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于飞舞乾坤》冷屏幽琴

82、月夜浓情

　　“今晚的月色还真美！”抄手游廊上，仰头赏月的上官婉儿，将自己略感寒凉的娇躯完全融入身后拥住自己的人怀中，唇角扬起幸福温柔的浅笑感叹道。
　　“是婉儿今日心情好，才觉得月色美罢了。”紧了紧怀中的娇躯，武曌侧头觑向月光下娇艳如花的容颜，偏头在婉儿面上轻柔啄吻，“宝贝儿，本宫想你了。”凝视着上官婉儿粉嫩的面颊瞬间绯红，武曌幸福的笑着，将上官婉儿更紧的揉入怀里，“知道吗，本宫每日每夜都会想念你，如你一般，纵是忙着，依然想念着你。”
　　“婉儿知道，婉儿都明白呢。”晕红着笑脸侧头凝视着武曌，眸底溢满的柔情充满甜蜜，“您知道吗，婉儿每天晚上做梦，走会梦到与您携手，相拥着在漫天花海中散步，头顶有漂亮的鸟儿飞过，花海的尽头，是一座满是清幽静谧的小竹屋，竹屋的旁有清澈的溪水流过，那里美极了，是一个只属于我们的二人世界，我们在竹屋旁种了鲜花、菜园还有果树，我们在那里甜蜜的过着只属于我们的、没有任何纷争的日子。”
　　“婉儿……”凝视着上官婉儿面上溢满幸福甜蜜的笑容，还有眸底充盈着的憧憬与迷恋，武曌的心，狠狠的痛了。忍下颤抖着的牙关咬紧唇，武曌暗暗吸吸鼻翼，更紧的拥抱着怀里似乎一放松就会如空气般消失的佳人，武曌侧脸轻轻贴着婉儿红润滑嫩的面颊，含笑颤声道，“婉儿，对不起，你想要得生活，本宫，我，我或许无法给你。”
　　仰起头忍下眸底的泪光，武曌越发用力的将婉儿揉入怀中，深深吐一口浊气，垂下眼眸凝视着心中铭刻的爱恋，“婉儿，我所能给你的，永远都不会是你梦中那样平静安详的生活，在我身边，永远都不……”轻启的朱唇被眼帘下的纤纤玉指封堵，武曌诧异的看向已经转身面向自己的恋人，等待着怀里那个可人儿开口。
　　“我只是在梦中，梦到了或许是前世，或许是后世可能存在的生活，婉儿自幼生活在掖庭，在那种踩着别人往上爬，以图脱离黑暗与绝望的地方，如果固步不前，等待着的，永远只是灭亡。”凝视着武曌眸底一探究竟的神色，上官婉儿高高挑起峨眉抿唇笑笑，将娇躯温柔的投入武曌的怀里，枕着心爱之人的肩头含泪浅笑，“其实那样的世外桃源，只适合出现在梦境中。婉儿不是您想象中，只知道做梦的女孩儿，从婉儿儿时起，婉儿就已经失去了做梦的权利。生活在那样的现实生活中，每向前一步都充满着艰辛，那个时候，支撑婉儿活下去的，只有一个理由，就是婉儿的母亲。呵呵，在那种万般艰难的相依为命的日子里，婉儿所能做的，就只有咬牙向前走，因为只有那样，我才能脱离黑暗与绝望，我没能如同那些掖庭女子一样，沦为彼此倾轧、相互攻讦而永无休止的死斗中，只是因为家母。”
　　“婉儿，我不想伤害你的母亲，所以才让你将你母亲带走，希望你能借此机会，说服你的母亲。如你所愿，我也是一样的，只要她与本宫的政敌联手对付本宫，不管她心里怎样恨本宫，怎样不希望我们在一起，本宫答应你，本宫决不为难她，只因为本宫真心爱你，想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捧起上官婉儿如玉娇颜，深情摩挲着婉儿精致的面颊含笑柔声道，“或许这辈子，婉儿你想要的，本宫都无法给你，甚至，本宫都不会答应你离开本宫身边，可是请你相信本宫，本宫对你的爱，从真心爱上你的那一刻，就从不曾改变。”
