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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海水扬其波 ...


  •   屋外一片吵嚷声,不一会即听到有人敲门。菡真微有意乱,推开周渊林,報然走向一边。

      打开房门,店内跑堂的满脸堆笑道:“打扰郎君们片刻,方才有位年轻公子说与您认识,想一起赏月......”

      周渊林讶异,问道:“是何人?”堂倌露出为难神色,边上忽闪出一个中年男子来,正是唐缮喜。周渊林大吃一惊,目光微往后遁,果见皇帝一身贵气站在唐缮喜身后,手里摇着镀金檀香扇,朝自己微微一笑。唐缮喜唤道:“周大人。”周渊林急忙敛衽朝皇帝行礼,皇帝说道:“我年年都来此赏月,可惜今年赶晚了订不到位子,还好你在这,不然可不得败兴而归。”

      周渊林答道:“中秋佳节,普天同庆,周某岂敢独自揽月。请进。”忙让他们进去。他走在最前头,心中总隐隐不安,脚步匆匆赶了几步。但见屏风后的菡真端坐在桌前,并无异样,才稍稍安下心来。又见她面白如玉,美眸黛眉,忽然后悔,一颗心悬得老高。皇帝跟着进来,哈哈一笑,高声问道:“周渊林你走那么快作甚?是不是赶着藏什么好东西?”

      皇帝走了进来,他见到后菡真微微一愕,但觉这人有些面熟,想来是在哪里见过,仔细一想却又想不起来。他径直走到桌旁坐下,朝菡真轻轻一笑:“这位小公子是谁,还没见过。”菡真抿着嘴不说话,周渊林紧张地盯着菡真,正要回答,却见皇帝一挥手:“没问你。”皇帝目光灼灼看向菡真,她垂了头,紧捏着袖口,结结巴巴答道:“姓、姓、裴……”周渊林心中轰地一响,转头观察皇帝神色。皇帝没什么异样,轻轻道:“裴公子今年多少岁了?”

      周渊林替她答道:“十六岁了。”皇帝淡淡哦了一声,道:“看着是挺小。”他笑意吟吟,直勾勾盯着菡真道:“我与润之交情不错,这么个粉妆玉琢的小兄弟也不见他引见引见。可见还是有些私心的,不过我要是他,只怕也像藏弓一样把你藏起来。”说完哈哈一笑。这话说得暧昧,菡真一霎羞恼。周渊林忙道:“......裴......兄弟是我远房表弟,家中都没人了,故来投靠我,这是新近的事。”

      皇帝似笑非笑看着周渊林:“是么。”周渊林面色一白,默默无话。只听皇帝又道:“每逢佳节倍思亲,苦了裴兄弟。润之不会照顾人,以后若有什么用的着的只管来找我,我叫赵平。”说完,搭上了菡真的手,若无其事地捏了捏,面上神色郑重无比。

      菡真大惊失色,恼怒地瞪了他一眼,飞快缩回手,站起身走到外面去了。

      皇帝一愣,端起一碗茶喝凑到嘴边。周渊林静静等他反应,半晌后皇帝忽“嗤”地一笑:“金屋藏娇,我道你怎么不肯回来,你这正经装的,朕甘拜下风啊。”周渊林一身冷汗,他动了动嘴唇,跪在地上:“臣请死罪。”

      皇帝眯着眼睛看他:“你何罪之有?”周渊林瞬了瞬目:“臣悔不该欺君,这少年……原是先生遗女……臣万死不辞,可先生仅剩此一女,望皇上放她一条生路。”皇帝放下手中杯盏,冷眼道:“好,甚好。”拂袖而起,大步离开。走到外面的时候见菡真倚在栏杆头,头顶一片明亮灯光均匀扑在她莹白的脸颊上,他心中忽有失望之色,依稀往事再漫心头,令他烦躁不安。唐缮喜见他面色不善,忙趋近一步问道:“......公子发生了何事?”皇帝回过神来,冷冷一笑,唐缮喜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发生了什么,还能发生什么?”

