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梦也何曾到谢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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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市立图书馆，稀疏的人群，鸦雀无声。
张寄秋心想他俩怎能想到得这儿来学习。忽然，有人冲张寄秋挥了挥手，正是王祝。一旁的谢雨晨浅笑着。
“你们两个好学生真是有够刻苦的。”张寄秋走过去轻声说，“怎么不见杨莫诗？”
“她上午要参加数学补习班，下午才能过来。”王祝说。
张寄秋汗颜，原来自己认识这么多学霸。
说是来学习的，还真是不耽误事儿，张寄秋就这么看着对面的两个人整整做了俩小时的题，除了上厕所都不带歇口气。而自己一上午就仅仅搞定了一张英语小测而已，但仅是如此，也比平时效率高。
中午，一行人找地方吃饭时，张寄秋问：“你们怎么想到来图书馆学习啊？”
“安静啊，氛围很好，都不敢偷懒。”王祝如是说。
谢雨晨补充道：“在家里面对着电脑漫画，哪还有心思学习啊。”
张寄秋心里笑了笑，原来也不过是和自己一样，在家里学不进去的主。
“咱们去那儿吃吧！”王祝指了指一家餐馆。
那是一家不大的店，装修的清新又精致，如今很流行这种私房小店。
三个人找了个小隔间坐下，王祝直接把菜单递给张寄秋，说：“一份德里咖喱鸡饭，一份荔枝雪蛤。雨晨，你还是三文鱼刺身配关西米酒么？”
谢雨晨笑着点点头。
感情都是这儿的常客了！张寄秋把餐单翻了拂去不知道点些啥，最后还是要了一份什锦炒饭和一杯九珍。
“你下次应该尝尝他们家的日料，非常正宗，老板可是日本人哦。”谢雨晨说，“不过印度料理就一般般了。”
“我就爱吃咖喱你怎么着！”王祝插着臂，撅着嘴说。
张寄秋摇摇头，吃什么不都一样么。只要不辣就行，张寄秋实在是吃不了辣。
不一会儿，菜都上齐了。
张寄秋尝了点咖喱鸡，味儿太重，他差点没给直接吐出来，王祝看了大笑；又夹了一片生鱼片，哪知上面占了些芥末，张寄秋才咬一口，就呛的不行，谢雨晨忙给他倒水。还是炒饭好吃。一顿酒足饭饱之后，张寄秋一面喝着果汁，一面想。
因为是常客，所以老板给的料很足，三个人都吃到肚歪。王祝提议去不远处的喷泉广场散步，消消食。
深秋的午后，阳光和煦地照耀着，亮的人睁不开眼；而瑟瑟吹来的秋风，又给这份暖意增添了一份清冷。三个人就这么走着，享受此刻的闲适与惬意。
忽然，张寄秋一回头看见了两个人，整个人都呆住了。
不远处，栾萍正拉着陈志遥的手切切地说这些什么。阳光拂照着他俩，看不清表情，却觉得亲密。寒风在耳旁聒噪着，但张寄秋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而栾萍手上那枚初中时和陈志遥一块儿买的情侣戒指，反射着阳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王祝发现张寄秋正愣在一旁，正觉得纳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豁然开朗了——张寄秋早就将那个暗恋了三年的人指给王祝看过。
“秋子……”王祝声音涩涩的，不知说什么好。
午后的风继续鼓噪着，掀起漫天的枯黄的梧桐落叶，拂动着张寄秋有些长的刘海，模糊了视线。
“有些乏了呢，咱们回去吧。”张寄秋冲王祝笑笑。
王祝点点头，拉着张寄秋头也不回地走开。而落在后面的谢雨晨则凝视着远处的两个人，久久才回过身。
回到图书馆，看了几页书，张寄秋觉得没意思，脑子里全是陈志遥和栾萍的身影。初中毕业后，张寄秋没在和栾萍联系过，而陈志遥也从来没有同自己讲过栾萍的事，以至于张寄秋给自己设了个“他们已经分手了”的骗局，而今天，两个当事人当着他的面，将这个骗局揭穿了。
张寄秋觉得心里闷闷的，他决定回去。
王祝见张寄秋收拾东西，问道：“要走了么？要不要我陪你？”
张寄秋摇摇头：“不用了，一会儿杨莫诗就来了。”又回过头，对谢雨晨抱歉的说：“不好意思，才来这么一会儿又得走，打扰你们了。”
“干嘛这么说，下回再聚啊。”谢雨晨淡淡的笑着。
王祝望着张寄秋离开的背影说不出什么滋味儿，她此刻特别能理解那天张寄秋所说的，羡慕自己的意思了，那一定是一份极其苦涩的情感。
而一旁的谢雨晨，凝视着张寄秋离开的背影，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但那种被隐瞒在一个秘密之外的感觉很不爽，而他却没有理由向王祝证实什么。这种感觉更不好了。
张寄秋觉得自己就像是只怯懦的乌龟，好不容易慢慢向着喜欢的人爬去，但一看到对方有人伴在左右，又马上缩回他厚重的壳里。真没出息，张寄秋狠狠地骂道。
已近十二月，夜晚来的越来越早，气温也越来越低。再过几天就是月考，班上笼罩着一股低气压久久不散。虽说高一学生远不像为了会考和高考奋战的高二高三生那么紧张，但是九门功课的压力也确实不小。
