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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心潭一双美目若小鹿般又大又温柔,自眼睫后送出异常轻柔的目光,怜惜之情油然而生。莫寒水凝视着清丽容颜,眼底的疼惜似羽毛飘落,带起湖心的轻波,缓缓行入原先的房间,将人放置在床上,搂着她的手却迟迟没有移开。
      朗朗月华,照的一方乌穹深邃,明蓝可心,只可惜这初冬的夜,终究是带上寒意了。
      冰凉的手始终勾在他修长炽热的脖子上,心潭歪头专注回视,全身处于莫寒水柔和的阴影下,窗边红烛豆光,西墙上的身影合二为一。
      领口绣的云纹花样蹭在手腕内侧娇嫩的皮肤上,有些痒,也有些刺,心潭正要移开手去,忽然发现莫寒水的喉结,心里一下奇怪,手指从脖子上划过,点在那里,硬硬的。
      只觉得她触过的地方酥酥凉凉,莫寒水满心疑惑,心跳的更猛。
      她也一样奇怪,另一手摸摸自己的脖子,没有那个突出,再低头,发现两个人胸部也不一样,点着莫寒水的手顺势就往他胸膛上一摸,浑实有力,如同丝绒包裹的铁块,而自己的则柔软异常,两只手分别再往下探去,莫寒水突然惊觉过来,一把抓住她在自己身上放肆的手,“不!”
      不可以吗?
      心潭吓了一跳,无辜的看着他,天成的柳叶眉微微斜起,发觉他两只眼睛璀璨若星辰,鼻子也生的笔挺,眉宇间自有一股若春日阳光般舒服的朝气,五官组合在一起说不出的好看,比起没有受制的那只手,摸向他的眉毛,一下一下顺着,格外出神。
      咯噔一下,她忽然明白,他们两个原来刚好是不一样的毋涅星人,是一男一女,可以相伴一生,可以彼此爱慕的毋涅星人。
      自己都未察觉嘴角带着笑意,只是有一下的意外,怎么会突然安心了,甚至是欣喜。根本无法理解两性相吸的特雷西亚人,有多少可以真心领会此刻醉人的暧昧,有多少可以明了怦然心动的美妙,是身体主宰了她,还是她在控制身体?
      心潭不解,也无法臆测的更深。
      却不知这一点,日后是否会成为他两人的劫数。
      莫寒水并不是思想单纯,不晓得男女共处一室易造人非议,可他压根就没有过侵犯她的念头,一味只想着照顾她,保护她,心胸坦荡的很。
      估计他就是想到了什么有的没的,也会理直气壮的对自己说,反正都认定她是老婆了,怕啥?
      然后依旧故我!
      相较两位兄长,他就是少了这么点拘谨,却也更显可爱与洒脱。
      想来他怎么都不会猜到,眼前这个初来乍到,被他认作是白痴女子的外星生物,其实只是好奇他们之间的区别而已,而她的举止,倒是叫他心里毛毛的。
      他到底有多少东西需要教她啊?
      首当其冲的便是她能不能自己解决三急问题,这个……忍不住苦思冥想,会不会这么大了还尿床?若是的话,他是不是要给她准备些尿布?
      尿布……她自己换还是他给她换?
      天啊!
      心一惊,手一紧,发觉她身上的衣服是这么的单薄,透过衣服清晰的摸到她的肩胛骨,她真瘦!
      心潭悄悄抽回自己的手,临空与他的手掌比画,男人与女人果然还是有很大的不同,不光是他刚才抓自己的力气,他的手也好大,质感上嘛,会粗糙些,关节处还有硬硬的老茧。翻起自己的手心来看,当真是比他白上许多哦,不过,回忆起同桌吃饭的那个叫“公主”的人,她的手似乎更加白皙,更加漂亮呢。而且,摸摸自己的头发,公主身上好多亮闪闪的东西,她是没有的。
      忽然想到,她自己一直是被眼前的人抱着行动,如此基本的事情,似乎不该总是依赖他人,主要还是一时无法自如使用身体的缘故,于是便想要尝试着自己去“走”那么一回。
      还在苦恼尿布大事的莫寒水忽然就胸前一空,心潭已经双脚落地,抓着床架子自己站了起来,他赶忙张开两臂护住。
      深吸一口气,抬起左脚,身体一摇,全身力道都到了右脚,向前跨出,过力至落地的左脚,再迈右脚……
      身体终究还是和以前不一样了,那时候的她可是有好多个支点的。脚下一乱,失去了重心!心潭惊呼一声,向前冲去,双臂早已被有力的扶住。
      “你要什么,我去拿就是了!”莫寒水大叫。
      心潭负气一跺脚,摇摇头,捶捶自己的腿,又比画他的腿,前后摇摆自己的手,做出走路的姿势。
      “……”
      不明白吗?她又不会说话!怎么和他说明啊!心潭急的拧麻花般在他面前乱扭。
      他本来看不明白,但一想起她之前的狗爬,忽然便有些理解,迟疑着问,“你的意思是……其实你能自己走路?还是……溺水的时候受伤了,需要恢复?”
