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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别人的悲伤 ...

  •   如果不是大姐的事情我大概都要忘记我是这个系的了,估计现在那帮学法医的都以为我是他们某个喜欢逃课的女同学,我在医学院出现的次数简直比在本系出现的次数都多,甚至连吃饭都是在他们的食堂。直到今天的元旦晚会,我坐在我们系的那一区的座位上的时候,仿佛才突然想起来,原来我不是医学院的学生。
      大姐就坐在我的旁边,不是我骄傲啊,也许真的是我这个人人格魅力比较大,所以寝室人和我的关系相较而言比较融洽,就说,大姐和封乔的关系就不那么好,当然啦,也许也是我长期不在寝室的原因,眼不见,心不烦呗。话说大姐估计真是和我比较投缘,当然也可能是她单方面这么认为,平时她喜欢和我倾诉点她感情上的事情,我从小就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其实比较有耐心,其实她那些琐碎的事情有的时候是挺烦的,但是我总是能硬着头皮听下去,虽然我从来不觉得有趣。
      今晚的男主持是明宗绪,他似乎总是那样风光亮丽,但是我对他的印象应该只能用“道貌岸然”来形容。真是讽刺到了极点,女主持是那个学姐——明宗绪的女朋友。你看世界多么小,在这种全校范围内的活动中,这两个人都可以凑到一起,虽然有可能是别人有意而为之。但是我看见的台上就是一对璧人,男才女貌,金童玉女。我转头看了看大姐,她一脸木然,仿佛与这个热闹的世界完全隔绝,她空洞的眼神让我莫名其妙地心疼,虽然在这之前,她不听我的劝,硬是要和明宗绪保持这种畸形的关系,而我不知道多少次在心里义愤填膺,甚至一度很生她的气,气她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姿态放得那么低。但是此时,我却有无法控制自己,偷偷的将心偏到她那一边去了。
      “我们分手了。”她突然冷不丁地说道。
      “你们不早就分手了吗?”我承认我的语气还是有点冷冷的。
      “这次不一样,这次是真的断干净了。”我感觉她好像要哭。
      “这样最好!”我由衷地说道,“你值得更好的人,懂吗?”
      “玮玮,你能不看这个了吗,你跟我出来,我跟你说个事儿。”大姐突然拉住我说道,她的眼光不近似一种乞求,让我不得不答应了她的要求,因此我错过了穆霏珏的钢琴独奏。虽然那才是我今晚来看演出的目的。
      “好吧。”我被大姐拉着穿过那些专注的人群,座位排得不那么科学,所以其他人得从座位上站起来,我们才能通过,不过明宗绪和他的女朋友主持地不错,基本上没什么人注意我们这一边。
      “你要跟我说什么啊?”我问大姐。
      “你放假回家吗?”大姐的表情绝对是希望我不要回家。
      “不回啊,我家那么远。”我耸耸肩,“再说,都快放寒假了嘛。”
      “你能不能陪我去趟医院?”夜色太深沉,所以我看不清大姐的表情。
      “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我以为她是哪里有病。
      “我怀孕了。”虽然这是电视剧里常常见到的桥段,但是它发生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的脑子仿佛被人用榔头狠狠地敲了一下,让我几乎无法思考。我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大姐,完全不知道作何反应。
      “玮玮!”大姐不知道是生气还是被吓着了,“你千万别跟别人说这个事情,我就告诉了你一个人。”
      “我知道,那你现在该怎么办?”我仿佛终于回过神来。
      “打掉,现在还来得及。”她倒是说得很淡定。
      “明宗绪的?”
      “嗯。”
      “那他知道么?”
      “知道。”
      “是他让你打掉的?”我觉得我简直想把这个男的碎尸万段!
      “那还能怎么样,我们都是学生,也只能这样了!”