“又起风了，于舟你给我把窗子给关了！”谢梦使劲敲着靠窗子那边的同桌的脑袋。
“疼！你个臭丫头！”于舟揉了揉脑袋，“小爷我刚运动回来，热死了，开会儿窗子怎么了！”
谢梦狠狠把窗户一关，说道：“也就你这大冷天还跑一身汗，臭死人了！”
“谁说的，陈志遥跟我一块儿去的！”于舟叫到。
坐在前排的张寄秋听了，忙往最后一组看去，果然，陈志遥也正忙头大汗的找纸巾。他回过头问道：“你俩干嘛去了？”
“陈志遥说他心情不好，我就陪他去操场跑了几圈，发泄发泄。”于舟解释说。
谢梦听了，嗤了一声，继续背诵文言课文。
“谢梦，你别摆一副脸，就你天天不运动的死读书，早晚给读傻了。”于舟嘲笑道。
谢梦白了他一眼，回敬道：“得了吧，不背书我看你到时候政史地咋办。”
于舟继续抢白他：“小爷可是要搞科研的，文科什么的都是浮云。”
“人家杨莫诗可是要学文的，仔细她听见咯！”
于舟脸立马憋得通红。
张寄秋听了哈哈大笑：“感情…感情你们都知道了！哈哈……”
“就他那点小九九还能瞒得过我？”谢梦放下课本，冲于舟揶揄地笑道，“说吧打算啥时候告白啊？再不说，人家可要去学文啦！”
“切，学文怎么了，小爷我天文地理手到擒来。”于舟别过脸不说话。
“天文地理？你当你孔明啊？”张寄秋说。
“就他顶多一臭皮匠，前一秒还搞科研呢，这会儿就为了爱情去学文了，真是感人！”谢梦笑得东倒西歪的。
“啰嗦！”于舟翻出一本英语书看了起来。
讨论结束了张寄秋也回过身去。心想陈志遥为什么不开心，虽然他希望能是为了自己，但他清楚明白，那是因为周末的那一幕——除了栾萍，没有人能左右陈志遥的心情。不过令他惊讶的是，下午放学后，陈志遥终于来找他一块儿回家了，天知道他等了多少天！
“阿秋，咱俩一块儿回吧。”陈志遥拍了拍张寄秋的肩旁，说道。
张寄秋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拖出了教室。
“那天真不好意思，问了你那么唐突的问题。”陈志遥盯着前方，说。
张寄秋明白他是指“暗恋”的那件事儿，“没事儿，那些事我可搞不懂。”
“嗯。”
沉默了一会儿，张寄秋怕在这么下去，一个大好机会就溜走了，赶忙没话找话：“于舟对杨莫诗是认真的么？”
陈志遥听了，笑道：“应该是的，最近他没跟我少提杨莫诗。”
张寄秋苦笑，命运总是这么捉弄人，尤其在这个惟我独尊的青春期。“那你可得好好劝劝他，人家杨莫诗有主了。”
“真的假的？”陈志遥吃惊的说，“她看着挺单纯的啊，怎么还会早恋？”
“这根但不单纯有啥关系？遇上喜欢的了就在一起，仅此而已。”张寄秋故意说得很轻松，或许只有他最明白，这有多么不容易。
又是沉默，张寄秋觉得这一路陈志遥都有点心不在焉。在这么下去可不行，他只好提着胆子说：“对了，上周末我看见你和栾萍了，你俩在一起挺长时间了啊。”
陈志遥听了忽然回过头看着张寄秋，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像是恼怒，又像是愧疚。“是么？其实，那天我跟她……我跟她分手了。”
“什么？”虽然猜到陈志遥心情郁闷是因为栾萍，才急忙的求证，但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其实暑假里，我们就吵了好几次架了。她觉得咱俩没在一个学校不方便，而且她中考失利没考上平阳，高中只想好好学习，不想谈恋爱什么的。”
“那、那你呢？”张寄秋忙问。
陈志遥看了张寄秋一眼，略带哀怨，“其实我对栾萍只是一般好感而已，当初…当初是觉得自己真正喜欢的人，肯定对自己没感觉，很失望，所以才追的她……说起来还是有点对不起她。”
张寄秋震惊了，他从没想到，原来这段感情是建立在这样的基础之上，但是当初栾萍和陈志遥出双入对的幸福模样，是真真伤了张寄秋。“感情这种事，谁也说不清。”张寄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搬出一些蹩脚的电视剧台词。
“是么……”
又是沉默。
忽然陈志遥开口了：“你说，如果我现在去向当时喜欢的人告白，他会答应么？”他看看张寄秋呆若木鸡的表情，解释说，“那天跟你说的暗恋别人三年的人就是我，嘿嘿，当时碍着面子不敢讲明了……”
张寄秋表情复杂的盯着陈志遥，心里像是夏季的雨天，炸开一个个惊雷——原来陈志遥是这么专情，一段感情居然能延续这么久，自己确是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而栾萍只是个烟雾弹罢了，迷雾背后，另有其人。而一枚烟雾弹杀伤力都这么大，张寄秋实在不敢面对陈志遥真正喜欢的、喜欢了整整三年的那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梦也何曾到谢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