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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这是心潭第一次见到兰绛彦,也是此生唯一一次。那个眼眸不含丝毫波澜,飘逸如天人般,却古怪的,只爱穿红衣的男子。
      衣袂都未沾湿,兰绛彦就从海上捞回了石靛,稳稳将他放在岸边一棵洋槐树下。他清楚:阻止杀戮,自不会用杀人这种方式。
      抬手,捏指,兰绛彦拔下扎在石靛天宗穴上的金针,随即转身向莫寒水走去。医术高明的他,缝合伤口就像绣丝帕般专注、精细。手起手落,莫寒水的背就像千片碎布缝合起来的被单。
      虽然每一处伤口都已经处理的异常细密,还是看的心潭触目心惊。幻想着要是自己那被薄片片切下来的臂也这样接上去,想来也活络不到哪去了。而莫寒水的情况,更像是她的十条臂全被卸了,再刷刷刷剁成一段一段的,然后……呵呵,然后再一一连接……想的她不由全身一颤,眼前越发雾蒙,水珠子擦了来,来了擦,控制不住。
      讨厌嘛,这毋涅星人就喜欢没事出点水!
      话说,她这厢泪如雨下,猛擦猛擦的;他那厢专心救人,猛刺猛刺的;我们可怜的寒水哥哥肌肉抽搐,猛抖猛抖的;时间就猛流逝啊猛流逝,待到兰绛彦在莫寒水的经脉要穴处轻拍数掌,大死人变大活人时,天--已经黑了。
      “痛——咝--”刚醒来的莫寒水趴在沙滩上,状似异常悠闲的领略着夜暮下哗啦啦的海水,可是那地图一样的背部不想他过的如此潇洒,吱呖呖,吱呖呖,吱呖呖的痛,他又装可爱,扮悲惨,讨同情了二十多年,那表情习惯成自然的,呵,不是一般的精彩啊!
      唯唯诺诺,颤颤抖抖的大爪子,第一反应不是去摸下伤口或者是破烂的衣服,而是往旁边伸啊伸的,一把抓住了某只正在抹泪的手,他沙哑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活跃,“你,你在为我哭吗?”
      心潭清澈的眼眸水汪汪的看过来,眼前模糊的面容一点点清晰起来,胸腔中忽然提起一股气流,让她猛的一抖。
      缱绻的看着她,莫寒水满意的一笑,转头,抬眼,身边那个好高大的红衣服--男人?他差点以为是女人的说!
      兰绛彦微合的眼眸中投出不带重量的波,“兰绛彦。”
      “红兰公子兰绛彦!”莫寒水夸张的长大了嘴巴。
      兰绛彦看了眼他的银枪,微微一笑,“你是远山四魔之一司空漾的徒弟莫寒水。”
      莫寒水垂下眼帘,惶恐的点了点头,生怕自己对他的直视成为无礼的亵渎。虽然兄长莫寒石也时常叫人不由自主的臣服,可那是一种威严,一种压迫,同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兰绛彦,他仿佛已经超脱世俗凡尘,是站在云端菩渡悲悯世人的仙家,相形之下,旁人都成了污秽,都失去了胆量。
      他的纯,他的净,忽然叫莫寒水想起了十一飘雪皎皙,那个将白衣亦穿出蛊惑的妖艳女子,那个无视天地万物只念着师门情谊的狂傲之人。
      这世界,真是无奇不有,人外有人啊!