      “你们到底还有没有责任感!”我突然发现这样的大姐十分令人讨厌,什么还能怎样,如果负不起责任就不要惹出这样的事情来,这毕竟事关人命。那一瞬间,大姐和明宗绪在我眼里,成了两个冷血的谋杀犯。我甚至要拒绝大姐的请求了,但是她那楚楚可怜的眼神,又让我神不知鬼不觉地答应了她。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接着看晚会,我一边以正义者的眼光愤怒着,一边又作为大姐的朋友而难过着。我们决定出去喝酒,我不知道怀孕的人是不是不能喝酒,但是反正她不想要这个生命,那索性喝了酒也没什么影响。我们就在里大礼堂比较近的一家校园内的酒吧喝酒,我仍然点的玛格丽特,但是大姐觉得这个酒于她而言太温和,她要的伏特加。我不敢让她喝太多酒,怕她出什么问题,要知道孕妇出毛病,很有可能就是一尸两命。
      今晚酒吧里的人特别少,大概大家都去看晚会了吧。大姐又在不厌其烦地和我讲她和明宗绪的情史,但是这一次,我却一点都不想听。我粗鲁地打断她,很直接地告诉她她这段失败的恋情就教会我一个成语——“遇人不淑”。
      大姐还在絮絮叨叨,我却是自动把她调成了半静音模式。穆霏珏给我发了短信,她问我觉得她的钢琴独奏怎么样。我只能实话实说,告诉她我没在现场。结果她隔了很久之后给我回了个鄙视的表情,让我立马去找她。
      我看了看大姐,让她先回去休息。我知道她这个时候需要陪伴,但是我不想,也许你要说我冷血,但是我从来没有义务陪伴一个被别人抛弃的还执迷不悟的蠢笨女子。我承认,大姐在对待爱情这一方面,我一直不敢苟同。她倒是也很明白事理,于是就一个人落寞地回去了。我看她的背影有些单薄,让我生出一种爱莫能助的情绪……

      我去后台的时候,穆霏珏在和一些同学合影。我完全理解他们这种行为。要求合影的大多是女孩子,尤其是后来我们到高年级的时候更为严重,我就亲耳听过一个学妹在新生见面会上对着穆霏珏赤裸裸的表白。
      “我对穆霏珏学姐非常感兴趣,请问可以交个朋友吗?”
      那是穆霏珏也不含糊啊,当场就给了那位小妹妹答复。
      “那你喜欢尸体吗?”她笑着问,“我常常和尸体打交道,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爱好?”
      不知道小妹妹有没有知难而退。
      那些女孩试图和穆霏珏拍一些亲密的照片,也许以后可以设成手机屏保什么的。但是穆霏珏似乎不喜欢这种过于亲密的行为,即使是照相的那一秒钟也不行,她一般会选比较正式的姿势,就是和她的“粉丝”们站成一排,偶尔搭个肩什么的,但是什么亲脸啊这种是绝对会被拒绝。
      我看着穆霏珏和他们合影,突然有种很幸福的感觉,我很庆幸成为她的朋友,曾经,我和这些人一样,痴迷于她的美貌与才情,或许,那时的我更肤浅一些,那个时候,我对她一无所知,令我疯狂的,单单只是她倾国倾城的美貌。这个时候,她仿佛是万众瞩目的明星,而我是她最幸运的那个粉丝。

      她很快就发现站在暗影里的我了,她淡淡地朝着我微笑,并很快吧目光移到她周围的人身上去,仿佛并不在意我一般,但是我却总是能很快会她的意,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待她。好在她没有让我等她太长时间。
      “你不在现场好好听我弹琴,跑到哪里去了?”她假装责怪我道。
      “大姐有点事情,我就临时出去了,真不是有意的。”我明明知道她么有真的生气,还是很诚恳地跟她道了歉。
      “这一次就算了,下不为例啊。”也许是我的臆想,我总是觉得她看我的眼神有几分宠溺。
      “还是很遗憾的,没能听到你的独奏。”
      “那你肯定是亏大了。”她认真的样子让我忍俊不禁,不由得想到时下非常流行的一个字“萌”。
      “那可怎么办啊?”我夸张地问她,虽然心里确实感到十分遗憾,但是假设我从不认识穆霏珏,假设我们没有成为朋友,这种遗憾肯定是今晚的几万倍,或许我根本就不会错过她的独奏,“我可是个不喜欢吃亏的人呢。”
      “既然玮玮都这么说了,我就给你个机会吧。”她那种笑,不同于一般女子的妩媚,却同样勾人魂魄,关键是,这种效果可以克服性别的差异。
      “什么?”我觉得我迫不及待的情绪肯定特别明显。
      “嗯……元旦放假有什么计划没有?”
      “嗯……暂且没有。”我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兴奋地把大姐的事情抛到脑后了。
      “那我带你出去玩吧。”
      “噢!”我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想起大姐,我绝对是有些神经质了,“我可能有点事。”
      “你刚才不还说没事吗?”穆霏珏的语气有些失望,甚至有些恼火,觉得我好像在耍她。
      “不是啦,我刚刚想起来大姐要我陪她——”还好我收的快,“要我陪她办点事情。”
      “怎么一天到晚大姐,大姐的,她怎么这么多事!”穆霏珏这样的语气就有些反常了,我印象中的穆霏珏,基本上都是没什么情绪的,她总是面无表情,云淡风轻,大概真的是今晚她有种被我忽视的感觉。
      “其实是同一件事情。”我发誓我的语气诚恳谦逊到正无穷了,“再说应该一天就可以办完。”这是大姐告诉我的,说什么现在都是无痛小手术,做完之后休息一会儿就可以下床了。
      她沉默着不说话,我看着她英俊的侧脸,半乞求道:“剩下来的两天我都陪你好不好?”
