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鸣山隐》倾珂一笑

10、她像那杯“玛格丽特”

　　从学校到“山丘”的路大概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近。直到程清华的男朋友到的时候穆霏珏还没到。我告诉他们不用担心，我朋友一会儿就到。但是这两位绅士执意要等到穆霏珏来了才肯走，说什么这么晚了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我想想觉得也有道理，于是边和他们聊天边等穆霏珏。程清华的男朋友叫程希元。毕业于清华大学的高材生，现在在一家知名电影公司工作。当然这话不是程希元告诉我的，和程清华的“自来熟”不同，程希元是个比较沉默的人，浑身散发着一种严谨而专注的魅力。仿佛他从来不需要跟无关紧要的人说无关紧要的话。所以在等待穆霏珏的过程中，基本上是程清华在和我说话，偶尔程希元会简单插一句，然后对程清华温柔地笑笑。我突然觉得其实同性情侣没有我想得那么诡异，他们相处的模式也不过和众多情侣一样，从最初的你侬我侬到最后的相敬如宾……
　　穆霏珏终于到了，看到她车子上的四个圈，我又震惊了。虽然我对车子是一无所知，但是基本的车标我还是略知一二的。
　　“不好意思，耽搁了一会儿。”她撑着一把黑伞，下车来对我抱歉地笑笑。穆霏珏的长相本来就是颠倒众生的，即使在这一对“面容姣好”的情侣面前，她也毫不逊色。
　　“你朋友？”穆霏珏礼貌地朝他们笑笑。
　　“哦，介绍一下，程清华，程希元。”我指了指那两位帅哥，接着又看向了穆霏珏介绍道“穆霏珏，我朋友。”
　　“谢谢你们在这里陪玮玮等我。”穆霏珏又朝两位帅哥笑了笑，天啊我真想求她不要再笑了，要知道穆霏珏的笑容杀伤力有多么大。
　　“那就这样吧，时候也不早了，两位也早点回学校休息吧。”程希元礼貌地向我们道别。
　　“等一下——”程清华突然叫住我们，“玮玮，留个电话吧，方便以后联系。” 这个家伙的也太自来熟了，我们才认识不到一个小时，他就叫我“玮玮”了。还好他是个“gay”要不成希元大概要打翻醋坛子了。
　　“希元，用你的手机，我手机忘在家里了。”他转向程希元伸手接过他的手机。
　　出门都不带手机，唉，这是有多依赖程希元。于是我不自觉地开始YY，在真实的同性情侣中是不是真的存在谁是1，谁是0的问题，如果真的有，那大概就是程清华是老婆，程希元是老公。不是有个词叫做“喜形于色”吗，我觉得可以改一下，就能形容我此时的模样了，“脑补形于色”。
　　“你笑什么？”穆霏珏看到我的表情有些奇怪，于是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我总不能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我在yy他们两个吧，“突然想到了一个笑话。夜色太深，深到看不清我脸红的表情。

　　“你知道吗，他们是情侣。”我坐在后面八卦起来。
　　“哦。”我本来以为穆霏珏会很惊讶，但是她却非常淡定地以一个音节回答了我。
　　“你不觉得奇怪？”
　　“不觉得啊，怎么，你歧视同性恋吗？”
　　“我当然不歧视啦，”说这话的时候，我不自觉地想起了程程清华，不唱歌的程清华有种孩子般纯真的气质，让人不爱都难，“很多伟大的人都是同性恋。”
　　“是啊。”她的语气总是波澜不兴，仿佛看淡世界的一切，我记得穆霏珏让我一见钟情的就是她那一副与己无关，与世无争的样子。我往座位旁边移了移，这样我才能看到穆霏珏的侧脸，她绝对是上帝的宠儿，所以他给了她绝世容颜。我经常会对着她的脸盯很久，要说以前是偷偷摸摸，那么和她成为朋友之后，我就变得肆无忌惮了。
　　“穆霏珏，你要是个男生多好。”我在心里默默想着，很唐突地问道，“那你喜欢女生吗？”
　　或许是我太胆怯，问得太小声，又或许是车的引擎和外面的雨声太嘈杂，穆霏珏好像没有听见，那个问题她没有回答我。
　　“穆霏珏，你什么时候开车上学了？”虽然我们学校开车上学的很多，但是我印象中穆霏珏是住在学校里的，她也没有开车。
　　“家住附近的一个朋友的。”这一次她听见了。
　　“哦，太麻烦你了。”
　　“说这种话就太伤害我了。”
　　“嗯？”也许我没有她那么敏感。
　　“我既然来了就没有觉得麻烦。”她继续云淡风轻地说道，“以后我每个星期六都去接你。”
　　“真的啊？”我绝对有喜形于色了。
　　“真的，但是其他时间我可都是在实验室里哦。”
　　“太棒了，穆霏珏，你简直是天底下最棒的人！”
　　“行了，别给我灌米汤了。”
　　“我这可都是肺腑之言啊。”我突然趴到驾驶座的椅背上，装模作样地抱抱她。接着又跌回去，“穆霏珏，你要是男生就好了。”我开始没法摆脱这个想法了。