      不知道把红兰公子和十一飘雪配一对会是什么效果,莫寒水贼贼的幻想。若干年后,当他再想起今日见到兰绛彦的情形,方才觉得人算不如天算。即便是这样天外仙人般的两个,最终还是无法逃出苏狂写下的真言批命。
      接下来养伤的日子可真是不好过呀,天天趴在床上装可爱也是很不容易的。何况照顾他--莫寒水少爷的是个啥也不懂的外星人。呃……当时的他是不知道啦,那就说‘啥也不可能懂的白痴’好了。
      且不说这个白痴不知道天冷要盖被子,吃饭上厕所要脱裤子,起床要洗脸,下床要穿鞋。就是连最基本的躺在莫寒水身边睡觉,她也非得眨巴着那双迷人的眼睛,嗖嗖乱放电。害的莫寒水好几晚都在强烈的自我克制中度过,精神极度萎靡中。
      回到月牙城,大概是半个月以后的事了。
      之前莫寒水为了给心潭做几身合身的冬衣,用完了随身携带的响箭。幸好他那几个水字的暗人还算有点良心,在陪都干等了他几天以后发觉事情不对,立即就出来大肆寻找。最后在某城某镇某小村某小破屋找到了主子。
      随后他们带着病号与白痴,快马加鞭,急吼吼的北上。怎么了呢?用莫寒水自己的话说是这样的,“甭管爷身上的伤会不会再迸开,你们只管在城主夫人生产之前让爷赶到家里。要是城里没一个主心骨,你们以为爷还能活下去吗?你们知道爷上头的大哥是什么变态人物吗?你们以为那笑里藏刀的老二他就好惹吗?咳咳咳……”
      可恶的咳嗽啊,又去骚扰他演讲了。莫寒水无力的躺回到马车中。嘿嘿,多亏睁眼睛不太费劲,他看着身边的心潭美美的想。
      收到信报出城来接的是总管孟虬大叔,这位性格冷淡到性冷淡的大叔其实相当的疼爱他们莫家三兄弟。多亏了他高超的架车技术,才让萎靡着的莫寒水在马车中一路睡回家。
      再睁眼,已是在自己的房中。虽然身体还弱,伤也未愈,可莫寒水毕竟是个名副其实的男人。吼了几个下人来更好衣,他就到大哥办公的玄武楼报到一下做个样子。
      “天上好玩吗?”莫寒石问。
      诶?这是哪门子问题?莫寒水不解的眨眨眼睛,“作孽啊,你也知道我差点上天啊?我真以为自己没机会再见亲亲大哥您啦……”
      “行了!”莫寒石果断的打断了弟弟的抒情,“我没问你怎么受伤的,我是问你怎么接个人接了那么久!年后就告诉你李姑娘在哪了,你竟能在路上花一年的时间!”
      “哥!你真是我亲哥吗?你亲弟弟我可是才从阎罗王那拣回一命啊……苍天啊……”瘫在椅子上的病号顿时心情起落,悲天感地。
      莫寒石见状,不由担心他假戏真做再动到伤口,忙命人送莫寒水回房。吩咐回头,想起了什么,莫寒石又往自个老婆的房间走去。
      一推门,果见大肚婆姚雪满煞有介事的坐在太师椅里,啧啧啧的欣赏着她称之为“拐回来做花瓶也养眼”的李姑娘。而李姑娘自己则蹲在小矮凳上分享着大肚婆的孕妇专署补品,吃的天花乱坠,口水如河。
      莫寒石知道,李姑娘的教导之事不宜操之过急。何况她本人其实还算聪明,基本的生活自理莫寒水已在一路上教会了。至于那些礼节客套,毕竟他不是官宦思想洗脑过迂腐之人,能免则免吧。
      莫寒石进门,大肚婆眼神移了一移,算是打过招呼。他走上去搂着老婆因为怀孕而水肿到不成样子的身体,“怎么又窝在这里?出去晒晒太阳难道不好吗?”