　　上官婉儿眸光微滞，面上瞬间扬起璀璨夺目的笑靥，深情扑入在武曌怀中与之紧紧相拥，“婉儿也爱您，从爱上您的那一刻，婉儿就一直深深爱着您，婉儿甚至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呵护如今所拥有的一切。”
　　“傻瓜，这些，需要我们共同守护，又怎会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呢？”轻柔抚弄着上官婉儿的如云秀发，唇角扬起温软的弧度柔声道，“放心吧，本宫不会让你离开本宫身边的，只要有本宫一日，本宫就会将婉儿留在身边一日。”
　　“那现在算怎么会事？”高挑眉梢，上官婉儿嘟着小嘴儿娇嗔道，“婉儿现在还不是和您两地相隔？”
　　瞧着上官婉儿撒娇妩媚的可爱模样，武曌扑哧一声挑眉笑道，“纵是两地相隔，我们还不是心心相依吗？婉儿心中始终有本宫，本宫也未曾一时一刻忘记过婉儿，这样还不够吗？只是短暂的分离，日后本宫一定会与婉儿长长久久的在一起的，婉儿要相信本宫才对啊。”
　　“就会说好听话哄人家开心，哼！”白一眼武曌，上官婉儿嘟着小嘴儿拉着武曌的手，与之一道落座于凉亭内石桌上，擎了酒壶为两人各斟一杯酒，“婉儿知道您爱酒，这是婉儿特地从扬州带来的梅酒，味道很清香醇厚，您尝尝看。”
　　“哈哈哈，知本宫者，婉儿也。”爽朗的笑笑，武曌抬手捏了捏可爱挺翘的鼻尖，端起酒杯凑在鼻尖细细品味一番，满是赞誉的颔首笑道，“味道确实香醇，色泽也清澈，果然不错。”
　　“先别说好啊，您尝尝看嘛？”
　　“好。”满是宠溺的温柔笑笑，武曌擎起酒杯一口饮尽，却噙在口中细细品味一番，眸底瞬间扬起笑意，咽下馥郁芬芳的酒气畅快的道，“果然是好酒呢。”
　　“您不会是哄婉儿开心吧？”
　　“本宫什么时候哄过你开心？”爱怜的白一眼上官婉儿，武曌自斟一杯，与上官婉儿两杯相碰，“婉儿不该陪本宫饮上一杯吗？”
　　“恩，当然要，只要您喜欢就好啊。”娇羞满面的满口应承，上官婉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细细咂摸着道，“您是知道的，婉儿本来不喜饮酒，只是此次去了扬州，为了能够一解相思之苦，婉儿便有了饮酒的习惯。每天喝上两杯，感觉也很好呢。”
　　“本宫听说，你与那里的青年才俊可是相谈甚欢啊。”
　　“瞧您！”耳听着武曌口吻带上些许醋意，上官婉儿撇嘴娇嗔一声，凝视着武曌温柔笑道，“人家可没和外面那些什么青年才俊对饮过，不过是对古来圣贤品头论足罢了，谈到兴起时，才会稍稍开心一些。”
　　看着上官婉儿面上隐隐闪现的失落与伤感，武曌急忙为二人斟满了酒，宠溺的刮着婉儿细腻的面颊含笑道，“让你外出走走，一是让你多多见识见识，二来，也是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去过一下你从未经历过的生活。看来婉儿果然收获良多啊。”
　　“恩，收获良多，感慨也很多呢。”抿唇笑笑，上官婉儿与武曌再度饮一杯酒，夹了盘内的菜房屋武曌餐盘中，“吃口菜吧，别光喝酒，当心身子。”
　　“呵呵，本宫才没你说的那么娇弱，就这么几杯酒，怎么可能会醉？”温柔笑笑，武曌听话的吃了婉儿夹给自己的菜，一双灿若明星的眸深情凝视着上官婉儿。面对此情此景，向来羞赧的上官婉儿亦不回避，只深情款款的默默凝视着武曌。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晚，一切如在梦幻中般让人难以相信。此后不管过去多少年，每当上官婉儿忆及今日的夜晚，唇角总会勾勒出幸福的弧度。
