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猫语》微生暖

1、Cat 1

　　黑尾铁朗捡了一只猫。
　　纯粹的毛色雪白一团，黑尾铁朗叫她“雪姬”。

　　捡回雪姬那天阳光微醺、暖风拂面，没有冰冷的雨水侵袭孤苦伶仃的小猫，黑尾铁朗不必追寻惹人怜惜的微弱呜咽；一开始他只是看见墙角下的纸箱好奇罢了。
　　俯视着身姿优雅地蜷在纸箱一角、慵懒的模样让他联想到孤爪研磨的幼猫，黑尾铁朗试探着伸手，未及抚摸到小猫的脑袋，他的手便被一尾巴高傲地甩开。

　　黑尾铁朗咧嘴呲笑。比研磨高一年级的麻烦之处，他在中一和高一早有领教，但相比他出于各种考虑离家在就读的大学附近租住公寓、动辄半月见不上面、想打球却找不着人的现状，几年前那种程度实在不值一提。那么养一只同伴，是个不错的选择吧？
　　黑尾铁朗稳稳当当地抱起纸箱，轻微的晃动终于换来小猫施舍般的一瞥。压下唇角回给这位幼小的“姬君（ひめぎみ，公主殿下）”一个亲切的微笑，黑尾铁朗直接跳过研磨二号之流，名字定下了“雪姬”。

　　空气中流淌着绵绵暖意的四月，平凡的相遇，黑尾铁朗的崭新起点。

　　*
　　“喵~”
　　直戳心底的甜美呼唤幽幽地钻进黑尾铁朗耳中，伴随而至的还有轻软轻软的肉球和毛绒绒的爪背。黑尾铁朗伸手给不断挠他的雪姬顺了顺毛，目的达成的猫型闹钟甩甩尾巴，在枕边蜷成一团。

　　平时都是昂头跳下床，摆出“才不是为了你，快来服侍朕（统称）”的高傲模样蹲守餐盘，没等到意料中的动静，黑尾铁朗好奇地睁眼看向雪姬。
　　见身兼“御用料理人”、“御用代步工具”、“御用×××”……所有御用之职的唯一“仆人”将视线瞩目过来，雪姬倏地弓身立起，尾巴在黑尾铁朗手心扫了扫，直直盯死他。

　　一睁眼就被如此深情地凝视，黑尾铁朗挠头，反思自己又有哪里惹了公主殿下不满。雪姬宝石蓝的瞳孔微张，目光追着黑尾铁朗的手转了一圈，脊背悚立俨然有些紧张。
　　黑尾铁朗恍然地“啊”了一声，呲笑着抚摸雪姬的脑袋，作保证道：“我记得我记得，今天带你找研磨玩。”
　　仿佛听懂黑尾铁朗的话，雪姬软和下来，扭头跳出他的手掌范围，踩着曼妙的步子来到他背包旁，蜷坐下来守候。
　　“好歹等利用完才踢开呀，公主殿下。”
　　黑尾铁朗自我解嘲地甩甩手，换了衣服拉开窗帘。
　　东方的天空堪堪破晓，驱不散昏昏沉沉的夜幕。距离平日黑尾铁朗起床晨跑的时间，尚有一个小时。

　　“哟，研磨。”
　　“黑（Kuro）。”
　　孤爪研磨提前抵达约定地点时，意外地看到已然等候在那里的黑尾铁朗，以及躺在宠物箱中、雪绒似的尾巴尖儿冲着出口的雪姬。
　　“雪姬怎么了？”
　　孤爪研磨在宠物箱前蹲下，引来雪姬睁大眼睛回望。
　　“知道要见你兴奋过头，待在包里不老实，关着安分些。”
　　“是你不好好陪她玩。”
　　听见雪姬无碍，孤爪研磨将隔着纱帘遥望、对他满是期待的雪姬救出笼子。雪姬惬意地跳进孤爪研磨怀中，耳朵磨蹭他的手背，欢快地打了个滚儿。

　　黑尾铁朗转开头不忍直视。大约是认同研磨为同类，自家猫只有在研磨面前才是只猫，其余时间一概高冷得像个女王；承认的话就好像输掉主人的地位真正降格成仆人，以后连“公主殿下”都没得叫只能匍匐着高呼“女王大人”。同理，黑尾铁朗也不想跟孤爪研磨辩解是雪姬“不屑”陪他玩这种没有主人威严的真相。
　　其实对真相知之甚深的孤爪研磨没有继续拆好友的台，将雪姬放进黑尾铁朗的斜跨背包，安抚她乖乖缩进去。雪姬从留下的缝隙中探出头，依依不舍地长望孤爪研磨。
　　默认这种状况，黑尾铁朗收起宠物箱，挠挠雪姬的耳朵。不用回去笼子里，看在孤爪研磨的份上，雪姬温顺地垂下耳朵，躲进背包。

　　“走了，入学麻烦的手续有一大堆。”
　　挎起背包，黑尾铁朗率先朝不远处缀了装饰、热闹非凡的大门走去。
　　孤爪研磨随即跟上，敛起的瞳孔晃了晃，一手轻拍黑尾铁朗的肩膀。
　　“拜托你了，前辈。”
　　“不要行动之前就逃避啊喂！”