      “不要。”姚雪满摇头,“丑死了,出去见人给人笑。”
      “你是城主夫人,怎么老担心有人笑。怀孩子变胖这很正常啊。”
      姚雪满依旧摇头,“现在来了这么个参照物,我哪还敢。”她说的参照物自然是指心潭。对于原本就自恋的姚雪满来说,变胖难看已经是她的底线了,若再有个苗条的,天仙般的人站在身边。不如直接叫她去死算了。
      莫寒石溺爱的亲了亲老婆,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可有些话可以不继续,有些事情却不能,就比如——生孩子。
      经历过上次静湖流产以后,姚雪满已经彻底认识到古时候的医疗技术真是不咋地。也就是那么个稳婆在肚子上按啊按啊,一口一个“用力”,一口一个“快了”,想想都让人害怕。
      姚雪满不明白,他们干吗放着大好的未来社会不活,跑着穷乡僻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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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牙城里,一声洪亮的婴儿的啼哭划破夜空,门外焦急等待的莫寒石早已望穿秋水。稳婆笑嘻嘻把一坨白中带粉的肉团包好了走出,交到他手上。
      二十六岁啦,莫大少爷总算当上爹了,一时激动的双手颤抖,险些就要落下男儿热泪。
      肉团的三叔莫寒水伸手做成碗状,准备接他的金豆豆。话说,他自己也该努力努力,争取生个啥玩意出来。
      稳婆把产房里收拾妥当,累睡过去的姚二姐也醒了。这个孩子生的太顺利了,一点没有她事先想的那些问题。只是她现在还累的威风不起来,声音小的和蚊子叫一样,坚持要看一眼孩子。
      莫寒石赶紧抱肉团到床边,激动的说:“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辛苦你啦。”
      姚雪满没有力气转身,斜着眼睛看那孩子,模模糊糊看不清楚长相,急死她了:“你不知道我是近视眼啊,拿过来点!”
      以前是孕妇最大,现在是月子婆最大,她继续着趾高气昂的架势,指挥她那老实巴交的男人。
      不过几天,姚二姐就明白——客星来了,这个肉团,抱不得,睡不得,饿不得,饱不得,弄的她彻底丧失了耐性,直叫着:“不给吃啦,不给吃啦,马上断奶,给她找头奶牛当妈去!”
      乐死了的孩子她爹,当真蹲到奶牛那去了,把她一人撩在房里,连哭都没的人看。
      现在整个月牙城的中心都不是她了,是她——莫大小姐。
      正在赌气的姚雪满突然看到门口有人一闪,赶紧叫住:“喂!那个谁!进来!”
      侍女小韵提着一大包东西走了进来,福了下:“夫人,刚才收到二公子差人送来的东西,正要给城主送去呢。”
      “给我!给我!”她懒婆娘直把手招。
      撕开外包装,里面尽是卤豆腐和核桃酥,奇怪了,这不是苏州特产吗?再翻翻下面,还夹着一个字条:
      ‘掐指一算,嫂子生产之日就在近期,先道恭喜,问及安好。随信这些是给嫂子带的特产,想来很久没有吃到家乡的东西了,解解馋吧。我一切安好。见信莫念。云字’
      哎,还是这个二弟有良心,走了也快有一年了。
      下午,莫寒石抱着睡着了的肉团回屋陪老婆,看到那包东西,正奇怪总管孟虬的手脚也太快了吧,昨天才让他派人去苏州买,左思右想不现实,不会是他。
      莫寒石一脸的询问,小娘子还在赌气,把头一歪,脚踢踢床尾的信。
      对于老婆这种无人可以琢磨清楚的脾气,莫寒石已经见怪不怪了。
      自己取过信笺看过,莫寒石笑:“原来是二弟,若不记得才真是奇怪了。”
      然,话是可以说的这般轻松,心里却无法作到。自打莫寒云离开月牙城,顾虑就一刻都不曾离开过莫寒石,他不清楚寒云他是否还在因为那些事情而不回来。(寒云离家的原因详见《寒夜有云》)
      可实际上,莫寒云并没有因为过去的间隙而迟迟不归。恰相反的,他和苏菲夜此刻正以十万火急的速度赶回月牙城。可当他们回到月牙城,时间已经是七天以后了。那个让他们如此着急回来的消息,几乎是跟他们同步进门的。
      那一刻,伴随着明泉公主即将招莫寒水为驸马的消息召告天下,举国哗然,整个月牙城都陷入了黑色。
      气愤凝重的书房中,怪圈一个。
      莫寒石瞪着莫寒水,气势腾腾,“指婚?!三弟,你认为这是我们月牙城天大的荣幸吗?!不要告诉我,这就是你从外面惹回来的风流债。”
      莫寒水看着莫寒云,可怜兮兮,“这件事情可以和二哥你脱了干系吗?不要告诉我,你打算置身事外。”
      莫寒云瞧着莫寒石,理直气壮,“这是当初为了将孙切救出天牢而去求明泉公主帮忙的权益之计,不要告诉我,大哥您认为我们两个做错了。”
      真是,这是哪门子跟哪门子啊,莫寒石生气了,两个弟弟明显有故意捣乱和暗中勾结的嫌疑。难道报答恩人在他们眼里就只是大哥的义务,而不是弟弟的义务了嘛?救孙切那是人人有责的嘛。
      门外,偷窥狂三只。
      心潭扳着手指头(小声的),“‘不要告诉我’一声,‘不要告诉我’两声,‘不要告诉我’三……”
      “打住!”姚雪满捂住大美女的嘴巴,看向苏菲夜使眼色,“二弟妹,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带上她啊?!”
