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儿潺潺》鬼葳葳

32、第三十一章

　　“夜倾月，本姑娘来了，你还不速速出来受死！”慕容婉站在射月教的大殿中，高声叫嚣着。她当这射月教有什么飞天盾地的本事，原来竟是如此不堪一击。宇文大哥他们才一出手，就把她们打得落荒而逃，真是痛快至极！
　　许久，大殿依然一片宁静。慕容婉急道：“夜倾月，我告诉你，你的这位忠心耿耿的白护法已经在我们手里了。你要是不想他死，就快点给本姑娘滚出来！”
　　“哈哈哈……”一旁的白楚晨突然狂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慕容婉被他笑得心里不禁有些发毛，“你一个阶下囚，还敢如此猖狂，你再笑，当心本姑娘割了你的舌头！”
　　“在下是笑你不明就里，一派胡言。”白楚晨目光冰冷，淡淡地道。
　　“你敢嘲笑本姑娘！”慕容婉盛怒之下，挥鞭便打。
　　“姑娘还请自重。”宇文澈居然出手替白楚晨挡下了这一鞭。
　　“呵呵，她本就恨不得我死，姑娘拿我来威胁她，岂不是天大的笑话？”白楚晨自嘲地轻笑着，他的目光淡淡地扫向宇文澈，“你又何必救我？你应该恨我的，方才你那一掌应该打下去的，你不该留下我这条命。”
　　“似乎对于你来说，你更期待死亡，既然如此，憎恨着你的我又怎能让你如愿呢？”宇文澈冷哼着，“你的命现在在我手里，我愿意将你怎样便怎样。”
　　“你错了！”清冷的女声忽然自内堂传来，紧接着，一道雪白的身影自众人面前飞快地闪过，停于大堂中的教主玉座前。
　　“他的命是我的，所以，应该是我想将他怎样便怎样才对。”女子缓缓落座，不用说，来人正是夜倾月！
　　“你终于来了！”宇文澈负手而立，与夜倾月静静地对望着。
　　“我来与不来有分别吗？你应该知道，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将蓝姐姐交给你的。”夜倾月满脸笑意，“请你记住，她——是我的！”
　　“是吗？”宇文澈的神情陡然一转，双眼瞬间迸发出嗜血的光芒，“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剑器出鞘的声音，兵刃碰撞的声音，全力相斗的声音，血肉被利刃穿过的声音，种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接连不断地刺激着人们的耳膜。当一切再度恢复平静，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但情势却已大大不同。
　　只见夜倾月的左胸被宇文澈手中的短剑贯穿，而那把剑，正是出自蓝沁溪那日伤重时遗下的她那把从不离身的白玉箫！
　　“你……”宇文澈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她……为什么？她居然故意不躲，甘愿受他这一剑！
　　就在刚才，几乎是宇文澈拔剑的同时，夜倾月自袖中射出数枚射月寒梅还击。宇文澈飞身躲过后，毫不客气地挥掌再攻，而夜倾月也出掌相抗，躲过了致命一击。宇文澈顺势撩起一剑，本想逼退夜倾月，以占到上风，谁知她竟不闪不躲，结结实实地挨下了这一剑！
　　“倾月！”白楚晨心痛地大叫着。
　　夜倾月浅笑着望了他一眼，随即身形向后一移，将短剑自自己的胸口退了出来。只见剑尖带出的血珠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之后缓缓地滴落，瞬间，夜倾月胸口的白衫被染成了一片艳红！