　　从那天以后，穆霏珏果然每个星期六都去接我，她和刘东不同，她很少早到，基本上都是下班之后，我在店里等一会儿她，或是直接到“山丘”坐一会儿。程清华有时候会到那里唱歌，有时候不去。我越来越习惯和穆霏珏待在一起，那种感觉仿佛我们是一对情侣。穆霏珏符合我对男朋友几乎所有的美好幻想，细心体贴，聪明睿智，还有一点，她长得够帅，只有一点，她没有做到——她不是男的。
　　想来，我该是个彻彻底底的异性恋，和穆霏珏在一起，盯着她那张颠倒众生的脸，我总是会弄不清她的性别，下意识把她想成了一个男生。所以我更喜欢沉默的穆霏珏，她不说话，我永远都不觉得她其实和我同一个性别。
　　“hi,两位美女。”程清华今天没有唱歌，但是却出现在酒吧里。
　　“这么闲，不怕老板看见？”我打趣道。
　　“喝，我又不靠这个吃饭，我不怕。”
　　“呦呦呦，土豪了吧？”我接着逗他。
　　“土豪？你们要打倒我吗？”
　　“什么？”穆霏珏似乎被他无厘头的话逗笑了。
　　“中国不是有句话叫‘打倒乡绅与土豪’？”
　　“程清华，你太接地气了！”穆霏珏由衷地赞叹道。
　　“接地气？”他就像十万个为什么一样？
　　“就是说话地道。”我解释道。
　　“哦，那当然了，我来中国好几年了呢，”他得意的笑笑，“两位要喝点什么？我请客。”
　　“要不咱就赏个脸？”穆霏珏今晚颇有些调皮。
　　“这个面子当然要给我们程公子了。”说完这句话，我不知道为什么非常不合时宜地想起了程晏，好像以前我也这么叫过他，好像有段时间没和程晏联系了，自从上次他来学校之后。
　　“玛格丽特。”我和穆霏珏齐声说道。
　　我不懂酒，在没上大学之前也从来没去过酒吧，甚至，酒吧给我的印象一度就是嘈杂混乱的藏污纳垢之地。虽然以前和程晏去过很多奇怪的地方，但是他从来不带我去酒吧，他说自己不喜欢女孩子喝酒，其实根本就是屁话，诸如我之前所说，他的那些个女友就没有哪个不会喝酒的。
　　我起先点玛格丽特完全是因为穆霏珏喜欢点这种酒，我反正不懂。但是后来却渐渐地喜欢上了这种味道，龙舌兰在舌尖划过，给味蕾带来的感觉十分刺激。我不知道穆霏珏为什么喜欢点这种酒，但是我觉得玛格丽特非常适合穆霏珏，她的苍白的脸以及淡淡的忧郁眉眼都和这种鸡尾酒达到了一种奇妙的共鸣。据说玛格丽特是为了纪念逝去的恋人，用以调制它的盐，柠檬还有龙舌兰混在一起会有一种浓烈而悲伤的感觉。穆霏珏并不是什么郁郁寡欢的人，但是她却带着一种忧郁的气质，她的心别人看不透也走不近的区域。所以，我总是感觉，我并不了解穆霏珏，而她的神秘，却恰好也同样如她的容貌那般吸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