      苏菲夜眨了眨凤眼,“寒云说有李姑娘守在这里,比较方便随时冲进去让大哥心软。”
      “呃!”姚雪满做呕吐状,“心软他个屁,他一定会打断三弟的一条狗腿说‘看你以后还要不要风流!’,然后还这样,哼哼两声。很冷的那种哼哼。”说着,自己捏起鼻子模拟了回。
      苏菲夜笑,“大嫂,你果然和寒云说的一样,天塌下来也不知道担心是什么滋味。”
      “天塌下来?天塌下来自然有高个子顶着,你看我这么矮。”姚雪满撅着屁股趴在地上装矮,然后直了腰杆子继续趾高气昂,“再说,不就是指婚吗?天还没塌呢。”
      苏菲夜为难的点点头又摇摇头,“也许是没有塌,可不是人人都能幸运的像大哥和大嫂这样。那时候给大哥的指婚是在公布之前就改动了,而且大嫂也偏巧巧顶上了金姑娘的位置。但是这一回,三弟……一定不容易。”
      这话说的姚雪满惊讶不已,看着苏菲夜的眼睛猛冒红心,“二弟妹哦,你真的只有十五岁嘛?寒云那小子明显勾引未成年少女啊。这么点点大的小女孩,脑子里全是悲伤和担忧,他简直是在虐待儿童啊!!”
      莫寒云和莫寒水的嘴角抽搐了下,虐待儿童……大嫂最近吃火药了吧,不要把对大哥的不满发泄到可怜的弟弟们身上嘛。
      呃,我们还是无视姚雪满的存在吧。
      可莫寒石还是非常不满的看了眼紧闭的门窗,不可否认这隔音效果是差了点。让书房里的男人们都听到了自己老婆的存在,不过他们现在面对的是正经事啦正经事。
      “反正我不娶那个悍妇!!!”莫寒水一再强调他的原则。
      保持中立的莫寒云随即给他一个不小的打击,“如果你认为自己有资本抗旨,我是不介意。”
      “皇帝怎么说都怕我们好不好?我就不!”
      “三弟,”莫寒石语重心长,“以月牙城现在的情况,不是不能抗旨。可是不要忘记如今契丹正和大宋对战,朝廷的重兵都集中在北方六省。我们一旦轻举妄动,他们调派兵马压境的速度绝对不会比我们组织人马来的慢。你希望看到月牙城被扫平或者深受重创嘛?”
      “我当然不想!”莫寒水叫起来,“可你想我娶她回来嘛?你想整个月牙城都给那个悍妇下跪嘛?”
      “进了门就只有莫家的媳妇,没有皇家的公主。”莫寒石按住三弟的肩膀,带着命令的语气劝说,“大哥跟你保证,娶不娶她,我们别无选择,可是要不要她,没有人能逼迫你。”
      哎,这种旁人眼中的三生有幸在莫寒水眼里不过是狗屎一堆。现在要他怀着万分感激去接受一堆狗屎,怎么能不失望,不痛苦,不锥心?