　　“哈哈哈……我终于还是死在她的兵器之下了！哈哈哈……”夜倾月的笑声回荡在大殿之中，但她的表情，竟像是一个受到了奖赏的孩子，她的笑，好灿烂！
　　“倾月……”白楚晨跪倒在地，任眼泪疯狂地奔涌而出。
　　“宇文澈，多谢你，帮我达成了愿望。”她竟然衷心地笑着感谢他！
　　“你……”她疯了，她一定是疯了！
　　“你们可以走了。”夜倾月轻笑着摆手示意。
　　“溪儿呢？”她以为他宇文澈是如此轻易便可打发的吗？
　　“我说过了，我不会把她交给你的。”夜倾月右手按住血流不止的胸口，跌跌撞撞地向教主玉座走去。
　　“她是我的，哪怕是死，她也是我的！”鲜血不断地从夜倾月的嘴角淌下，她紧扶着椅侧，方才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你们走！你们都走！为什么连死，你们都不让我安安静静地和她待在一起！你们走！我不要看见你们！”夜倾月狂乱地吼着。
　　“要走也要和溪儿一起走！夜倾月，你快点把她交出来！”宇文澈坚定地说着。
　　“你想见她？好啊，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不是真的不怕死。”夜倾月轻扶椅侧的手轻轻一动。
　　“这味道……”花蕊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不好，是火药！”
　　“不错。”夜倾月自袖中掏出火折子，“既然你们想死，我就成全你们！”手指轻轻轻一松，火苗瞬间而起！
　　“大家快走！”蓝沁溟见状，立即命令道。
　　“不！溪儿！还没有找到溪儿！”宇文澈说着便要往里冲去。
　　“你疯了吗？这样冲进去，不但救不了溪儿，连你也会死的！”蓝沁溟一把拉住了宇文澈。
　　“那溪儿怎么办！”宇文澈怒不可遏地大吼着。
　　“哈哈哈……宇文澈，到死她也是我的！你永远也得不到她！哈哈哈……”浑身浴火的夜倾月在熊熊烈焰中疯狂地大笑着。
　　“倾月，不！不要啊！倾月……”白楚晨跪坐在地上，痛哭失声。
　　“二哥，这里就要爆炸了！”花蕊心急地提醒着。
　　蓝沁溟痛苦地紧闭上双眼，溪儿，二哥对不起你！
　　“蓝沁溟，溪儿她……”宇文澈的吼声戛然而止。
　　不！蓝沁溟，你这个混蛋！你怎么可以点我的穴道，我要去救溪儿啊！你放开我，快点放开我啊！
　　宇文澈用眼神无声地控诉着，但蓝沁溟刻意躲开他的双眼，转而看向一旁的玉少容道：“少容，带上白楚晨！”然后对所有人喊道，“我们走！”溪儿，原谅二哥！
　　地宫——
　　这是什么味道？怎么会有这么多烟？着火了吗？一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蓝沁溪忙护住怀中熟睡的白慕寒。
　　“咳咳咳……”怎么办，地宫中除了平日供她饮用的那一点水，根本找不到其他的水源！地宫的出口也只有一个，但那道石门只能从外面开启啊！
　　小夜果然还是要她陪葬吗？但小寒是她儿子啊，他还这么小，他甚至还没有看清这个世界，她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嗯……蓝姨，你怎么了？”白慕寒渐渐转醒，“蓝姨，好多烟！”他指着不断自门缝中漫入的浓烟惊叫着。
　　“蓝姨知道，有……有蓝姨在，小寒……咳咳咳……小寒不怕，知道了吗？咳咳咳……”怎么办，她胸口好闷！她的哮喘又发作了！如果她先死了，小寒一定会害怕的！
　　“我该怎么办？谁来……谁来救我……”蓝沁溪紧搂着白慕寒，她觉得自己的力量正在一点点地流失，她的意识越来越不清楚。这次，她是真的要死了吧？
　　大雪山——
　　“大家没有受伤吧？”蓝沁溟问着。
　　见众人纷纷表示没事，他这才放下心来。他走向宇文澈，手指轻点，解开了他的穴道。见终于能动的宇文澈二话不说便要冲向燃烧中的射月教，蓝沁溟一把将他按住。