      都差不多啦,反正是她要练习走路就是了!
      心潭勉强点了点头。
      “啊!”莫寒水高兴的把她板过来面对自己,“你听的懂?你明白?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能想起来吗?”
      四个问题耶……心潭点头,点头,摇头又摇头。
      可他那个急性子哪里还会去细想她在回答什么,只顾笑的两眼眯成了线条,笑声爽朗。
      客栈中的劣质蜡烛不比宫里,燃起的黑烟冉冉,从明泉面上浮过,似凝聚在眉心的怒气,若一朵黑梅,久久不散。
      侧目端详镜中花容,自诩不至倾倒众生,也是出类拔萃,何故……惆怅中一阵哽咽,何故他从不肯多瞧一刻?
      莫非……是因为那件事情!
      “公主!”
      明泉忍住鼻子里的酸,平静的问,“什么事?”
      石靛低头看自己黑色的官靴,他在门外,她在房里,即便如此,还是觉得她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公主,还是会暗自悲鸣自己是在妄想,只敢怀着无比崇敬,匍匐于她的脚下,即使她的眼里,永远都没有他的谦卑。
      “夜深了,请公主早些休息!”他正声道,把那份关怀藏的很深很深。听到她身上璎珞的清脆响声远去,悄悄松了口气。
      转身靠着房门,抱剑坐下,如霜的月光投来,周遭皆是些明明暗暗的阴影。
      方才的笑声,他听的一清二楚。
      鼻息呼出的白雾,有些模糊他的眼睛,渐渐淡去,与月华融合,复再朦胧,如此重复。
      树枝在风中摇摆的摩挲声隐隐透出诡异,似神秘巫师的诅咒,又若黑暗精灵的低语,石靛警觉,握紧剑柄。
      走廊另一头的门开了,莫寒水冲他耸耸肩膀,抬手一抡,袖中射出一只响箭,只追明月而去。黑影连绵如乌云飘过,两人之间忽然多出了三个人,一字排开单膝跪向莫寒水。
      “水子(水丑,水午)拜见主人!”
      莫寒水明眸带笑,眼底闪过一丝威严,王者也未必可以比拟的威严。
      冷眼旁观的石靛,心中怀着微微的惊讶,这便是月牙城的三当家,真正的三当家。
      “有二哥的消息吗?”
      “据云字的人说,二爷现下在关外。”
      “呜--二哥的意思是他还不想回月牙城?”语气中隐含失望。
      “云字的人说,二爷陪苏姑娘吃尽了天下美食就回去。”
      “啊?”莫寒水的脸扭曲的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这么好的事,他都不带我!”却难掩心中如潮水般涌出的欢喜,二哥当真愿意回城,就是他对大嫂的情意俱已放下。
      石靛暗叫,又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主人有什么差遣?”
      莫寒水腼腆的低着头,脚尖蹭着地板,“私事。”沉默片刻,鼓了极大的勇气才开口,“找南京(北宋陪都,今商丘)最好的裁缝,让他们按这个尺寸给我赶制出十套冬天的棉服和两件裘皮披风来,我尽量五天后赶到。”末了补一句,“是要穿的哦,很急!”
