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猫语》微生暖

2、Cat 2

　　黑尾铁朗又在盯着手机发呆了。
　　孤爪研磨偷偷挪用他的笔记本电脑打游戏，他也只作没看见而不予理会。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没有命名的电邮地址，黑尾铁朗神色凝重，俨然面对一个巨大的挑战——或者形容为：仿佛面对白泽凉子本人。
　　让黑尾铁朗难以抉择恰当称呼而未命名的电邮地址正是属于白泽凉子，来源则是孤爪研磨友情提供。

　　事情要向前追溯一些。
　　入学第一周，为了促进同班同学相互认识交流，孤爪研磨所在的班级进行了新生联谊。鉴于是班级活动而去参加、一直坐在角落里打游戏的孤爪研磨在联谊进行到尾声准备离开时，意外发现他旁边隔了一个位置上、蜷坐着的比他更加忘我打游戏的人，赫然是几天前因雪姬的缘分际会的白泽凉子。

　　想到几天时间里黑尾铁朗将“白泽凉子”挂在嘴边说教雪姬的碎碎念，孤爪研磨考虑着回去给某人透个信儿。

　　孤爪研磨没有过去打招呼的想法，白泽凉子却是感觉到被人注视一般，抬头向他看了过来。白泽凉子显然没有预期要面对的是有着奇妙缘分的相识者，原本不以为意的脸色陡然一哂，立即做贼心虚般收起PSP坐端正，而后又恍然，上前和孤爪研磨问好。
　　孤爪研磨想，他有些明白黑尾铁朗对白泽凉子产生好感的初衷了，逗她玩一定比逗雪姬有成就感得多。

　　两人都是沉默寡言的类型，互相道完“你好”、谈论雪姬两句后迅速冷场，孤爪研磨顺势就向白泽凉子道别。白泽凉子一瞬的迟疑后，将她的电邮地址给了孤爪研磨。
　　“你们有事不方便照顾雪姬时，若不介意，请联系我吧。”
　　白泽凉子不提正牌主人“黑尾君”而是用了“你们”，弦外之意其实是希望由孤爪研磨充当中间的联系人。可惜孤爪研磨完全没有领会其中深意，回去直接将电邮地址转给了黑尾铁朗。

　　黑尾铁朗拿着天上掉下来的电邮地址哑口无言，抓起沙发上的软垫当做排球扣向孤爪研磨。孤爪研磨被黑尾铁朗简单的托球正中面门的小学时代早已远去，他轻巧地翻动手腕，将软垫托回沙发上。
　　“嫉妒？”
　　孤爪研磨单纯的只是疑问——尽管近距离接触事态，他其实不怎么理解黑尾铁朗对白泽凉子的心思——然而在黑尾铁朗听来，孤爪研磨简直是赤果果的炫耀。

　　白泽凉子和孤爪研磨同班，白泽凉子将电邮地址告诉孤爪研磨，比起这两桩，孤爪研磨简单还原的交谈内容才真正让黑尾铁朗想要抓狂。透过那寥寥数语，黑尾铁朗感受到了十分“可怕”的疏远。白泽凉子，那个女孩和雪姬一样，嫌弃他而亲近研磨。
　　忧伤的黑尾铁朗表情凶恶地对孤爪研磨呲牙，佯怒道：“惹人恨！”

　　孤爪研磨平淡地“哦”了一声。黑尾铁朗自觉无趣，摊手耸肩，将问题换了个方向。
　　“你们同班这事，为什么过去一周都没发现？”
　　“我们上的课……不一样。”
　　孤爪研磨略心虚地撇开视线。
　　“你们上课和逃课错开了啊。”
　　黑尾铁朗抽了抽嘴角，这两个问题儿童！以后凑在一起，战斗力何止翻倍，怕是要幂乘。可怜他，真心不想负责善后好吗！
　　黑尾铁朗根压根儿没朝白泽凉子不和他们“狼狈为奸”的可能性上考虑。
　　“你去吗？”
　　“替我上课就能见到白泽”，孤爪研磨稍微睁大了眼睛，目视黑尾铁朗传达出这样的信息。黑尾铁朗若有所思，然后笑容亲切地提醒：“小心你的缺勤率影响学分。”