　　红烛将尽之时，已是风儿轻轻，云儿淡淡，天地间唯有那深沉的夜幕，让人醉意朦胧。之前布满精致小菜的石桌上，如今已是一片狼藉，唯有桌旁相互凝视的恋人，仿佛忘记了一切般，依旧那样深情款款的凝视着彼此。如此不知过了多久，上官婉儿方从冷风中回转神来。
　　垂首羞赧的笑笑，敛衽盈盈而起，上前扶了武曌手臂柔声道，“很晚了，婉儿侍奉您安寝吧？明天婉儿陪您好好在周围玩一玩。”
　　武曌温柔的笑笑，反手将上官婉儿拥入怀中，让那轻盈娇柔的身躯坐在自己腿上，玉手揽着婉儿纤细柳腰慨叹道，“你这腰，可当真要变成垂柳了。”
　　“天后不喜欢？”情到深处，上官婉儿抛开彼此的身份，只全心全意将眼前的人，当做是自己的夫君，双臂环住武曌的脖颈，头枕着她的肩头挑眉反问。
　　“哈哈哈……”爽朗的笑笑，武曌将上官婉儿更紧的搂入怀中，“怎么会不喜欢呢？不管婉儿变成什么样子，本宫都会喜欢的。”
　　“天后，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对婉儿而言，您既是婉儿想要倾尽忠心报答的知己，更是婉儿心心念念的夫君。在婉儿心中，你有着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甚至估量的地位，婉儿……”
　　“嘘……”玉指轻柔抵住婉儿那张牵动自己每一丝心神的红润朱唇，止住了婉儿接下来想要说出口的话，浅笑吟吟的凝视着上官婉儿柔声道，“本宫早对你说过，本宫不要你的承诺，也不要你的誓言，本宫要看的，只有你的行动。婉儿，本宫相信你，所以，本宫也不想听你说那些话，懂吗？”
　　“能够得到天后无条件的信任，谈何容易？”被明月映照的格外白皙的面颊瞬间暗淡，连带着眸底浅浅凝上一层水雾，吸吸鼻翼，上官婉儿重新扬起轻快的笑靥柔声道，“不过，婉儿相信婉儿会做到的，因为婉儿明白，在天后心里，婉儿也同样是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对吧？”
　　“婉儿能如此想，本宫才放心。”娇嗔一声，武曌玉手爱抚着上官婉儿丰厚的发丝柔声道，“天凉了，走吧，咱们回去休息了。”
　　“好。”含笑答应一声，上官婉儿正待起身，便被武曌一把打横抱起，婉儿惊呼一声，转眸凝视着武曌隐隐含着坏笑的容颜撅嘴嗔道，“哪有您这样的，吓死人家了。”
　　“哈哈哈，婉儿，你就这点胆？本宫才不相信！”愉悦欢快的笑了两声，武曌已经紧紧拥着上官婉儿往寝室而去。
　　晌午温暖的阳光射窗而入，伏在武曌怀中睡得香甜的上官婉儿，终于从一夜的美梦中悠然转醒，孩子气的揉了揉惺忪睡眼，上官婉儿在武曌怀中寻了个更舒适的姿势躺下，手臂越发贪恋的拥紧武曌。
　　“醒了？”
　　梦靥般的声音悠然而至，上官婉儿匆忙睁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武曌，羞赧着嗫喏道，“您醒了怎么不叫婉儿？”
　　“瞧你睡得香甜，本宫怎么忍心打扰了佳人的美梦呢？”回以宠溺一笑，武曌玉手摩挲在婉儿甜美娇羞的冰肌上柔声道，“看来婉儿这一夜可是好梦不断呢。”
　　“呃，您、您怎么知道？”小心翼翼的噘着小嘴儿轻柔问着，上官婉儿深处白皙的藕臂撩开帘帐，微微蹙眉道，“糟糕，怎么都这个时候了？”
