个举荐人只能推举一人,因此村里面的学子都要提前联系,以防被别人定走。
“这事儿明瑞让陈老板安排了。”
小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明瑞是纪南迁的字。“那就不跟村子里找了?”
“恩,没人要求是本村的,只不过以往的读书人只对本村的人比较熟识,好办事罢了。”
“哦,这就好。”
两人继续闲聊,突然,外面突然传来吵闹声,像是一大群人奔走呼号着呼啸而过,祁扬小九疑惑的对视一眼。
“这是怎么了?”小九边说边向外走去。
这时,又是一阵猛烈的敲门声,伴随着叫喊声:“祁扬,小九,开下门。”
小九听到外面人的激动,谨慎的停在门后:“谁,有什么事儿?”
“我是你李二叔,快开门,给我借借你家锄头。”李二叔是村长的弟弟,祁扬家修壁炉的时候,帮了不少忙。
小九打开门,疑惑道:“李二叔,出什么事儿了?”
“夏水村那群杂碎,居然来闹事儿了,我家锄头被儿子拿去了,叔先用下你家的,完事儿给你拿回来。”这李二叔一脸气急败坏,看来真是被气狠了。
小九取出自家很久没用的锄头,递了出去,李二叔一把接过锄头,就像西跑去。
“小九,这是怎么了?”
“只知道是夏水村来闹事儿,其他的还不清楚。阿扬,你在家呆着,我出去看看。”
“哦,去吧。”祁扬心中揣度猜测。
南木省曾几一度是木氏一族掌控,后来,盛极必衰,木氏一族遭到清算。可惜经久不衰的木氏一族人口太过庞大,当权者不可能诛杀九族,所以只能杀了本族的人以儆效尤。剩下的分支全部改姓,就拿云野村而言,李林柯本质上是一族,邻村草田村主要是李柴杜为本村姓氏,可是并不是所有的村子都由木氏后人把持,夏水村就是一个特例。
夏水村人口混杂,并不像其他村子那样注重宗亲。那些外姓人集合起来,努力的巩固自身的地位。毕竟当发生大事,人们或多或少会偏向于同宗的人,这是人之常情。所以有些人渣极品仗着自己的身份,没少欺负人。
像是祁父祁母当初在村子里没少听闲话,祁扬也被传过克亲,不过他们一家并没有实质的侵犯木族的利益,所以人们只是小打小闹传传流言蜚语。
祁扬听过的八卦故事里有这么一位老人,林奶奶,本姓董,十四岁嫁到云野村,没两年丈夫死了,这就开启一生的困苦。那林家并不富有,为了省钱,不顾她的意愿把她嫁给了小叔。七个月后,她生下第一胎,一个女儿。丈夫认为这是大哥的孩子,很是生气,开始磋磨她。婆婆嫌弃她生的是个女儿,也没有管。
遍体鳞伤,当牛做马,是她的写照。
而那位接管大哥遗孀的小叔很显然在放纵之下变态了,他开始享受这种掌控他人的快感。
各种□□上的、精神上的折磨一次次的进化升级。
年轻的林奶奶无法忍受,告到村长那里,当知道这姑娘遭遇的村民一片哗然。
可是,最后只是调解解决。
所以迎接她的是什么,是变本加厉,是恼羞成怒。甚至,开始把这些手段用在她女儿身上。
为母则强,这姑娘又跳出来,哭诉她的绝望。浪子没有回头,人渣没有改变,人们的态度有些微妙了,做错的人是林家的子弟,这事儿不能传出去,这会影响他们孩子的婚嫁。所以没有一个人敢伸出援手。
人们还是调解、劝说。
委婉的手段致使她的女儿自杀了,崩溃的她偷跑到镇上衙门,在大堂上就那样赤条果果的展示她的伤,坦然的回答别人的指指点点,围观的目光让她痛快,败坏云野村的名声,这是她对云野村的报复。
故事的最后,林家的小叔被流放,她也被板子打残,可是家里还有一个老婆婆,这可没有人想接手,所以,这女子侥幸存活,赡养的任务判给她。
村里人恨死她,想要暗中杀死她,可是从当她抛弃自尊的那一刻起,她就无所畏惧。
云野村收到很大冲击,包括李三爷当年也只娶了本村姑娘。
可这位影响了云野村一辈人婚嫁的“恶人”,如今成了人们口中的“老不死”的林奶奶。
古代宗亲的纽带关系太紧,只有豁出一切,才能在这纽带上戳出一个小口。在南木省,这些曾经的木氏分支的力量死而不僵。想要抗拒这股力量,就需要外来者更家豁得出去。
托那位林奶奶的教训,给大家上了一课,越来越多的外姓人懂得团结,知晓那些看似残破脆弱的分支的根永远扎在木氏的土地上。
而这些改了姓氏的人也愈发的抓住自己的根,他们没了依靠,只能更加的团结,才能保证以往的地位。
就这样恶性循环,双方愈来愈重视姓氏,矛盾也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