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冠落民間》夜玥殘影

2、新聞

　　剛踏進大雜院，一群弟妹隨即圍繞著我們嚷嚷。
　　「雁兒姊姊，今天帶了甚麼回來啊，是肉嗎？是肉嗎？」小四渴望的語氣說。
　　每次看到他們這般的期待，讓我心頭不禁酸了一陣，他們多麼難得能夠吃到肉，簡直是奢望，幾把青菜及醃製物，配上稀到可憐的粥，這往往是我們的一餐。
　　「今天呢......」德嵐故弄玄虛著。
　　「沒關係的，哥哥姊姊，我們也喜歡吃菜的，不打緊的。」曉玫緩場的說，她總是如此懂事，難怪惹人憐。
　　「誰說今天沒肉的，今天買了......瞧，魚肉！」德風炫耀似的揮舞著魚肉。
　　「天哪！是真的魚肉嗎？」小翠倒抽了一口氣，像是驚嚇大於驚喜。
　　雖說是魚肉，但知實情的都知道，我們買的盡是些邊肉或雜肉，值得慶幸的是，我們是沿海省分，魚肉不是貴得如此離譜，聽說在內陸省分，連雜肉都是寶。
　　「你們可要好好地品嘗，這可是哥哥姊姊們存許久的心血錢呢！好了，好了，趕緊拿去處理處理，準備晚餐啦。」毛奶奶慈祥的囑咐著。
　　我與德嵐隨奶奶進廚房，我佩服奶奶的手藝，她總說他以前是在御膳廚房的尚宮娘娘，因跟先皇走太近被有心人逐出宮。但我們總是笑笑的，不願相信，但一次次看奶奶化腐朽為神奇，不禁開始讓我好奇奶奶的身分。
　　一間那麼大的宅院，幫助過的孩子不下百人，她可以一個人撐了數十載，確實離奇，但我們不會懷疑奶奶，更不會質疑她，她是這麼的愛我們，好似心可以拆成百份，厲害的是每份都是均分。
　　「好菜上桌囉，大家坐定位吧！」我說道。
　　「快開電視，快要開始了！」德嵐囑咐小四。
　　其實大家也把每次的皇室特輯做飯桌娛樂，看著電視，聽著奶奶叨唸宮中諸事，讓我們都有一個畫面，一個皇宮的雛型。
　　時間一到，單元標題《皇室特輯》由淺\漸深的浮現，突然電視一片雜訊，黑白相間的條紋阻擋了我們觀看，正當大夥抱怨時，我已到電視機前，老練的伸出右手，往機盒上方用力地敲了兩下，奶奶、德風及德嵐笑了出聲，這是我們的默契。
　　這台電視據說是奶奶出宮後買的，說是古董一點也不為過，不過還是堪用，我們總有方法使它不做怪。
　　畫面頓時恢復正常，鏡頭接續帶到太后、皇上、皇后及太子臉上，這時德嵐犯了一陣花癡，眼中像是透漏著，我的太子，何時接我進宮啊？我只覺得天真的可笑。
　　太后是如此的端莊，吉服壽字遍及，穩座殿上，臉上一片祥和；在看皇后，吉服上五爪金龍，襯在明黃色上，更顯貴氣，花邊綠水祥雲纏繞，做工確實華麗。雖說朝服霸氣，但還是難掩皇后的婉約，笑容是如此的美麗動人，反觀皇上及太子倒是變不出甚麼花樣，如初一轍的樣子，反而讓我安心，讓我覺得我們的國家是如此太平且安寧。
　　正當皇上起身準備前往講台發表近況時，門突然開啟，眾人望向門那端，原來是端順固倫公主，姍姍來遲，一如往常的，面無表情，沒甚麼特別的，但她的服裝倒是讓我為之一亮，改良式旗袍，高開岔至大腿股，胸裁搭上洋派的蕾絲，十足的前端，雖然畫面不清晰，但依稀可以看見太后及皇后，不約而同地搖搖頭。
　　皇上瞪了公主一眼，隨即換上一張臉，握起麥克風，報導著建設、財政及法政概況，每當這時我會低頭嗑粥，說真的，我對這沒有多大興趣，直到一句話迸出。
　　「太子年至弱冠，是時候為皇宮添喜，照慣例，太子妃從民間選出，所有年及一十六至一十八之女性國民皆有參賽資格，報名表就請各位於鄉鎮市辦公處領取，報名期限為今日起後七日截止。」
　　這時全大雜院的人望向我，除了德風。沒錯，我心裡有數，我就是那唯一符合資格的女性國民。
　　「休想，我可沒那興致參與這個比賽。」我振振地說。
　　「我知道，我只是在想，如果妳可以去參加，那怕落選，也可混出點名堂，也可以幫上咱們大雜院許多。」奶奶懇切地說。
　　我一直都知道，大雜院的情況越來越不樂觀，孩子持續增加，能掙錢的卻只有我們幾個，已經出社會成功的孩子，誰還會願意跟這破舊的大雜院扯上邊，要他們資助我們，我想都不敢想。
　　入不敷出的日子已有一段日子，說實話，我們都在吃奶奶的老本。
　　我們都在吃奶奶的老本，這個想法讓我填滿罪惡感，他們需要我，我卻只顧自己的感受，我望向德風，希望能從他的眼神中得到一點支持，至少讓我為他堅定意志，不畏現實窘境，畢竟我們是如此相愛。
　　「妳應該考慮一下的。」德風低著頭語道。
　　我全身石化，我不敢相信他竟然或說出這句話，考慮一下，這讓我心意更加飄浮不定，現在的大雜院存在著一股悶，足以讓我窒息的悶。
　　「我吃飽了。」我想馬上出去透透氣，太折騰人了。
　　「雁兒，雁兒...」此起彼落的挽留聲傳於腦後，但我不想給予回應。
　　我能去哪裡，當然還是秘密基地，我開始細嚼他們的話，我是時候該報恩了，這是個好機會，我想幫助奶奶，真的，但這同時，也是與德風分道揚鑣的開始，種種情緒同時加諸於腦中，我感覺快要精神分裂了。
　　參加、不參加、參加、不參加，我的腦海中現在只迴盪著這對立的兩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