　　“呵呵，难得婉儿你睡个懒觉，想睡就多睡会儿啊，怕什么？”
　　“天后……”没好气的白一眼武曌，上官婉儿重新窝回武曌温暖舒适的怀里柔声道，“是因为有您的怀抱，婉儿才能睡得如此踏实，如此香甜。”
　　“本宫倒成了婉儿你的安眠枕？”故意曲解着上官婉儿的意思打趣一番，饱含宠溺与爱怜的凝视着婉儿如期而至的嘟起的小嘴儿，武曌抚了抚上官婉儿的面颊，“本宫哪句话说错了，恩？”
　　“哼，您就打趣婉儿吧，反正婉儿在这方面永远词汇匮乏，婉儿才不要去和您在这种事情上争执呢。”撇嘴白了武曌一眼，上官婉儿正待阖上眼帘，继续感受武曌带给自己的无与伦比的安心与沉沦，便有一阵敲门声响起。
　　武曌见状抿唇笑笑，玉指刮了刮婉儿的鼻尖笑道，“好了，放松休息的时间结束，咱们该起来了。”
　　“是，婉儿侍奉您起来。”
　　一番繁琐忙碌之后，武曌偏头咂着嘴啧啧赞道，“本宫的婉儿果然穿什么都这么漂亮，一本宫之间，本宫可得好好学学汉武帝，来个金屋藏娇才好。”
　　“您想当汉武帝，婉儿还不想当陈阿娇呢！”撇嘴轻哼一声，上官婉儿玉手捋顺胸前一缕秀发撇嘴道，“再说了，汉武帝穷兵黩武，婉儿才不喜欢那样的君主。”
　　武曌高挑眉听着婉儿别具一格的评论，不由遥遥头浅笑道，“婉儿此言差矣。”注视着上官婉儿诧异的明眸看向自己，武曌这才含笑道，“不管怎样，汉武帝不仅取消了藩王，而且确实将强大的匈奴驱逐出境，甚至赶往很远的地方，作为君主，这些已是不小的政绩了。”
　　“可是他也同样牺牲了文景两帝，辛辛苦苦创下的安居乐业的太平盛世，反而让黎民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到后期甚至听信谗言，害死卫皇后与太子，想想也让人寒心。”
　　“呵呵，你说的前一点本宫不同意，但是后一点嘛，好吧，本宫只能说，人老之后难免会做错事，再加上汉武帝的性格本就有些武断，发生那样的巫蛊之祸，也就不足为奇了。”语出平静的悠然而谈，武曌眸底转向上官婉儿柔声道，“太宗曾说过，以史为镜可知兴替，正是因为有这些前车之鉴，后世人才可以避免同样的悲剧再次发生。”
　　“哼，恕婉儿说句大不敬的话，太宗皇帝常说魏征大人是诤臣，希望魏征大人监督他，可是结果呢？但凡当年太宗皇帝听了魏征大人的谏言，或许高丽一站也不会损失那么多精兵良将，太宗皇帝的身体也不会就此每况愈下。太宗皇帝当年还不是后悔不迭，命人重新修建了魏征大人的坟茔吗？”对太宗李世民，上官婉儿撇撇嘴显得有些不屑。
　　武曌挑眉凝视上官婉儿半晌，方才哑然失笑叹道，“从没人敢说太宗皇帝的不是，纵然是魏征，在向太宗先帝谏言时，遣词用句也一场小心，你这丫头还真是口无遮拦的。以后这些话，绝不可在外人面前提起，懂吗？”
　　“这里现在不是没外人嘛？”抿唇委屈的抱怨一声，上官婉儿上前挽住了武曌的手臂柔声道，“好了，我们不说这些没用的了，婉儿陪您四处走走吧，正好浏览一下附近的山山水水啊。”
　　“你呀，一到这种时候就开始岔开话题。”娇嗔一声，一袭英姿飒爽男装的武曌将上官婉儿揽入怀中，宠溺的柔声道，“我昨日就见你身边带着个不认识的丫头，什么来历，你查过吗？”
　　“那是婉儿无意间救下的一个小姑娘，怎么？”
　　“恩，没什么。”摇头笑笑，武曌暂时压抑下心中略略升起的不安含笑道，“走吧，咱们四处走走。”言讫，武曌率先迈出脚步，与上官婉儿一道往城中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