      屋中周渊林颓然坐下,杯中的酒,忽然冷得彻骨。

      刘胡安坐在大堂中,长子刘忠随后跟进。身后一个丫鬟端着一盘饼饵。对他说道:“爹,中宫昨日送来了御膳房制的饼饵,各房各院都有例分。”

      刘胡安斜睨了眼,问道:“二夫人那可送了?”刘忠笑回:“二夫人是皇后的母亲,自然不敢怠慢。”刘胡安“唔”了一声,又问:“昨日你拜见皇后娘娘,她都说了什么话?”
      “只是些吉祥话,听说姑姑身子近来不好,儿子并不敢多留。”

      刘胡安沉吟一会,道:“又病了?太医看过没有?”刘忠答道:“还是从前在家的老毛病,时好时坏。太医不敢下猛药,只能慢慢将养。我顺道去见了下二妹妹,她赏了家中女眷不少东西,只是思念家中得紧,姑姑身子不好,也不敢老烦腻着她,眼睛红了好几回。”

      刘胡安捋捋胡子:“难为她了,这贵妃位子哪是那么好当。赶明儿多做几套好一点的首饰衣裳给她送了去。”刘忠点头称是,刘胡安又吩咐道:“我这藏了棵百年山参,你给姑姑送去。”

      当朝皇后刘婵是刘胡安的妹妹,虽说是兄妹,两人年纪却相差许多。刘父晚年纳了郑姨娘,生下女儿刘婵。长在大宅子里,两人见面也不多。感情并不深厚。

      因助皇帝登位,刘胡安深受皇帝青眼,急忙把刘婵献出去做帝后,以期长久的荣荫。可刘婵当时已有意中人,棒打鸳鸯使得兄妹两人情分更是淡薄,表面看上去好,暗地里又是一个样。

      刘胡安心思诡谲,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又把二女儿扶上贵妃之位。刘昭玉姿容美艳,又活泼爱动,皇帝对她宠渥有加。刘家姑侄两人在内,刘胡安父兄在外,已然朝拱朝堂。

      刘胡安拿出一副棋盘仔细擦拭。刘忠忽然问道:“爹,周渊林怎么回来了?”刘胡安握着绢子的手一顿,徐徐道:“皇上亲自请的,还能不会来么。”刘忠大惊失色:“皇上亲自找回的他?”刘胡安斜斜瞄了他眼,又低下头擦拭棋子。刘忠面色凝重:“虽然被贬为七品,可皇上却对他无比器重,将来升迁难免成为心腹大患。”

      刘胡安“嗤”地一笑,“依你之见,该怎么做?”刘忠面色一狠,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刘胡安冷笑:“匹夫之见,还不等刀架上他脖子,我怕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倒戈成矛,这样的人才,若能为我所用……”刘忠还是不解,“我瞅着他骨头硬的很,爹有什么妙计?”

      刘胡安把手中一粒黑子抛进棋盒,悠悠道:“你三妹妹要出阁了吧?”刘忠眼前一亮,旋即又怀疑道:“听说周渊林与故夫人感情甚笃,家中就这几个妹妹,我只怕她们都受了苦。”
      “甚笃?”刘胡安冷笑:“他装得倒是好,都可上台媲美戏子。同情心他是赚足了。什么感情,四五年都该成灰了。”刘忠又道:“那陆廷栋那怎么办,上次我与陆传笙喝酒,听说陆廷栋有把幼女再嫁给他的意思。”

      刘胡安沉吟不语,片刻之后嘴唇微微勾起:“真是块烫手山芋,陆廷栋那个老东西也敢吃。上个月叫你查的江浙盐税的事如何了?”刘忠了然,心领神会一笑:“这回,陆廷栋全家老小只怕都逃不了。”

      刘胡安淡淡一笑:“你都过而立了,遇事还是不知道转个弯,光我盯紧你没用,你自己也要警醒鞭策些。”刘忠垂头恭敬受了,刘胡安即挥他出去。室内仅剩刘胡安和一个侍候的丫鬟。刘胡安冷着眼觑着桌上那盘饵饼,半晌后忽唤了丫鬟道跟前,把那盘饵饼赐给她。丫鬟受宠若惊,不住磕头谢恩,刘胡安不耐,挥退了她,把棋盒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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