　　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相识已有十年以上。初中和高中，孤爪研磨都被黑尾铁朗以一起打排球的名义拖去他的学校，左右都是不错的地方，孤爪研磨也没所谓。黑尾铁朗高中毕业后，以排球教练为目标考入现在的大学修读体育系，孤爪研磨并不意外；至于他本人，被音驹那伙队友的气氛感染，高三也依旧和他们并肩作战着，虽然热血程度稍微超出他的预计，但孤爪研磨感到了快乐。
　　和黑尾铁朗从事排球相关的做法不同，孤爪研磨选择了他醉心的游戏软件制作专业。凭借略有宽松可做自由选择的成绩，加上黑尾铁朗一年来的循环洗脑，孤爪研磨终于继续和他做起了校友。
　　学校的底蕴和游戏专业的水准都是孤爪研磨满意的，不擅长的交际问题可以推给黑尾铁朗帮忙搞定，孤爪研磨没有犹豫，带着他的游戏家当步入大学生活。

　　“既然不想申请宿舍，来帮我分摊房租吧？”
　　黑尾铁朗指着自己的脸笑得亲切和善，孤爪研磨头也不扭地忽略他，盯着正在被他们抛到身后的排球馆，语气微微诧异。
　　“不看吗，排球社团什么的？”
　　“这边的氛围不适合你生存。想打球找我，我们音驹也好、枭谷乌野他们也好，凑起来打着尽兴。或者回音驹指导后辈，猫又教练一定乐意。”黑尾铁朗模糊地解释完，奸笑着补充：“说起来，我很期待列夫那小子的进步。”
　　远在音驹的灰羽列夫脊背一冷，打了个喷嚏。

　　“可惜的是，这一年我们只聚齐一次。”
　　黑尾铁朗口中的“我们”，是包括高三时代的他和高二时代的孤爪研磨在内，与乌野高中排球部真正达成“垃圾场的决战”时，音驹的阵容。尽管升上高二、高三的队员仍留在排球部，他们毕业的几人或是读大学或是进入社会打拼，想要抽空打球，时间上却难凑整齐。

　　“我和翔阳、不、音驹和乌野的‘垃圾场的决战’，没能促成然后雪耻，抱歉。”
　　谈及IH和春高（春季高校排球大会）的失利，孤爪研磨垂了头。

　　一年半前，肩负着教练、领队、甚至音驹高中排球部历届前辈的夙愿，他们终于在春高的正式舞台上迎来猫与乌鸦“垃圾场的决战”。音驹给予了在他们眼皮底下飞速成长起来的乌野毫不松懈的重视，可他们输了。
　　那是一场精彩的比赛，音驹虽败犹荣，对战胜乌野这个宿敌的渴望却也越发高涨。黑尾铁朗还记得，整队致谢时，他一边和泽村大地握手一边真诚地祝愿乌野下一次对上音驹时，也能输得漂亮输得光荣。
　　然而，接下来一年中，两大赛事的IH和春高，音驹和乌野又像屡次经历的那样错开。没能向乌野复仇雪耻，带着这样的遗憾，以挥泪的山本猛虎为代表，孤爪研磨等人告别了音驹。

　　“别道歉啊。”黑尾铁朗叹气，“带着音驹输掉的人可是我，我都没打算道歉，好像我们一败涂地一样。谁能保证以后没机会赢回来？下次打球，就叫上乌野的小不点儿好了。”
　　“嗯。”孤爪研磨点头，眼睛明亮，“我来联系翔阳。”
　　“很好很好。”
　　黑尾铁朗嬉笑，逗猫一般拍了拍孤爪研磨的头顶。
　　孤爪研磨挥开那只烦人的爪子，恍惚意识到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感觉少了什么……”
　　“场地的话，学校这边也OK，不过还是回音驹？”
　　“不是这个。”
　　孤爪研磨若有所思，视线投向黑尾铁朗的背包。原本鼓囊囊的背包不知何时瘪了下去，软趴趴的看着有些可怜。

　　“雪姬……”
　　“……”
　　纵是视线将之灼穿，空荡荡轻飘飘的背包也掉不出那雪白的一团。
　　黑尾铁朗一声惨叫。

　　*
　　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沿途搜寻经过的地方。然而不清楚雪姬走丢的时间，便无法有效推断雪姬最可能出没的区域，在偌大的校园中没有章法地碰运气，直到天色渐黑，两人也没撞上雪姬半点踪影。黑尾铁朗拜托帮忙打听消息的人同样毫无收获。

　　天黑以后校园冷清不少。夜晚是猫的主场，雪姬的纯白毛色只能让她从十分不好找消减到九分不好找，归根结底仍是不好找。
　　黑尾铁朗懊恼地揉着本就糟乱的头发，一时升不起调侃孤爪研磨“把研磨挂在门口会吸引雪姬回家”的心情。认真琢磨应该制作怎样的寻猫启事时，校门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对校园的搜索正式宣告失败。

