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遇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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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舒缓的曲调早在何清现身的时候就停下了。
何清望向他，为他的冷厉又锋锐的美貌恍神。
在漫天苍银月光做背景下，这人轻轻翘起薄唇微笑。
那笑容淡淡的，却仿佛拥有令人目眩神迷的美和梦幻。
这个拥有苍翠瞳孔的人——
高高在上——
却又仿佛触手可及的存在。
是他追寻了半生的珍宝。
如今，
终于来到了他的身边。
他，何清。
他——
终于——
何清忘我的上前，几乎是仓皇踉跄的跌倒在小蛇的面前。
他身上还带着伤，尚星河的那一剑不止叫他元气大伤，甚至动摇了到了更深的根基。
不是没有想过在熬过一段时间，至少要等伤势减轻后再来寻这人。
但满心满眼的焦急让他不敢停留，仓促的收拾了那边的残局，接着就像条恶犬嗅着味道就追过来了。
何清颤颤的伸出手，想要碰一碰这个在他眼中无比耀眼的人。
“跟我走吧——”
对，和他离开。
和他离开啊。
他们两个应该是最亲密的，最不可分的整体。
何清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此刻的姿势有多么的卑微，
最初记忆里那个狂傲英俊的男人，如今半扶着跪倒一样，嘴唇还在细细的颤抖，像要不顾一切的，去抓住最虚无缥缈的梦境，眼里流露着粘稠的祈求和悲哀。
满室的梅香飘飘然，地上粉桃和梅朵零散的碎瓣铺了薄薄的一层，纤柔细嫩的月光清淡而澄澈的映照着屋内。
可即是这般——
即使他的背脊再弯下更多的弧度，放弃更多的骄傲。
这沐浴在如此美景中的美人，仍然只微微偏头，躲过了何清颤巍巍的手指。
这小幅度的动作叫薄纱般的月色彻底投射在他的一半脸颊上，犹如沾染上朝露的崖壁之花。
何清脸色惨白，本来就憔悴的面上更笼罩上狠厉的阴郁。
小蛇眉眼淡淡注视着他，然后站起身，鸦黑的发丝轻轻摇曳。
静寂了片刻，何清突然又笑起来，听上去爽朗又轻快的笑声，却压抑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恶意。
“你在等谁？”
“还在等那个人吗？”
何清问，他紧紧的盯着对面的人。
然后又在看到那个人仿佛在说「那又如何」一般轻轻皱起的眉后，唇边更加洋溢起灿烂的笑容。
何清艰难的站起来，忽而又突然地凑过来抵住他。
将人压在窗棱一侧上，何清尽力的叫自己不去看那双沉沉蒙蒙如凉夜星点的眼眸。
解下挂在腰间的留影玉，随性的扔到两人脚边。
“咣当”一声后，浑浊古朴的玉一点点破碎，化成只只光蝶浮现。
何清压制着小蛇，伸出手指着那玉晦涩的微笑，也不枉他之前费力将这东西的另一半丢到那个人身上。
“你看，你看——那个就是你要等的人。”
像幻梦翩然的生物挥动着翅膀，发光的磷粉构成一幕一幕的景象。
是尚星河。
小蛇停下挣扎的手，突然预感到什么，仿佛要被海水淹没般的征兆。
他看到尚星河如何仓皇失色的逃进王家，然后要躲避什么洪荒巨兽一般缩到最里间的房屋紧紧的锁上门。
脸色苍白一分，眩晕感漫上心头。
低垂的天幕，雨水大片大片的打下来。
好大好冷的雨。
尚星河歪在桌案喝着闷酒，一蛊接一蛊，眉目中是散不开的焦虑。
然后是门被推开。
王家小姐和他说了些什么复又离开。
海水越涨越高，仿佛要将小蛇整个人都沉溺，喘不过气般。
他看见尚星河放下酒盏，收拾起了衣衫推开门。
他抿了抿嘴唇，焦躁在胸中升腾，但终究还是抱着一股微弱的希望。
如果——
如果papa是在来找他的路上呢。
只是，只是迷了路而已，等等。
等等——
直到——
直到他看见尚星河出了门，然后一步一步。
走向了一个门口挂着漂亮木牌的馆。
飘着色彩糜糜红袖的楼阁，空气中都透着未长成的少女们或美妇甜美的香味。
他看到一个娇俏的少女，纯真又美丽如同无尽光辉下盛放的花朵，对着尚星河微笑，表情是初次被传召又或许第一个客人就如此英俊的紧张羞涩。
动作含蓄的坐到尚星河的身边，声音比婉转的翠鸟都可爱——
美丽的女孩，明眸皓腕，灿烂的又温柔的微笑，然后用细葱一样的指尖缓慢的，缓慢的解开衣襟仅有的几颗纽扣，袒露雪白的肌肤。
——