      “那还差不多!”她弯着嘴角调皮地笑。
      我拉了拉穆霏珏,示意她赶快回吧,毕竟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现在正在通往我宿舍的林间小道,周围还是有两两三三的情侣,我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毕竟身高1.75的穆霏珏,和刚刚达到1.60的我从背面看起来还是很有嫌疑的。人红是非多,我可不想让穆霏珏陷入什么不必要的传言之中。

      我不知道电视上的广告是否正确,我甚至不能想象大姐的淡定是如何练就的。我本想劝大姐去好一点的医院,但是她却不愿意,于是我只好陪她来到一家私人诊所。那个医生是个五十来岁的阿姨。看着倒也和蔼,只是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够专业。反正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个阿姨一看就是有经验的,因为她并没有多问,想必她肯定做过很多这样的小手术了。但是我还是感到恐惧,我这个人特别容易设身处地,不知道这个成语我用得恰不恰当,反正大抵是那个意思。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下意识地想到了程晏,如果我们发生了这种意外,他会不会让我自己来医院,但是下一秒,我又不由得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我和程晏之间发生点什么的概率大概和地球撞击月球的概率差不多。
      我被隔在简陋的手术室外面,虽然简陋,但我想隔音效果应该不错,因为我听不到半点声音,大姐的,或者医生的。这种宁静让我开始胡思乱想,让我不知所措。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下意识想起程晏,他总会让我在一团乱麻的思绪中找到头绪。想来,自十一分别之后,我们就再没联系过了。但是这件事情一点都不奇怪,也许他又有了新的女朋友。只是现在我不在他身边,所以我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是否该在那个有关程晏“情史”的笔记上再记上一笔。
      我感觉等待大姐的时间十分漫长,我想透过门上的透明玻璃看看里边的动静,但是什么也看不见。我坐在沙发上,虽然很软很舒适,但是十分寂寞。我总是这样,会控制不住地想要联系程晏,即使他很长时间不联系我。
      “程晏,你在干嘛?”网上说,通常这句话表明“我想你了。”我确实在想他,可是不是那种意义上的想念。
      “回你信息。怎么,想我了?”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轻浮和不经意。只是在这么多次之后,我很难再被他撩拨了。我愈发地讨厌他这种不在意的语气。于是不想再和他说下去。只是他好像等不及。
      “怎么说着说着没人了?”
      见我不回,他就直接给我打过来了。
      “喂?”我压低声音,毕竟是医院,是治病的地方。
      “在哪呢,怎么说话这么小声。”
      “我在医院。”
      “什么?!”他突变的语气让我沉寂的心仿佛一下活过来了,“你怎么啦?”
      “没有,我是陪朋友过来的,你别担心。”
      “噢,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嗯,你这两天在忙什么啊?”我实在找不到话题。
      “事业与爱情。”
      “哦。”果然又是老样子,“又交女朋友了吗?”我装作不经意地问。
      “没有,我在寻觅之中。怎么,你很关心吗?”
      “我关心有什么用,我只是觉得无聊了,随便找个人聊天。”我是实话实说。
      “哦,原来你还是想我了。”他用很认真的语气说出这句话,险些让我沉陷,但是我即使刹车,毕竟有些错误不用屡次犯的好,“随便你怎么说吧。”
      “玮玮,你总是那么冷淡,自从你去上大学之后。你知道哪怕只有一次,你不这么冷淡——”他仿佛突然想起什么,就这么不说话了。我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我很冷淡吗?似乎没有吧,要是有,也是他让我变成了这个样子。
      说来也真是幼稚,高考以后的那一整个暑假,我有一半的时间和他待在一起,我以为他会在那个暑假跟我表白的。毕竟他的太多行为太过体贴,太过越界,太像一个男朋友会做的事情。只是将近七十天,他都没有说出那句话。他甚至没有考虑跟我在同一个大学上学,虽然,他的分数要略高一点,但是我的也不差,如果他想,我们并不会像现在这样相隔万里。于是我便死心了,自此之后,无论他做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想歪。
      这个电话没有打多长时间,因为我发现再打下去,我会控制不住局面,说出什么没法挽回的话来。所以,我选择结束。
      “疼吗?”我轻轻地问,做手术之前一直到现在,大姐都没有哭,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电视上所说的没什么感觉。但是这个时候,我看见眼泪丛大姐的眼睛里流出来顺着她的脸颊流到枕头上。某种莫名的悲伤突然笼罩着我,让我有种想陪着她哭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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