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可替之》林染灯

4、第四章、

　　纵使是霁云这样陪酒惯了的人，喝了这么多杯还是会觉得晕乎乎的，而号称千杯不醉的施爷，看起来似乎是想一个人喝到烂醉如泥，今天的施爷，看起来很悲伤。
　　施爷不说话，霁云却不能只陪着施爷喝闷酒，他需得做一个玲珑心肠善解人意的小倌，他按住施衡的酒杯：“施爷莫饮了，伤身。”
　　“呵，伤身怕什么，总有他帮我治。”
　　“是吗？那是霁云不好，坏了施爷的兴致，自罚一杯。”
　　霁云一饮而尽，刚刚放下酒杯，就瞧着施衡端着杯子凝视着他。
　　“我该不该说呢？”
　　“施爷开玩笑了，有什么话是您说不得呢？”
　　施衡苦笑着转着玉杯，不说话，霁云也不催，就含情脉脉地看着施衡，客人不愿说的，他也就不能问。
　　“我不知道若是跟他说了，他们还愿不愿意和我继续往来。”
　　“施爷说的是什么话？像您这般重情重义，能交此友，一生何求？”
　　“是吗？你觉得我重情重义？”施衡放下杯子，玩味地看着霁云。
　　霁云迎着施衡的目光，浅笑道：“于霁云来说，是的。”
　　“于‘季云’来说吗？”施衡突然就将手伸到霁云面前，用两指托起霁云美丽的脸颊，仔细抚摸：“像呢，可真像啊。”
　　霁云轻笑：“像什么？”
　　“像‘季云’。”
　　“施爷您可真醉了呢，说的话霁云听着糊涂了。”
　　施衡定定地看着霁云如墨的双眸，好似随口而出地说：“我说的是另一个‘季云’”，而后又接口道：“这样你还觉得我重情重义吗？”
　　霁云依然习惯性地微笑，只是如果施衡没有喝太多的话，就可以发现此时的霁云，并没有平日里的从容。
　　“施爷是在作弄霁云吧，哪有人姓名相同还长得相似呢？”
　　而施衡并没有回答霁云的问题，自顾自地问起霁云：“你有兄弟么？”
　　霁云思索了一会儿：“兄是没有了，但是弟就不晓得我十岁进了墨莲父母可有生否？”
　　“那就不是了，他的年纪与你一般大。”
　　“是吗？施爷这般说，倒让我好奇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呢，”施衡笑了一下，“是个有资格自负任性刀子嘴豆腐心报复心强的天津名医。”说完自己都忍俊不禁了，只要一想到季云的模样。
　　“施爷很喜欢他？”
　　许是酒喝多了，也许是早就信任了霁云，又许是心中憋着确实不畅快，他缓缓地将一切讲给霁云听，霁云也默默地奉陪。
　　故事讲完了，施衡难掩低落，而霁云瞧着如此落寞的施爷，心里也不是滋味。
　　“只要施爷不嫌弃霁云衬不起那个季云，您可以把我当做他。”这是一个相公在这种情况下应该讲的话，为了安慰客人，也为了生意，可这却是个似假还真意，施衡是他喜欢的客官，虽然不能有它意，也晓得施爷不是自己的人，但能多见几次也是好的。
　　这话让施衡也稍稍注意起霁云来，可对上的是，霁云一如既往的温柔如水。
　　馆里人们谈论得最多的，就是头牌花魁馨儿和痴心公子谭爷的故事，人们都在赌着，谭爷终究能否打动冷若冰霜的馨儿的心，是不是真的可以将他带走？而与此同时，慢慢的，施爷钟爱霁云的传闻也开始在墨莲里传开。一个客人偏爱某个小倌是常见的事，但是夜夜耗着接连着数十日，就不多见了，虽然霁云不是头牌，但依然是个我见犹怜的美人啊，受人关注也是肯定的。
　　所以，当霁云把施衡当做座上宾而委婉推脱掉其他客人的时候，客人们也都不吃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