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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背后的身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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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琪!”托兰西公爵看到靠在走廊扶手上的布兰琪惊讶地叫道,她满脸痛苦。公爵赶紧走过去,发现她的后背一片鲜血,他赶紧扶住布兰琪,“这是怎么了?”
布兰琪痛得说不出话,公爵干脆一把抱起布兰琪,向自己房间走去。他的房间就在这一层。
把布兰琪鞋子脱掉,趴着平放在床上,公爵去柜子里找急救箱。
一分钟后他返回来,用剪刀小心翼翼地把布兰琪衣服剪开,看着伤口瞳孔突然收缩了一下。玻璃扎得很深,最深的已经完全扎进了肉里,最棘手的是有不少细小的玻璃碎渣,挑出来很麻烦。
他小心地把准备把玻璃挑出来,“布兰琪。”他突然叫道。
“恩?”在床上痛不堪言的布兰琪发出一个单音节。
“我在军队里当过兵,做过军医,所以你不用担心。”
“恩,我相信你。”
“放轻松。城堡里有上百种花,到了春天,一簇簇的花骨朵含苞待放,然后在某个盛春时候,一朵连一朵地开放,你可以想象那有多么美,红色,黄色、白色……”他的声音低沉柔和,缓缓地诉说着一幅动人美丽的景色,布兰琪不由自主地被他带入情景。
“啊。”背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布兰琪忍不住叫出了声。
“别紧张,一下就过了。”他放轻声地安慰布兰琪,轻轻地抚摸她的头,温柔平和的情绪似乎通过秀发传到她心里。
就在这一瞬间,她毫无理由地哭了。在被设计赶出哈利法克斯庄园,困窘地流落街头,寒冬的冷风和着冷水刺入骨髓她还在洗衣洗碗时,她也从没哭过。布兰琪知道她不能软弱,她没有理由软弱,这外面,就只有她一个人,坚强,是她的保护盾。然而此时,泪水无声地流下,她似乎再也不能控制。
她把脸蒙进枕头里,托兰西公爵还在仔细地挑着,他说着如诗般的语言以转移布兰琪的注意力:“当乌云在天空轰鸣,六月的阵雨落下时,湿润的东风吹过荒野,在竹林间奏响它的风笛。突然,成簇的花朵从无人知晓的地方跑来,在绿草上跳舞狂欢。”
“我曾住在这样自然美丽的村落,在那里,那些小船排成一行系在竹竿上;清晨,人们乘船到河对岸那边去,肩上扛着锄头,到他们远处的田中去耕耘。在那边,放牛的人赶着鸣叫的牛涉水到对岸的牧场;”
“乌云迅速地聚集在森林那黑暗的边缘上。湖边一排棕榈树,正把头撞向阴沉的天空;羽毛凌乱的乌鸦,悄然栖息在罗望子的枝上,河的东岸萦绕着浓浓的忧郁。
人们都挤在清水流溢的田间,捉那些从漫出的池水中逃出来的鱼儿;雨水涨成了溪流,流过狭小的巷子,像一个嬉闹的孩子从他妈妈身边跑来,故意惹怒她似的……”
终于挑完了,公爵再三确认没有一点玻璃渣子后,用棉签沾着药水轻缓地往伤口上药,绕是他的动作如此之轻,药水还是让伤口很疼,布兰琪咬紧牙。
“好了,布兰琪,你可以坐起来吗?”布兰琪听见松了一口气,缓缓坐起来,拉扯到背上的伤口很痛,可是比之前减轻些了。但是她感觉身上有些部位隐隐作痛,大概是被孙菲踢到的位置。
“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公爵问。
“有,伤口下面很痛,还有腿也是。”
公爵一听,正色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如实告诉我,布兰琪,不许隐瞒。”
他此刻神情威严,言语间让人不容拒绝。布兰琪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出来:“我不小心把牛奶倒在了孙小姐身上,她很生气,就动手打了我。”布兰琪省略了些过程,她不想惹出麻烦。
