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雷骤雨 Storm In Youth》四维几何

5、少年不识愁滋味

　　张寄秋真希望自己有勇气能翘了第二天的课，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陈志遥。他现在所能想到的唯一解决办法就是搁置这件事，等当事人都忘得差不多了，这件事也就自然而然的解决了。
　　在反复的纠结与磨蹭中，张寄秋早自习差点儿迟到；上课的时候也总是心不在焉的，眼神一直往陈志遥那边瞟。然而陈志遥却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照旧和于舟嘻嘻笑笑，和戴倩雯吵吵闹闹——只是，至始至终都没有朝张寄秋的方向投过一眼——张寄秋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心急如焚、手足无措。他急于找一个人倾诉倾诉，不然得自个儿憋死——而那个听他倒苦水的，只能是王祝了。
　　王祝吸了一口柠七，问道：“所以你怀疑他知道你喜欢他的事了？”
　　“我不确定，可能他真的只是随便问问。”张寄秋低着头闷闷地说。
　　王祝苦笑着摇摇头，“为什么不直接去问他？”
　　“我没那个胆子。就算他知道了我可能喜欢他，但至少我没承认，他也没有直接的证据。但如果他来质问我，或者我去问他昨天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可能真的会害怕到暴露一切，那时候我俩可能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我不想那样，就算不能在一起，现在这样我也觉得挺好的。”张寄秋说道，这是他真正的想法。
　　“你有没有想过，有可能他也喜欢你？”
　　“谁没有过这样自恋又可笑的想法？但自从他和我初中时的同桌告白之后，我就再没有这样的痴心妄想了。”张寄秋摇摇头，一脸沉郁。
　　王祝没再说什么，只是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和杨莫诗。”
　　“觉得跟她在一起真的很自在，女生的小心思大家都懂，一个眼神就明白了；什么时候需要什么，都能在第一时间提供，更不会为了各种小事置气。”王祝笑着咬着吸管说道。
　　张寄秋白了她一眼，“那是人家杨莫诗性格好，要搁一戴倩雯那种的你试试！”
　　“那位可真不敢惹。听说你们几个都被她制的服服帖帖的？”王祝打趣道。
　　张寄秋苦笑，“班长总是要有点威信嘛。”
　　“哪有！”王祝立马反驳道，“我们班长人就很好。”
　　“是那个和你一起表演的？”张寄秋促狭地笑着说，“你仔细杨莫诗听见，又要吃你的飞醋了。”
　　“你别乱说！那次是你们班那个叫于舟……”王祝脸红着辩解。
　　那厢张寄秋笑的肚子都痛了：“知道了知道了……”
　　王祝笑着狠狠敲了张寄秋一下：“叫你笑话我！那天你看见了？怎么样挺帅的吧？”
　　“是挺帅的。”张寄秋又想到什么，坏笑道，“还学过声乐是吧？那天杨莫诗和我们说了，话里话外可满是醋味儿……”
　　王祝大叫着打断：“秋子你真是没个正形儿！”
　　“嘿嘿……”
　　“团支书大人，一下课就不见人了，感情在这儿混着呢！”忽然身后响起了一阵清爽的男声，张寄秋回头一看，正是王祝他们班班长。
　　“说曹操，曹操到啊！”王祝笑道。
　　“说我什么坏话呢？”谢雨晨一把揽过王祝的肩，笑着看向张寄秋。
　　张寄秋感叹王祝长得挺清秀的，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和男生混的这么铁。“说王祝班长是个大帅哥，王祝芳心暗许已久了。”张寄秋嘻嘻笑道。
　　“少听他胡诌，我怎么可能看上你啊！”王祝朝张寄秋投了一个鄙视的眼神。
　　谢雨晨大笑道：“也是，你要真看上我，你们家杨莫诗还不得把我吃了。”
　　“多嘴！”
　　这下张寄秋更吃惊了，原来王祝和谢雨晨已经要好到这种无话不谈的地步了。他反倒有点为自己和王祝的关系有点担心了。
　　“听说你跟王祝是青梅竹马啊？羡慕哦！下回一定跟我好好聊聊王祝小时候的糗事。”谢雨晨笑着说。张寄秋觉得谢雨晨的笑容淡定又真挚，仿佛有一种能安抚人心的感觉——尽管他们之前从无交集。
　　“一定的！那说上三天三夜也没完的！”
　　王祝佯怒道：“有完没完！”
　　“对了，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谢雨晨，是一班的班长，喜欢打篮球、弹吉他。你呢？”
　　面对这么煞有介事的介绍，张寄秋倒有些不知所措：“我、我叫张寄秋，五班的。喜欢看看书听听音乐，下次可得听你弹吉他啊！”
　　“他吉他弹得可有两把刷子，迷倒了不少少男少女呢！”
　　虽然王祝实在说笑，但张寄秋还是紧张的看了谢雨晨一眼，但他只是淡淡地笑笑，“少笑话我，我没学多久呢。”
　　忽然上课铃声大作。
　　“下次再聊啦！”王祝和谢雨晨一块儿往楼上走。
　　张寄秋忽然觉得很充实，但想到陈志遥，又有些许难过。
　　回到教室时，他始终不敢往陈志遥那边看，所以他也不知道，陈志遥正一脸悲伤地，隔着教室里嘈杂的人群，望着自己。