　　此后，黑尾铁朗日行对着手机或雪姬出神。他在寻找和等待恰当的时机向白泽凉子出手，以求一击必中。

　　*
　　早上八点一刻，白泽凉子睡眠中。
　　卧室的布置走女孩子典型的甜美可爱路线，床头的巨大熊抱枕一条腿被白泽凉子压在胳膊下，整只熊歪在枕边。
　　忽然，离床一步之遥的梳妆台上，手机欢快地震动起来。

　　白泽凉子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倾斜身体伸长手臂将手机扒到眼前。是不认识的电邮地址，可题目写着“雪姬”二字，白泽凉子立即点开邮件。
　　逐字逐句认真读完，白泽凉子扔开手机，抱住大熊发出一声哀切的呜号。不是孤爪君，而是那个难应付的“黑”主人，不想面对他呜喵……他笑得太阴险，好像会被一口吞掉，渣都不剩。

　　白泽凉子埋头在大熊怀抱中逃避现实45秒，露出一只眼睛重新看向手机。
　　黑尾铁朗……为什么那个可怕的“奸笑君”是雪姬的主人，还把雪姬养的那么好呜喵……

　　白泽凉子仿佛穿透手机迎上笑容嘲讽的“黑芯君”，她跳开视线，继续逃避现实。
　　险些在逃避现实的过程中再度睡过去，白泽凉子几番挣扎，最终对黑尾铁朗的畏惧没有抵过对雪姬的热情，她小心翼翼地组织措辞，给黑尾铁朗回复了邮件。

　　两人约在下午4点、学校附近的咖啡厅见面。白泽凉子早早抵达，一边喝红茶一边打游戏，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黑尾铁朗一进店门，白泽凉子迅速藏起PSP，整理耳边的头发，坐得端端正正。
　　“久等了。”
　　看到杯中红茶已然见底，黑尾铁朗放下背包，对身体紧绷的白泽凉子微笑。
　　白泽凉子机械地压下脖子点头示意。

　　“孤爪君不来吗？”
　　“研磨有事。”
　　黑尾铁朗含糊地解释。他不负责任地在心底给自己开脱：邮件里好像是有那么一两句话，委婉地请求他把研磨带上，他“一不小心”给忽略了。

　　“我连续出门三天，研磨也在忙，雪姬只好麻烦你照顾了。”
　　“不麻烦的，我喜欢雪姬。雪姬呢？”
　　“这里。”
　　黑尾铁朗将背包拉开一条缝隙，雪姬探了脑袋出来，对白泽凉子抖了抖耳朵。
　　“原则上不能带进来，所以稍微委屈公主殿下一会儿。”
　　“黑尾君的叫法……很可爱。”
　　白泽凉子抿唇，简单轻松的氛围让她略有放松。
　　以前主要用于挑衅的引导技能开发出期许以外的好用法，黑尾铁朗很满意。

　　“可以放我这边吗？走的时候还你。”
　　白泽凉子期待地看着黑尾铁朗——的背包。
　　“你一起带走就行，平时都是雪姬出门不方便时用的。”
　　黑尾铁朗表示背包中没有他的个人物品，无需介意。

　　白泽凉子接过背包放在座位里侧，将出口的缝隙再拉开一些，开心地抚摸和她一样很开心的雪姬，轻挠她的下巴。
　　趁雪姬的新鲜劲儿还在，黏着白泽凉子让她无暇顾及，黑尾铁朗新点了红茶端来。
　　“咦？不……我是说，谢谢。”
　　白泽凉子的反应印证了黑尾铁朗的猜测，她的确想着双方只需要交接雪姬，五分钟之内就可以搞定说再见。