公爵若有所思,他听出来布兰琪的隐瞒,以他对那位小姐的观察,很容易就推测出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不反抗,你应该有能力反抗。”
“我……”布兰琪不知道怎么说,公爵的目光如炬,如锐利的鹰,她相信即使不说公爵也能猜到个大概的。
既然他想听,说出来也无妨,她相信公爵的为人:“孙小姐有强大的后台,根本不是我一个小小女佣能够抵抗的,要是我再还手,以她的性格我一定会被她记恨在心,我被报复就算了,可是我还有妈妈,我不能连累她。而且,这里是托兰西庄园,孙小姐不高兴,她的父亲也会不高兴,如果就因为这件小事而惹得你们不欢而散,我就是个罪人了。说实话,老爷,托兰西家对我有救命之恩,在我无处可去的时候收留我,庄园里的人对我也很好,我无以为报。”
莫名的情愫在公爵心里闪过。“你有着很高尚的品格。”
布兰琪被夸赞得有点不好意思,但下一句话把她彻底雷到了,“把衣服脱了。”
“啊?”她莫名其妙,公爵不是好色的人吧,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我需要给你包扎,不用害羞,现在我是医生,你是伤患。”
布兰琪有点纠结,虽然皮相是外国人,可是她的内衣是中国心,在不熟悉的人面前袒露身体实在是做不到。
“快点决定,如果你不想伤口感染发炎的话。”公爵语气平静,却有无法拒绝的威严。果然刚才的温柔都是昙花一现啊。
罢了罢了,矫情什么,欧洲人都很开放,人大学生还luo奔呢,她羞涩个什么劲儿,再说公爵好心,不然她也得不到及时的治疗,布兰琪心一横,低着头把衣服一件件脱掉,忽略了公爵眼里的促狭和笑意。
她还剩一件单薄的里衣时,公爵说:“纱布给你,你应该知道怎么包扎?”
布兰琪:“……”那你对我说脱什么衣服,搞得我以为你要帮我包扎!
她已经无力吐槽了。公爵转过身:“我是位绅士。”
你妹。
布兰琪倒是会包扎,只不过在后背手够不到,花了比较长的时间。听见轻微的穿衣服的响动,公爵问:“好了吗?”
“好了。”
他转过身,看着布兰琪的脸,不由得皱眉。找出一瓶药水,轻轻地往布兰琪脸上擦,他近在咫尺,布兰琪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温暖气息,不由得脸红了。还好脸是红肿的,看不出来。
擦好后,他用听诊器检查了布兰琪的内脏,确定没有问题后把消肿的药水,酒精,和处理伤口的药膏及纱布都给了布兰琪。“伤口不要碰水,消肿药水早晚擦一次,被踢到的地方记得擦药。”
“知道了,谢谢老爷。”布兰琪道谢,起身下床。“我告辞了。”
公爵点头。拿起衣架上的大衣披在布兰琪身上,“现在十二点半了,我送你回去。”
门外,整个城堡黑漆漆的,没有白日的热闹,陷入黑夜的沉睡中。如果是她一个人她绝对会不安的,看看身边的人,好像也没那么可怕。或许是他身材高大,小偷看了也会害怕,布兰琪想,所以让人觉得很安全。
公爵房里没有手电筒,他们只有抹黑前进,还好不是一点都看不见。
他们谁也不说话,不想打破深夜的沉寂。公爵稍微落后布兰琪一步,但是靠得很近,这是他在刀口浪尖的生活和无数生死战斗中养成的保护习惯,绝不把后背留给别人,几乎成了一种本能。但在卧室里,他破例了,这时,他是为了保护布兰琪所以守护在她身边。
走上阁楼,公爵停在楼梯口,“你去吧。”他不打算过去了,的确,这不太合适。
“谢谢。”布兰琪再次小声地道谢。向房间走去,她的卧室在最靠里面,与男仆们的房间仅有一门之隔。
公爵看着那扇隔开男仆和女仆的门想,或许该换道更结实的门。
布兰琪走到门口的时候莫名地回头看了一眼,公爵还站在那里,他的身影嵌在黑暗里,似乎和黑暗融为一体。只有那及肩的金发柔顺地垂在脑后,在窗口的月光照耀下发出朦胧的光。
“晚安。”布兰琪心里默默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