      为了做衣服这种事情,急发十八支响箭,而且还连召三名暗人,果然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水字三人依旧恭敬的接过那张纸,“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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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石靛方才明白那些衣服原是为李姑娘赶制的,只见她披着莫寒水的披风,身型依然单薄,双臂亦紧挽着他,两人一步步走下楼来。
      不需一夜的练习,心潭没试多久便学会了走路,可喜可贺。
      依赖在一次次摔倒的刹那,一次次及时的搀扶中成长,是赤诚的,是无界的,是坦然的。心潭的心中,没有他的世界就是危险,没有他的允许就是禁令,而另一边,只要有他在,无论她的行为多么离谱,多么可笑,多么无忌,都是可行的,都是安全的,都是正确的。
      莫寒水眼中的心潭,是一个大婴儿,纯洁如白纸,还未被沾染任何污秽。她也许是幼稚,也许是木讷,也许是无知,可是她的笑清丽柔美,若清潭中的白莲,无须掬泉净洁,便已含笑于世,犹带暗香,去尘世闲杂,醒众人鼻息。
      实在难以分清,终究是谁离不开谁!
      有的人相识数载,依旧只是举案齐眉,把酒一杯,欢笑散场。
      有的人眼神初会,便能执手笑看山河,轻折芙蓉,共赏一生。
      有的人词穷语尽,说不清心中感想。
      有的人心灵相通,呼吸间明了于心。
      他与她,她与他,四人间,孰是有的人,孰是有的人,早定的清清楚楚。
      明泉倚栏而立,目光随他们缓缓落下,眼帘微合,身体若有若无的轻轻一颤,快的让人以为只是眼花,星目复再睁开,明亮依然,个中无邪,任性,傲然如旧,看不出丝毫异样。
      惟有石靛的心咯噔一下失去了重心,她还是不愿意放手。
      那一刻,他毫不犹豫做了个决定。
      这一年正好是公元1126年,在石靛离宫寻找明泉后,太子赵桓即位,是为宋钦宗,改元“靖康”。
      北方战事连连,李纲抗金初有成效,但是战事之下,安有清平?数以万计的难民南下,连江南都已经可以看到。是以他们所在的瀛州(今连云港)边的小镇亦是涌现出大批流民。
      几十个人把客栈门口围的水泄不通,想趁势找点糊口的东西,也就是把门口的青丰牵去炖锅无敌香喷马杂烩。幸得它机敏,一个飞跃闪进了客栈,顺带踢翻两张桌子和无数椅子。
      莫寒水左手抽出马上银枪,右手护紧心潭,枪指诸人,大吼,“谁敢吃我的宝贝!”
      对面是批杂牌军,男女老幼都有,锄头,镰刀,剪子,孩子全举了起来,没一双眼睛不是饿的冒光,闪着凶狠,局势逼人啊!
      僵持之下,忽闻一个奶娃娃的冲天嚎哭,抢奶吃的干劲吓死人耶。
      心潭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可她感觉的出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而那孩子满脸的泪水口水,乱舞的手脚,揪的她的心生痛生痛,只想可以去抱一抱,安慰安慰。
      莫寒水的衣袖一紧,看她那么哀怨的凝视自己,他又不是大坏蛋,自然也可怜这些人的,可若是想吃他的马,免谈!
      青丰固然是三匹马中最白痴的,它的忠心却天地可鉴!
      “你们要干什么?”护在明泉身边的石靛居高临下的问,他本有一股骇人的杀气,又这么紧张公主的安危,问出来的语气自然比莫寒水有威慑力多了。
      乒啉乓啷,铿铿锵锵,除了抱孩子的,其他人的兵器掉了一地,全都连退了两步。
      莫寒水一愣,冲他挤挤眉毛,御前侍卫就是不一样哦!
      流民中站在最前面的汉子,被后面的人一退,趔趄了一步,再回头,众人对他鼓励的点头,他断断续续的说,“饿……饿了三天了,赏……”看向青丰,莫寒水猛一瞪眼,吓的他又跌倒半步,“行……行好!”最后的好字,只怕已经轻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收回银抢,“先说好啊!不许吃我的马!”莫寒水转头吩咐老板,“厨房里能拿出来的都拿出来吧,都怪可怜的,我来卖单。”
      一诺之下,流民中传来低低的欢呼,连哭的正凶猛的奶娃娃也哽咽了一下,声音小了去。
      莫寒水爱怜的安抚爱马,心潭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上去,默契的顺着马鬃。
      两人相视一笑。
      店小二的托盘里满是小山似的馒头,正要送到门口,背后却传来冷冷的命令,“不许给他们!”
      众人惊讶的回头,无数只已经伸出去的手,因为那命令中不可反驳的皇势气焰而迟疑,莫寒水抬头望去,只见明泉冷然俯视那些流民,第一次看到她皇室的威仪如此临人,一愣之下,还是忍不住问,“凭什么?你没看到他都饿的不行了吗?”
