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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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每隔几米就挂着一盏灯笼，仅仅是最普通的红灯笼，却染出灼灼红艳的不夜天。连天上的月亮都不想再温润静穆的挂在那儿，也要加入这场盛宴。
灯月间萦绕着喜气，熙熙攘攘的人群涛涛而过，空气中弥留着热闹喧嚣。
行人多，买东西的人也多，祁扬小九早早卖光东西收了摊子，把盘碗收到筐子里，和林家打了声招呼，就去逛街了。
“真是的，准备的东西有点少，要不然还能多赚点儿钱。”小九背着筐子，拉着祁扬的手，略微有些懊悔。
“没事儿，今天已经尽力了，而且也不耽误我们看表演啊。”
“是哦。”小九又开心起来。
走着走着，又想起：“阿扬，你刚刚是怎么看出那个大人孩子是小偷的。”
“毕竟普通孩子不会在你怀里哭闹时，乘机摸一边衣服袖子。”祁扬还顾着透过人群看四周，随口的回复。
“啊？就这么简单？”
“不然嘞。”祁扬看着小九耸耸肩，又转开注意力。
看着小九一脸不相信，祁扬耐下心说：“当然还有其他的，那个小孩儿穿的是没有补丁，可是并不是太合身，而且再干净的衣服也挡不住他脖子后面和手指甲间的污渍。他的衣服是偷来的，他无法担负这件衣服。”
“等大汉一出来，那小孩儿虽然是扑上去喊爹爹，可是他露出却是恐惧与敬畏，并没有普通人见到亲密的父亲时那份孺慕之情。那个男子的破绽更是多的数不胜数，所以我不想浪费口舌说这种显而易见的事儿。”
祁扬学表演之初，是要学习表情学的，当然后期的表演就不拘泥于这简单的科学，但用来察言观色还是不错的方法。
“咱们还是去看晚会吧。”祁扬提议，是在是人太多了，摩肩接踵的，想看路边的玩意儿还要奋力去挤。
“恩，好的。”两人便往路中间人稍稍松散的地方移动。
“小老板好。”一个十六七的男子，穿着土蓝色细布长袍，绕到祁扬面前点头哈腰，不伦不类的行了礼。
“你是？”祁扬问？
“我是清岳楼的下人，我们老板想见见二位，大家坐一坐聊一聊。”这人脸圆圆的，长得很喜气，说话也很和气。
小九还要发问，祁扬右手一扬，道：“请带路。”
这小厮也没想到这么容易，愣了一下，边笑嘻嘻的带路。
祁扬一听是“酒楼”二字就猜测出大概是什么事了，果然一个路边的茶水摊里坐着的正是刚刚出手大方的客人。
很少有人买小摊上的东西如此大方，小九也自然记得这人，他看了祁扬一眼，祁扬不动声色的点了下头。
“老板，两位客人带到。”
“两位，不好意思让下人把你们带到这儿。鄙人姓陈，陈诚，清岳楼的掌柜。”陈掌柜抱拳。
“陈掌柜，客气。”祁扬和小九都回了一礼便坐下了，立刻有人端上茶水。
“今天过节，我也不占用太多时间，就开诚布公直截了当的说了，我刚刚吃了你家的东西，对你家的凉粉比较感兴趣。”陈诚知道祁扬才是有话语权的，便看着祁扬说。
“您是想怎么合作？”祁扬端起茶杯，这杯子质感粗糙，白底子上面还有着褐色的网。
“看今晚你们摊子的反应，我也不适卖了，直接要方子。”
“长期供货怎么样？”凉粉这种东西，做一两次还行，天天做可不行，可是该问的还得问清楚。
“这凉粉更适合夏天，冬天时我们可是会减少供货的，这对你们不公平。”长期供货变数太大，陈诚才不会承担这个风险。
“那我们就先合作一夏天如何？也是为您着想，虽然我对凉粉是很有信心，可是还没经过市场检验嘛。”
双方都打着为对方考虑的旗号，把虚伪表现的自然蕴藉。
“呵呵，还是方子买断，你说个价吧。”实际上这时候农村的方子值不了几个钱，还是买方子省心。
一到这种接地气讲实际的时候，祁扬就会掉链子，不过表面上他还是落落大方，进退得宜，暗中打探。
若说一个人是否成熟，似乎就是再看这个人是否能克制，克制内心的欲望，克制心中的不喜，克制着言谈举止。这两人显然是很成功，他们连表情眼神都在克制范围内。
说技巧，祁扬更胜一筹，可实力，陈老板占尽优势。两人又打了一会儿太极，关于卖方子达成一致，但是具体银钱还没有定下来。