　　“你疯了吗？你现在去明摆着是送死！”
　　“你才疯了！溪儿是你妹妹，她现在在那里，你怎么可以扔下她不管！”宇文澈大吼着。
　　“澈儿！”温婉的女声突然响起。
　　宇文澈惊异地转身，“娘！”娘怎么会来！他望向林樱若的身旁，同行的还有他爹宇文承以及蓝沁泓。
　　“澈儿，我们……”
　　“轰隆隆……”忽然响起的巨大爆炸声震动着每一个人的耳膜，紧接着便是不绝于耳的建筑物倒塌的声音。许久，一切才又重归于平静。
　　“我……来晚了吗？”蓝沁泓紧攥着腰间的紫玉锁，呆呆地问着。玉……裂了！
　　“姐……”蓝沁淳双膝一软跌坐在地上，放声哭了起来。
　　“不——”宇文澈发疯似的冲向燃烧中的废墟。这不是真的！溪儿一定还活着！他要去救她！他要去救她！
　　“澈儿！”宇文承飞身挡在了儿子面前，“没用了。”他神色凝重地陈述着事实。
　　“怎么会，怎么会没用！不会的！不会的，爹！”宇文澈抓住父亲狂吼着。
　　“澈儿，你清醒一点！”宇文承毫不客气地甩了宇文澈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澈儿，事实就是事实，自欺欺人是没用的！”
　　“爹……”宇文澈痛苦地双膝跪地，泪流满面。溪儿，你怎么能扔下我一个人！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大火熊熊地燃烧着，只是，被悲痛笼罩着的众人没有发现，方才，在这几乎将黑夜染成白昼的大火中，有一道极淡的、紫色的光芒轻轻滑过天际，一闪而逝……
　　“澈儿，今天娘做了你最爱吃的菜，你出来尝尝好不好？”林樱若在宇文澈门外轻唤着。
　　那日下山之后，众人便来到蓝家位于山下城中的别庄歇息，至今已经三日。而宇文澈，也已将自己在房中足足关了三日！
　　“澈儿，当娘求你，你别再折磨自己了好不好？娘知道你伤心，溪儿出事了，你当娘心里好受吗？溪儿这孩子，从小就讨喜可人，娘何尝不疼她！可是，澈儿，娘就你这一个孩子，你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娘怎么办啊！”林樱若边说着，边轻轻啜泣了起来。
　　“伯母，出什么事了？”蓝沁溟恰巧路过。
　　“溟儿，你来的正好，你快帮忙劝劝，澈儿他……”林樱若说着，又不禁流下泪来。
　　“伯母，您放心。”蓝沁溟安抚完林樱若，转而面向房门，“宇文澈，除了躲在房里不出来见人，你还会什么！同样的花样连着玩两回，你不烦我也烦了！我告诉你，你这个样子，没有人会同情你！大家知道你伤心，所以这两天任你关着自己，可是现在你也该关够了！你要是男人，就快点振作起来！只会让父母担心，你知不知道你很不孝啊！而且，请你不要忘了你对我的承诺，你既然答应了我不死，就不许食言，否则，你就是让溪儿死不瞑目！”蓝沁溟一口气说完，便一动不动地站定，死死盯着门板。
　　“吱”地一声，屋门板轻轻开启。
　　蓝沁溟嘴角轻扬着庆祝自己的胜利，但随即，笑容僵在了他的脸上。
　　“你……”他怎么……
　　“你放心，我不会死的。”宇文澈淡淡地说着，而后，他看向自己的母亲，微笑着道，“娘，您帮孩儿到端睿王府提亲，孩儿要和溪儿成亲。”
　　“澈儿……”林樱若泪流满面，她紧掩着嘴，以防自己一个控制不住便会大哭出来。
　　许久，她冲上前去，紧紧拥住自己的儿子，颤声说道：“娘知道了，你放心，娘知道了！”
　　老天啊，你为什么要如此折磨孩子们！林樱若在心中不停地呐喊着，老天啊，有什么，你就冲着我来好了！澈儿，你可知道，你的头发……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