      不如逃跑吧,这是最后一招了。
      但是他的小肚肠弯弯,哥哥们再了解不过。若要逃跑去师傅隐居的地方,哼哼……莫寒石提醒他,“你自己跑是没问题,我们都给你连累被朝廷杀了也有问题,就是你的李姑娘,你自己看着办,是带在身边被人发现的死法好,还是跟着月牙城被朝廷包围的死法好。”
      莫寒水忽然发现,原来大哥阴人的本事,半点不比二哥弱啊。
      突然子接下娶位公主进门的单子,就算月牙城富可敌国也不得不陷入了繁忙的准备工序中。
      而这忙来忙去的人群里面,最悠闲也最悲壮的,莫过于新郎官本人啦。闲里偷忙他还不忘诅咒几下朝廷中的某人某人某人,什么没水洗澡生了虱子啦,什么做梦掉粪坑啦,什么出门被狗追啦,狂没创意的那种。
      自然啦,亲亲哥哥,亲亲嫂嫂又哪里舍得莫寒水受那份委屈。于是,准备婚礼的同时,某些人行动了。
      且看那躲在花园假山后头的一个女人在干啥——
      “李姑娘,告诉我,你觉得寒水是不是很帅很可爱的呀?”
      “恩,恩。”
      “那你会不会想要嫁给这样的一个很帅很可爱的男人啊?”
      “恩,恩。”
      “那么我们在寒水成亲的那天,你也跟公主一起嫁给寒水,好不好呢?”
      “恩,恩。”
      “公主做大,你做小,不介意吧?”
      “恩,恩。”
      “嘿嘿”姚雪满奸笑两声,终于把手里的水晶饺子给了口水一地的心潭,反正她啥都“恩”了。
      就在姚雪满爽歪歪的把她“套”出来的喜讯散步到自己的男人那时,心潭的对面出现了一个男人。
      来到地球以后,心潭本着和平第一的目的,在微笑是没有种族区别的引导下,对那人展露了她迷死人不偿命的恬静笑容。
      然而向来会被那笑容电的大脑短路的莫寒水,破天荒的笑不出来了,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心潭。看着自己的倒影出现在她的眼眸中,似是模糊的,又似是清晰的。
      心潭……
      莫寒水沉默,他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多少如此纯净的人,她不是白痴,只是世俗,强权,钱势始终都污染不到她。
      但是明泉来了以后呢?
      真的不知道。
      压根就没看过宫廷勾心斗角戏的莫寒水哥哥,此刻的脑海中出现了满清十大酷刑的场景。
      OH,MAY GOD。
      这些场景出现在已经去过未来的姚雪满夫妻的脑海中才比较正常吧。
      却说这时正是国难当头,烽烟四起的北宋末年,边疆战报如黄河泛滥,源源不断的送入赵室皇宫。
      皇帝老儿早将国家兴亡的重大历史使命甩给了儿子,自己卷铺盖避难去了,就是他最疼爱的明泉宝贝,也因为走的匆忙而没来得及带上。
      此刻,待嫁的明泉独自坐在寝宫中,窗开着,她看着薄薄的白雾从嘴中呵出,然后在眼前散开。
      屋里很静,香阮端着原封未动的食盒退出去,被明泉叫住。
      “公主,是不是想吃了,奴婢去热一热。”
      明泉摇头,示意她放下东西走近,又招了晴双近身。
      “你们打小就跟着我,这次就不要随我去月牙城了。”
      香阮和晴双吓得齐齐跪地,“公主不要赶奴婢!奴婢要侍奉公主。”
      “这世上哪有谁侍奉谁的道理?你们同我比亲姐妹更胜……”明泉的眉心凝着伤感,“若是能在离开这里之前给你们的后半生找个依托,我才放心。若是随着我,真的不敢说,我还能让你们享福。”
      这次去月牙城,她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原先的明泉,又或者,其实她早就不是明泉了。她无法想象自己克制不住妒火的样子,无法想象自己可能作出的事情。
      也许一切,早就在她和莫寒水相遇的时候注定。也许悲剧,她已在看到心潭的时候预见。
      可那些都没有用,飞蛾扑火,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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