“今晚太过欢庆，这环境不太适合，所以明日到我的清岳楼见面，如何？” 陈诚还是先放弃了，等明日到了他的主场，再让这两孩子见见场面。
“也好。虽然和您相见甚欢，但我心里还记挂着表演呢。”祁扬笑道，单纯又老道。
陈诚已经不把祁扬当做少年来看，眉如远黛，凤眼细长，长长的睫毛下有着不谙世事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柔弱。可他表现出的气度却不像是农家子，纯熟的谈判手法，老练的客套，就像是大家族里出来的子弟。他想起了清岳楼精彩绝艳的少东家，一个更加优秀的少年。
“明天见，不打扰你们看晚会了。”
几人又站起来辞别。
等陈老板走后，祁扬和小九也离开茶水摊子。
“阿扬，你好厉害。”小九惊叹。
“你只是经历少，这些并不难。仔细观察，试探底线，组织语言。以后会慢慢和你说的。”祁扬肯定会把这种麻烦的事情教给小九的，他这种人看似对自己人掏心掏肺，可实际上，他自己清楚，他只是为了自己更舒适。他在不动声色的改造着周围，被影响的人在潜移默化中对自身的改变毫无察觉，或者说，哪怕知道自己的改变也在感谢他。
这是他的能力，像是上天赋予的金手指。
“阿阳，你打算卖多少呢？”小九刚刚听到十两银子就激动的不行，可是看到淡定从容的祁扬，就收敛表情。
“我呀，准备卖二十两。”祁扬俏皮的眨眨眼。
“这么多，能行吗？”
“单凉粉方子自然不行，但还有附加条件啊。”祁扬看到小九皱着眉头，笑了，拉着小九的胳膊说：“那是明天的事儿了，今天就是看表演。”
今晚镇上搭着两个大台子，远远隔着，灯火通明，胡琴钹锣，争相入耳。
渐渐走进，一眼看去便是一片红，喜庆的节奏配上热闹的乐器，热闹非凡。女子穿着鲜亮的衣服，美艳的亮相，随着鼓点激烈的舞动，身子婆娑，翩如兰苕，婉如游龙。低头敛目，毫无表情，这份端庄自持与他的妖娆魔魅形成强烈的反差。
在他身旁一个肥胖的男子配合着舞动，灵活却又滑稽。
台上的人注重自己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因为他们笼罩在众人瞩目之中。可台下观众没有这顾忌，时不时的欢呼大笑，拍手喝彩，气氛热闹非凡。
不知为何，心中有一点不适，慢慢的渗漏出来。似乎从灯光晕染下那模糊的眉眼里看到热闹的孤寂，炽热的嘲讽，转身挤出人群，看另一台舞蹈。
另一个台子，风格截然不同，荷花装点的舞台清新雅致。此时恰逢一个女子身袭白裙，甩着长袖登场，娉娉婷婷的飘然若仙，婉转的嗓音一响起，杂沓曹切的声音顿时静了下来，这一吵一静，让原本并不圆润浑厚的声音，透过月色，带出一股难以名状的韵味。周围熙攘的人群让这声音又厚了几分，人们的憧憬期待使得这氛围更浓烈，让这歌声更显难得了。
眼波流转，翻转手腕，仅仅几个简单的动作，就将一个仪态万千的端庄淑女展现出来。
歌声落下，旁边一个绿衣女子云翼惊展，旋转着，跳跃着到了舞台中央，载歌载舞，悠悠然的妩媚。
祁扬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这是讲着白娘子的传奇，现在上演的是白蛇和青蛇的故事。这个节目用惊若翩鸿的舞步，用婉转莺啼的歌声让人们沉浸在那故事里。
可是台下人张牙舞爪的表情让他又一次凝噎，这并不是说他嫌弃人们的粗鄙鲁直，只是那点淡淡的遗憾却丝丝缕缕的攀附纠葛着心房。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这两台戏不知道要用多少心血，可惜这里缺少知音，缺少观众，在这里，他们只是身份低下的戏子，哗众取宠演个热闹罢了。
想起一句诗：亲爱的朋友今生今世/我只是个戏子/永远在别人的故事里/流着自己的泪。
转头看着身边的小九，聚精会神，眼里闪烁着灯火。察觉到祁扬的目光，转过头，满脸兴奋。
台上人的目的不就是娱乐台下嘛，只因混了太久娱乐圈，看到这情景才会敏感又矫情。
祁扬微扬嘴角，继续看着台上台下。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12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