　　对猫粮不屑一顾、挑剔起来让他抓狂的雪姬，爱干净爱漂亮、教过一次就知道自己上厕所、洗澡的时候乖得不像话的雪姬，各种无视他投入研磨怀抱的雪姬……最初只是个走路摇摇晃晃的小家伙，他一天一天把她养大……黑尾铁朗打住回忆，头疼地责备自己把雪姬弄丢的粗心，却听见孤爪研磨“咦”了一声，细微的音量不是对他，是因为疑惑而下意识的惊叹。黑尾铁朗顺着看过去，如获大赦般松了一口气。
　　“是雪姬。”

　　校门明亮的灯光下，雪白的毛团蜷在一人怀中，此时嗅到熟悉的气息而抬头张望过来。怀抱雪姬的是个女孩子，她因为雪姬的动静，同样抬头看向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
　　女孩的目光幽幽的，在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身上跳落过迅速移开，不舍地轻抚雪姬。

　　看着似乎有些紧张、来回拢着耳边齐肩的黑发的女孩，黑尾铁朗微怔。他脚步一瞬间的迟疑，便落后孤爪研磨半步。
　　被女孩放下的雪姬跳进孤爪研磨怀中，黑尾铁朗无奈地撇撇嘴，放着失散重逢后深情拥抱的两只，上前和帮了大忙的女孩致谢。

　　“没什么，请别在意。”
　　女孩手指绕着一绺头发，视线在黑尾铁朗身体两侧、她的斜前方摇晃，不肯抬头直视黑尾铁朗。
　　以黑尾铁朗的身高俯视，女孩局促的模样仿佛蓄着势头、随时可以炸毛躲得远远的胆小猫咪，可眼下忍着挠人的冲动只展露乖巧一面的样子，实在是……有点可爱。

　　“喵~”
　　雪姬甜美的呼唤打破黑尾铁朗和女孩之间的诡异氛围，雪姬一反常态地靠在黑尾铁朗脚边，抱住他的裤脚。黑尾铁朗低头，摆出生气的脸责难雪姬。
　　“你这家伙，乱跑什么！”
　　雪姬“喵呜”一声，蹿到女孩身后。

　　“这孩子被人群吓坏了才会四处逃跑，身为主人请爱护她，不要责怪她。”
　　女孩抱起雪姬，犹豫了一瞬，为显示理直气壮，抬头与黑尾铁朗对视。然而迎上黑尾铁朗的笑脸和等在那里的视线，女孩下意识躲闪开目光，抱紧雪姬。
　　知道自己表现的没头没脑，女孩干脆沉默下来。
　　这下到黑尾铁朗揪头发了。不善交际的类型，用来对付研磨那一套，却是不能照搬过来解决问题啊。

　　“那个……”被雪姬蹭了一会儿，女孩轻轻地开口，让苦恼中的黑尾铁朗心情一松。
　　“什么？”
　　“名字，能告诉我吗？”
　　雪姬趴在女孩胸口，因为女孩的抚摸“呜呜”地撒娇，女孩终于软化了表情，嘴角微翘地看向黑尾铁朗。

　　黑尾铁朗露出自我感觉最为阳光开朗的神色，笑容满满道：“我是黑尾铁朗。”
　　“……”
　　女孩抱着雪姬，神色莫辨。

　　孤爪研磨一掌拍在冷场之后笑容快要僵硬的好友背上，然后替黑尾铁朗圆场。
　　“主人是‘黑’，却养了白猫，叫做‘雪姬’，很可爱吧？”
　　“雪姬，的确漂亮得像公主一样。”
　　女孩向着孤爪研磨点头微笑。

　　黑尾铁朗感觉到犹如雪姬一般森然的歧视。

　　“这个给你，黑尾君，雪姬喜欢。”
　　和孤爪研磨以平淡而友好的气氛交谈完，女孩从包中拿出半袋小鱼干，递给黑尾铁朗。黑尾铁朗瞄了一眼，是清爽的柠檬味。

　　“你的名字是？”
　　女孩的话语分明是告别的前句，黑尾铁朗不顾唐突地提问，为免被拒绝又嬉笑着补充：“告诉我吧，作为公平的交换。”
　　女孩随着提问看向交还回孤爪研磨怀中的雪姬，握了握她的前爪，说：“也好，就作为交换。”
　　交换的是“雪姬”而非“黑尾铁朗”的意味再明显不过，女孩对黑尾铁朗颔首，应约答道：“我是白泽凉子。”

　　白泽凉子脚步轻快的离开，眨眼间便出了校门不见踪影。
　　黑尾铁朗苦笑着向孤爪研磨求安慰。
　　“‘黑尾铁朗’才换半袋鱼干？”
　　“鱼干是‘雪姬’附赠的。”孤爪研磨委婉地表示，“黑尾铁朗”还不值半袋鱼干。
　　“喂喂，研磨！”
　　“你问雪姬。”
　　“喵！”
　　雪姬昂起值大价钱的头颅，狮子般骄傲地嘶吼。
　　黑尾铁朗呲牙：“别让我再捡你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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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尾铁朗捡了一只猫。
　　后来，猫“捡”到他心仪的姑娘。

　　愉快地舔舔Kur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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