      明泉漠然的昂首,并不瞧他,“凭我是明泉帝姬。”
      宋徽宗时改公主封号为帝姬,可这也是她第一次正式的用这个封号。抬手指向心潭,“你们谁杀了那个女人,我便给他加官进爵!”
      这实是意外中的意外,莫寒水全身三百六十多个毛孔瞬时关闭,从头顶冷到脚底心。没空多言,便已经看到流民发了疯的冲来,小二的盘子一个不稳,馒头俱落到他们足下,变成肉饼。
      加官进爵,这是比食物还要诱人的名词!
      为什么?
      为什么那个从来都不重视手中皇权的女子,会突然变成这样?
      难道她忘记了自己最为敬重的永秋公主?
      “八岁永秋,唱诗舞剑,恨不为男儿,随军征辽。”
      一个以她为荣的女子,怎么会说出那么冰冷的话!
      可他实在没有能力再去追问缘由,在心底,其实还是明白这变故的。
      银枪在握,如行云流水穿梭在五彩斑斓中,他并不想杀这些难民,但是他们来势太凶,根本不给他留情的机会。若是一方抱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决心,另一边是无论如何也不好心存仁慈的,因为上一秒对别人的仁慈,下一刻便可能成为穿心的利剑,取走他的性命。
      更重要的是,他要保护李姑娘,一个比他性命还要重要的人!
      这是自皇宫那战以来最让他感觉艰巨的战争,尽管此刻眼前的全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也正因为他们手无缚鸡之力,是无辜的,莫寒水的内心如在炽焰与冰窟中辗转煎熬。
      眨眼的功夫,本来还是活生生的生命都争先恐后的倒在被遗弃的,忘却的食物上。
      莫寒水瞟一眼明泉,挟心潭纵身上马,奔出客栈。
      还好,先用披风裹住了心潭,要不只怕见了这血腥后她会怕他。
      离去前的这一瞟,充满了失望与决然。
      明泉明白,那一瞟是恩断义绝的暗示,他与她,不论今后如何,以他的性格,必然宁死不相从。
      好,既然如此,也不枉她昨晚做出的决定了。
      遥想当初,在金瑶贞之前要下嫁月牙城的人,该是明泉,不若,莫寒水就代莫寒石受这个恩惠吧!
      心一沉,明泉冷言,“追!杀了那个女人!”
      是,只要是明泉要的,皇帝的脑袋他都不会犹豫,何况是他早就想下手的女人。
      石靛飞鹰般破窗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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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绵软的沙滩上,四蹄奔腾下,白烟若雾若雨渐飘渐远,潮水翻覆冲刷,平整了双排蹄印。然后,足迹一次又一次重现,是间断的,是连绵的,取决于大海的喜好。
      颠覆中,心潭紧紧的搂着莫寒水,他的心跳,他的呼吸都急促无律。仿佛是在她的胸腔中跳动的惶恐。
      每一声,每一次具把她的心吊的高高的。从未这么恐惧过,好怕,比来到陌生的世界还要怕,怕他的血流尽,怕他的呼吸停止,怕他再也不能说话,怕他的胸怀冷却,怕他抽离她的世界,怕这一切皆是梦幻。
      这海滩是无边的吗?和浩瀚大海一样,没有尽头!
      海风中飘的不止是酸涩的咸,还有若隐若现的腥。
      不要,不要,不要让一次次的重创伤在他的身上,痛在她的心里,请不要再给她无所谓的笑。
      她没有去看后面,她不敢去看后面,他更是不让她去看后面。
      可她知道,有什么把潮水染红了,似镶嵌在兰色裙摆外的一条绯红花边,刺目的,无奈的,悲凉的。
      碧海连天间,就似一支横空出世的金箭,直飞向马上的莫寒水,石靛知道,他不能伤公主喜欢的人,可他更知道,不伤他,难杀那个女人。小镇里,官道中,已经给了他全身的机会,他却宁愿以身挡剑,保全无间,为何?
      是因为怀中抱着的,一如自己心中的明泉那般珍贵无双吗?
      恨不能一剑取了莫寒水的性命,可是石靛不会。他身上的一丝毛发都会被明泉视若天物,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可以伤他的。拥有明泉的爱意,拥有明泉的欢颜,拥有明泉全部视线的莫寒水,狠!惟有把这满腔的愤慨和不甘变为最精准的剑招,要他痛,要他若自己一般的痛!