　　下午放学，陈志遥还是坐他老爸的车走了，留张寄秋一个人回家。张寄秋在心里告诫自己，要习惯于一个人，就像以前一样。
　　到家门口，张寄秋发现父亲居然这么早就到家了。当他正纳闷的准备换鞋时，他看见了另一个人缓缓走到玄关处，而父亲说道：“别换鞋了。回来的刚好，和你邓阿姨一起去吃个饭吧。”
　　张寄秋早就见过眼前这个女人，但之前父亲还只是以“同事”的身份介绍她，今天总算是打算公开了么？张寄秋轻笑一声——他并不讨厌这个三十出头的素雅女子，她并非当年逼着自己和母亲走投无路的那个人；张寄秋甚至有些为她惋惜，因为他曾深刻见识过那个即将与她共伴一生的男人有多么薄情。
　　张寄秋默然将书包放在鞋柜上，跟着父亲出了门。
　　三个人到了锦江吃海鲜。
　　邓阿姨一直摆出一副贤妻良母的姿态，一会儿帮张寄秋他老爸剥蟹壳，一会儿帮张寄秋挑扇贝，忙得不亦乐乎，自己倒是没吃几口。张寄秋说不上来这个女人是真心或者假意，他老爸不过是个当地小商人，虽说这几年生意还不错，但说到底可图东西不多，跟何况还带着这么大的孩子。可能是真心喜欢爸爸吧，张寄秋抿了一口果汁，心想父亲却是个能逗女人开心的主——小时候，在爸爸出轨之前，妈妈过得还是挺开心的。
　　若是真的喜欢，便在一起好了。自己本就没有立场去阻止。
　　“国梁，一会儿还要开车呢！别喝酒罢！”邓阿姨蹙着眉，按下张寄秋父亲手中的酒杯。
　　“这不今个高兴么！”张国梁笑着反驳。
　　“什么啊……”邓欣笑了笑，说道，“当着孩子的面呢，就不能树个好榜样？”
　　张寄秋忙着消灭盘里的四头鲍，并不理会对面两个大人热恋般地说笑。他对于这些不是没有准备，而是准备的太早已经麻木了——父亲迟早会为自己找个继母的。
　　“秋儿，跟你说个事儿。”父亲干了一口酒，对张寄秋说。父亲很早以前常常这么张寄秋，之后，却是直呼其名了——他和妈妈是在秋天相识相恋的，这个名字起先还是个纪念，如今再叫，竟有些讽刺。
　　张寄秋放下刀子，抬起头来。
　　“我和你邓阿姨打算尽快完婚。她……你马上就要当哥哥了！”听口气，竟是极其高兴地。
　　原来如此……
　　“什么时候？”
　　“下个月初吧！选个好日子。”张国梁情不自禁地搂着邓欣说道。
　　看着两人的笑容，张寄秋忽然心内一软，他不想扫了父亲的兴，毕竟这是关乎一生幸福的事，就算自己对他更多的是怨恨。
　　“在哪办酒？要请些什么人么？”张寄秋问。
　　张国梁见儿子并无反对，有些许讶异。“就定在这儿吧，海鲜还是得来这儿才新鲜。只请些走的近得亲戚朋友，不打算办酒宴。”
　　张寄秋望向邓阿姨，这可是一生一次的事情。
　　“我本不喜欢铺张，简简单单就好，更不必让人为份子钱恼了。”邓阿姨只是微笑。
　　张寄秋忽然想到什么，问道：“打算度蜜月么？”
　　张国梁还没反应过来，邓欣就笑开了：“都大把年纪了，还弄这些干啥？”
　　张寄秋笑着继续对付鲍鱼。
　　这样挺好，他想。

　　周末，张寄秋一觉睡到九点，起床后仍旧是懒懒的。
　　一番洗漱后，张寄秋拿出英语书准备写作业，忽然电话铃声响了。张寄秋纳闷地去接电话：会是谁呢？平日里几乎没什么人打这个电话，有事没事也是打父亲的手机。
　　张寄秋接起电话，只听对面一个轻快地女生说道：“张寄秋么？猜猜我是谁！”
　　张寄秋笑了：“祝子啊！起这么早！”
　　“可不，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懂么！”王祝笑盈盈地说，“我和谢雨晨准备去市立图书馆学习，你要不要来啊？”
　　市立图书馆？学习？张寄秋无奈地想，这也太刻苦了吧。他姗姗答道：“成，几点？”
　　“我们已经到了，你尽快吧。中午一起去吃个饭！”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