　　黑尾铁朗眯起眼睛亲切笑道：“不用客气。”
　　白泽凉子悚然。“黑芯君”的奸笑杀伤力太大，她如芒在背，不敢回头了呜喵……
　　黑尾铁朗看着前一秒还握着雪姬的茸爪、像只仓鼠一样软得快要融化、后一秒瞬间弓起脊梁炸毛的白泽凉子，对他主导的剧目自得其乐。

　　鉴于小动物容易受惊逃跑，黑尾铁朗没有紧追不舍，和白泽凉子聊了些雪姬各种挑剔的生活习惯，临走之前将他的手机号码写给了白泽凉子。
　　“白天我会外出，有什么问题，早上七点前、晚上九点后可以直接问我。”

　　“……黑尾君，起得很早。”
　　白泽凉子慢吞吞地感叹。
　　“晨练的时间更……今天早上打扰到你了？”
　　黑尾铁朗敏锐地抓住关键。
　　“没什么。”
　　白泽凉子以“是的，你打扰到我了”的肯定模样摇了摇头，随即自觉交出电话号码。

　　黑尾铁朗这一次倒没有一定要“公平交换”的意图，左右白泽凉子一打来，他自然能获取她的号码。白泽凉子主动将号码奉上是意外之喜，他欣然接受。
　　然而和黑尾铁朗想象的不太一样，白泽凉子半个没有需要向他咨询的难题，一连两天别说电话、一个邮件的联络也没有。第二天晚上，再过一天就该打道回府，黑尾铁朗沉不住气，借着关心雪姬的名义给白泽凉子打去了电话。

　　“雪姬很乖，没有黑尾君说的那么挑剔，我准备的食物也有好好吃完，你不用担心。”
　　白泽凉子言简意赅地报告完毕。
　　雪姬的差别待遇不是一天两天，肯在白泽凉子面前表现良好，黑尾铁朗反而感到高兴。
　　“公主殿下很独立，大半天不在是没关系的，希望不耽误你的正事。”

　　“……不会。”
　　白泽凉子的迟疑加上她底气不足的声音，黑尾铁朗了然，明知故问道：“白泽你，和研磨一样一直在逃课吧？”
　　“喜欢的课有认真上。”
　　白泽凉子的声音越发微弱。心中其实是有此事与黑尾铁朗无关、自己被教训得莫名其妙的怪异感，可听到黑尾铁朗温厚、分明会体谅的询问，她顷刻就溃败，乖觉地解释了。

　　“不是说不能逃课，只是不要以喜好论，也该考虑学习价值和实用性。还有不要熬夜打游戏，注意休息和锻炼……啊抱歉，得意忘形地啰嗦起来了。”
　　头头是道的训诫突然变调，白泽凉子仿佛看到了黑尾铁朗在电话那端歉疚地挠头。心中好奇，白泽凉子出言询问：“黑尾君学教育专业？”
　　微微上扬的语调似是调侃，又似认真专注，黑尾铁朗拿捏不准，圆滑地回答：“嘛，说不是好像又沾点儿边，排球方向的体育教育学。”

　　“体育专业很累人吧？早上是要训练？”
　　白泽凉子心有戚戚焉，语气中不自觉的带了些同情的意味。
　　黑尾铁朗暗笑，看来她对早上被吵醒念念不忘耿耿于怀啊。
　　“晨练是我个人行为，最近叫上了研磨。白泽要不要一起来，我会带上雪姬。”
　　“狡猾。”
　　白泽凉子小声嘟囔。这个黑心的主人，知道雪姬是她的软肋，就紧抓不放。
　　“什么？”
　　“没什么，我考虑一下。黑尾君后天下午来接雪姬可以吗？还是四点，在上次的咖啡厅门口。”
　　“没问题。”
　　与黑尾铁朗说定，白泽凉子立即摁断了电话。

　　黑尾铁朗嗤笑着扔开手机。
　　又逃窜了。
　　没关系，这是一场他势在必得的猫捉老鼠、不、大猫追逐小猫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