艰难的喘息，何清看到小蛇仿佛失神般像骤然丢失了颜色的宝石，面色苍白的抿紧着唇角，绿色的眼眸失了温度看起来寒冷又冰凉。
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的呼吸急促就仿佛快要溺水身亡，额头冒着细密的冷汗。
何清靠近他，感受着他身上骤然冷硬下来的气息，眼底的欲.望就狂热又痴迷。
他此刻有几分狼狈的姿态，却有种不可说的美丽。
手指轻轻在指腹下白皙光洁的肌肤上滑动，直到撩开的衣角让何清看到划过漂亮的肩胛露出来边边角角的赤红花触的细尖。
艳丽的深深浅浅的红叫何清的喉咙干涩，恨不得就这样像一头兽突然撕咬上去。
但他很快的被狠厉推开摔倒了地上，抬眼的瞬间看到他的珍宝表情僵硬，毫无感情却又痛苦万分般，嫌恶的用手指擦拭着被他触碰到的地方。
眼尾上挑，睫毛轻轻垂下好像要掩盖住眼眸中翻腾汹涌的火焰。小蛇厌恶的，用一种堪称凶狠的视线注视着何清。
呢喃低语了一句什么，然后突然动作一顿，仿照着画面中那个女孩用，用纤长的手指缓慢的解开了外衫，拉低领襟。
雪白轻薄的里衣，后背半隐半现的露出半边黑红的纹路，半露的肩头悄然的攀爬着一半亮白一半赤红的细茎，妖冶又无端的可怖。
少年不偏不倚的凝视着他，仿佛兀自明白了什么一般，明明澄澈透亮的眼眸里却好似聚拢了他自己都不清楚的阴翳。
“…是你。”
说着，他将雪白的里衣也脱净，手指摸索着探向后背。
然后狰狞的微笑。
“是你害我被抛下了。”
流畅的肌理，莹白又富有力量的充满了美感的身躯就这么突然的呈现在了何清面前。
但他还来不及仔细欣赏这份美感，心里已经朦胧的明白了什么。
他看着少年如同烈火飞涨的眸子，暗红的色泽都快要压制住那沉沉的如苍山林木的绿。
何清笑得张扬，同样通红的眼里亮晶晶的充满喜悦。
“怎么会是我呢？虽然——我很乐意于接受这样的罪名——”
“可抛下你的，做出抛下你这样选择的是他啊。”
何清歪了歪头，清朗的笑声听起来却恶毒又邪性。
“你合该是和我一样的，你应该是和我在一起的。”
空气中梅香更加浓郁，何清的视线叫小蛇的头都胀痛起来，银色的月光剔透又皎洁的暴露着他的情绪。
猩红伴随着怒火爬上澄澈的瞳孔，
“闭嘴闭嘴闭嘴！”素来冷淡的声音头次因为愤怒变得尖利而刻薄。
但很快他有冷静下来，突然露出黏腻的假笑，形状流畅优美的嘴唇有些僵硬的上翘，
“…是你的错。全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的玷.污——”
“我不会被抛弃的，绝对不会。”
他泛红的眼里好像漫上一层浅薄的忧郁，却让何清觉得血液都冻僵了一样，但心脏却越跳越剧烈。
浑身赤.裸的少年蹲下来，细长的眼眯起，像是赐予了跪伏之人无上的荣誉。
「真好啊。」
伴随着一阵头晕目眩的失血感，天色在何清眼中都仿佛黯淡了，唯有面前的人，浑身都好像充满了光耀，像是最触不可及的遥遥无可期的幻梦。
“…只要你死了——你消失了…papa就会原谅我的——”
“那些污点就会不复存在……”
「啊。」
何清仿佛无意识的应答，却没有发出声音。
「好像，好点冷呢。」
叹了一口气，何清眯起眼睛笑，手指摸索着探到自己的胸口。
「好冷啊。」
手指仿佛化成锐利的倒刺，活生生的剜开了胸口的那块血肉，细小的血泡子汩汩的。
「好漂亮，闪闪发光的」
他的珍宝啊。
最后的视野里是那双通红了的眼睛，何清唇角泛着笑。
*
偏了偏头，沈景冰食指放在唇上思索了片刻，有些嫌恶的看了眼何清鲜血淋漓的胸口。
但还是叹了口气，将他胸口暗红的看上去就充满了魔气的魔核收下了。
他蹲下身，看着何清毫无美感的尸体，平静又冷淡，眼眸又恢复到之前翡翠宝石一般剔透的绿色。
沈景冰将这魔核收起来，然后收拾干净了一切。
这时候天已经快蒙蒙亮了，最浅薄的云层开始透出一种红嫣嫣的色调。
沈景冰认真的注视着窗外，任由清晨的风温柔的吹过他的发丝。
直到最远处的天际开始泛白才收回视线，手指在暗红的魔核上温柔摩挲。
等到那猩红渐渐退散，最后变得毫无光泽才停下手。
*
湛蓝天空滑过灰色羽翼的鸟，以一种非常的优美的弧线在飞翔。
但就在快要远离山道的林缝，一对猩红的巨大眸子好似漫不经心的盯上了它。
天空都仿佛被骤然出现的黑影染成一片漆黑。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遇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