      公主,您可知道,那是不该下的命令!
      您的心愿自有石靛来完成,但是您若亲口说出,会永远也得不到莫寒水的爱!
      莫寒水,是你的心冰凉如九天的悬月,遥不可及吗?
      公主的爱如此珍贵,如此炽热,难道还暖不了你的心?
      奈何,你爱的只有这个女人!她便是明泉心中最深最锐的刺!
      一味向前的莫寒水明白,没有退路,只有向前,向前!他是远山四魔的徒弟,他有杀入皇宫的能力,他怎么可以让恩人的唯一血脉有丝毫损伤,更何况她是他心头之宝,她的安危远重于周身流淌的血液,挥洒多少,都不及她的笑。
      是自己掉以轻心,还是石靛高深莫测?
      他的身影就是扶摇杏树的清风,来的那么无声,那么突然。他的剑就是被风吹起,漫天飞舞的繁花,刺的那么绚丽,那么变幻。
      他竟然有比马还要快的速度,他竟然会“轻风无踪步”!
      无数次的金鸣,无数次的溅血,无数次的全力相拼……
      若说实力,石靛胜于莫寒水,但是他顾及于杀人的招数,且以内力与青丰的体力对抗,而莫寒水则救人心切,甘做肉盾,这是一场持久的战争,这是一场奇怪的战争。
      他们都有各自的顾及,他们都抱必死的决然,他们都想着解脱,他们又谁都不能先退缩!
      “恩--”感觉到他全身一颤,比地震还要强烈的颤。
      心潭眼看着他眉心一皱,顺而舒展出一丝明媚的笑,他的胸怀依旧缱绻,温暖的不知道是喷射的血液,还是呼出的气息。
      “还记得昨天教你怎么握筷子吗?以后你……”都可以自己吃东西了!
      莫寒水轻柔的吻划过她的唇,这不是亵渎吧,他怀着揣测不安的心闭上眼睛。
      “萱枯这名字……真的很不适合你呢。”
      “若是让我帮你起名字,我想我会叫你--心潭!”
      一汪心水,寒静若潭。
      恩,这名字才适合呢!
      “你会喜欢吗?”
      “不会怪我早在心里这么称呼你吧!”
      “心潭,心潭,你知道我多么后悔迟到吗?”
      “心潭,心潭,你知道我多么想……”
      昨夜,便想这样小心的亲一下!
      却只有身影在墙上彷徨,其实,莫寒水也会有不敢做的事情呢!
      展臂紧紧的环住将要倒下的身体,她只想把满腔的渴求呼唤出来,“不要死,不要死!童其--救他!”
      石靛终于看到了心潭的脸,他终究还是把莫寒水伤的千疮百孔才能看到她的脸,一个只需抬手,举剑,便能丢掉生命的人的脸。
      那脸上写着恐惧,写着惊讶,写着心痛,写着同明泉一般鲜明的,无尽的爱,对他的,莫寒水的。
      心一狠,剑直劈而下。
      “锵--”
      这是一声响彻碧空的撞击,是什么吸走了他的剑,是什么刺穿了他的身躯,只觉得周身的力气尽被抽离,抽离的那般迅速,那般彻底。
      身体往下坠去,落入绵软的白沙中,呼啦啦的是什么声音?冰凉凉的是什么东西?眨眼包裹了他,像儿时母亲的怀抱,摇啊摇啊,带着他远远的向天边行去。
      身体在与海水融合,心在飘离。
      眼前某个红物落下,忽然明了了什么,那鼻息间的兰花香来的这么突然,这么不易察觉,明泉……明泉……天边只有她的笑,眼前浮现起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
      “你能教我武功吗?”
      “公主是千斤之躯碰不得刀枪!”
      “古板!”
      “是微臣的职责。”
      那日的明丽阳光,那天的舒心微风,那老槐树下的秋千,那假山后的小湖,那在她鬓角绽放的牡丹,那个时候他们是如此遥远,又如此相近……公主,石靛对您的心,从没有变过!
      海水中沉浮远去的人,嘴角带着笑,公主……抬起的手,似乎已经轻抚到她被风吹起的长发。
      往事如烟,不复存在,只有波涛不变,重复重复再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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