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之味》沈浓浓

5、第五章 君乘车，我戴笠，他日相逢下车辑

　　“何以这水煮鱼格外的香？”衣俊扬闻香前来查看。
　　“姊姊先煎过再煮的，奇怪的做法，以前都是直接倒水里煮的。”小松说道。
　　“先煎过才有一股焦香味呀。”衣仙笑着解释道。
　　“仙儿每日都见，却日日叫人刮目相看。”衣俊扬由衷的笑道，丝毫不吝啬称赞和鼓励，真是个好哥哥。
　　“要是有些去腥味的香料就更好了。”仙儿捧着煮好的鱼汤，嗅着丝□□人的香味，不知足的说道。
　　“曾经和我们一同进过山的独眼猎户，倒是提起过一种野花的根，似乎可以去除野味的腥膻味，下次为兄去找来给你。”衣俊扬似乎非常支持妹妹钻研厨艺。
　　衣仙端着鱼汤进了竹屋，衣俊扬扶起伤者，衣仙一勺一勺的喂他喝汤。
　　这时候的病人烧竟然褪了许多，说不上清醒，但是也是有意识的，似乎非常饥饿，一大碗鱼汤闭眼吞咽了大半。
　　“好，依此情形，不恶化的话，明天必定能苏醒。”爷爷在旁欣慰的说道。
　　衣仙觉得病人曾竭力睁开眼睛，在微微的缝隙中虚弱的看了她一眼。
　　“一定能醒过来的，你看，你快好了。”大家都去吃饭的时候，衣仙悄悄在他的床前说道，她想他也许能听到吧。“醒来你想吃什么就可以吃什么，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
　　爷爷做的竹床歪歪斜斜，衣仙时刻担心床会睡塌，山中蚊虫多，衣俊扬凿了个石盘焚烧艾叶薄荷等土法驱蚊的植物搓成的草绳，味道倒是使人宁神静气。
　　晚间忽而起风，山林间松涛阵阵，竹叶也被急风吹得沙沙作响。
　　不多久就要电闪雷鸣，暴风骤雨了吧。
　　衣仙为小松盖好土布薄被，听着屋子里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倒是莫名的有种安全感。
　　一夜无梦。
　　天空泛起鱼肚白，衣俊扬和爷爷早早的起床去查看陷阱，衣仙和小森去溪边洗漱取水，两人顺便采了些木耳和蘑菇，虽然山中必定有许多其他的山珍，可惜众人都不大熟悉，不敢随便采食。
　　小松倒是认识两种可以食用的蘑菇，米白色，沾着泥土和腐叶，长得其貌不扬，叫不上名来。
　　昨夜雨下一整夜，不少蘑菇散落在林间。
　　衣仙和小松兴致盎然的采集了不少。
　　雨后山谷清润，满目新翠，空气也格外清新。山涧里的兰花、三色堇、百合、栀子等野花争奇斗艳，衣仙采摘了大把鲜花捧在怀中，按耐不住，将一朵可爱的淡粉色百合，别在了耳畔。
　　“姊姊戴花真漂亮。”小松笑盈盈的说道。
　　“怎么个漂亮法？”衣仙倒不是害羞的人，打趣的问道。
　　小松眼珠一转，说道：“这才像个女子。”
　　这衣仙以前怕是个假小子，不爱打扮，又淘气又任性，衣家的爹爹必定整日为她愁嫁。
　　她没有找到梳子，也没有镜子，不知如何打理自己那一头漆黑闪亮的长发，便任由它们披散在肩头。
　　好在衣家的男人毫不在乎这些细节，亦可能小小衣仙向来潇洒惯了。
　　衣仙不知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但是看那件旧的鸭卵青小衣，下系着一条过长的拖沓的深橄榄绿襦裙，腰间一条同样褪色的碧色布腰带，朴素无华，毫无花纹点缀。
　　衣仙将手臂伸出衣袖来，上下打量了一番，那肤色也不甚白皙，便知自己谈不上好看。
　　她叹了一口气，走进小竹屋，打算将花束插进竹筒里。
　　谁知一进门，便看见一双眼睛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你。。。。。。你醒了？”四目相接，衣仙竟有些许害羞。
　　因为这是个好看的男子，鼻梁挺拔，剑眉斜飞入鬓，虽然穿着衣俊扬的靛青色旧衣，却仍像电视中的古装美人一样惹人顾盼。
　　衣仙不好意思的将目光挪开，只得去装作摆弄花草。
　　“你是谁？”他坐在竹床上，背靠着竹壁，侧首看着衣仙插上瓶花。他的声音极为沙哑，大约是高烧才褪的缘故。
　　“我是衣仙，这里是北山猎户的落脚处。”衣仙思索了一番，说道。
　　她自己也不知自己具体身在何地，只知道是这是初唐南方的流放地。
　　“北山？”他皱起眉头，似乎不知所以然。
　　“你是不是被花斑虎咬住？”衣仙好奇的问道。
　　男子点点头，似乎还心有余悸。
　　“伤口还需小心照料，你安心养病，我们会照料你的。”衣仙看着他笑了笑，斟了杯茶给他喝，虽说是茶，其实不过就是清水，散发着些许竹叶的清香，倒是十分清雅。
　　“谢谢。”他诚恳的道谢，说道：“救命之恩，他日必涌泉相报。”
　　“山中无茶，竹本身也有清热降火的功效，你热病刚刚痊愈，喝些可以清心宁神。”衣仙说道。
　　衣仙笑道：“你活过来我们便已很欣慰，这山中缺医少药，一切皆是你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