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蜿蜒曲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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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略嫌湿热的风，让人无端端引起些许躁动。在贞观殿难耐的上官婉儿，趁着武曌上朝时，独自往花园而来。不期然，竟遇到了不速之客。上官婉儿缓缓停下脚步，犹豫着是该转身而去，还是该去会一会这位不速之客。
“呦，这不是上官才人嘛？”
“英王妃殿下。”看着面前薄施脂粉，衣着华丽的韦氏，上官婉儿不自主暗暗挑眉，抿唇浅笑，“您怎会在这儿呢？婉儿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呢。”
“呵呵，上官才人这话可有些刺耳呢。”毫不避讳与上官婉儿之间的矛盾，韦氏吟吟浅笑，眸底闪过一丝阴狠轻笑道，“我是来给母后请安的，只是母后不在，所以才来花园里转转。上官才人的话，倒好像是我不该在这儿似的。”
“英王妃说哪里话呢，婉儿可不是这个意思。”毫无压力的挡下韦氏的话语，上官婉儿抬手扫去衣间飘落的花瓣浅笑道，“婉儿刚刚在宫里没听人通禀说英王妃您在，所以有些奇怪罢了。”
“上官才人，我听说，您自从册封为才人，可从没侍奉过天皇陛下。若是您有什么难处，我说不定可以帮帮你哦。”
瞧着韦氏眸底闪过的阴险，上官婉儿了然的笑笑，一派云淡风轻的浅笑道，“这种事，何须王妃殿下帮忙呢？婉儿虽然年幼，却也并非不谙世事。您放心，倘或婉儿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不会和王妃殿下见怪的。”
“呵呵，想不到上官才人如此娇美青涩的人儿，居然也懂这些嘛？到底是谁，交给上官才人的啊？”
“王妃殿下，您也说了，婉儿可是陛下的才人呢。”心头萦绕一丝警惕，上官婉儿眸底隐隐闪现出一抹凌厉，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依旧淡定着浅笑，“不过想想看，您能博得英王殿下的宠爱，看来有些地方，婉儿还真要向您学习学习呢。”
“上官才人，您怎么在这儿，要奴婢好找。”
上官婉儿话说到一半，就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上官婉儿微微一愣，转眸看向墨涵垂下眼帘沉吟片刻，便冲墨涵摆了摆手，优雅转身看向英王妃笑道，“天后回来恐怕还需要点时间，王妃殿下就尽管在这儿转转吧，婉儿先告退了。”言讫，不等韦氏回话，上官婉儿便抬脚往贞观殿而去。
墨涵看看韦氏，屈膝施礼之后便匆匆追着上官婉儿脚步而来，压低声音急道，“刚刚听人对泠汐姑姑说，正谏大夫明崇俨在长安郊外被人行刺了。”
“何时？”唇角勾起一抹不出所料的弧度，上官婉儿毫不慌张的轻声问道。
“这事是刚刚听说的，不过据说明崇俨死，是在四五天之前了。”
“四五天？”眯起水眸心中沉思有顷，上官婉儿心底却画起了问号，“郊外具体指什么地方？在长安哪个门附近还是怎样？”
“这个具体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听到泠汐姑姑在得到消息惊呼出声时，偶然听到的。”不知所措的摇摇头，墨涵疑惑的凝眸觑向上官婉儿，“怎么，你似乎有旁的想法？”
“我有什么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看天皇陛下和天后怎么想了。”面色有些凝重的上官婉儿迈入贞观殿，垂下眼帘沉吟着道，“但愿、我母亲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怎么这事，还和上官夫人有关系？”
“我不知道，只是希望没事罢了。”苦笑着摇摇头，上官婉儿已然迈进大殿，锐利的明眸扫视一遍大殿，这才抬脚来到锦韵身侧，“韵姑姑，有件事，婉儿想打听一下。”
“上官才人言重了，只要是锦韵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挑眉瞧着锦韵警惕的神色，上官婉儿无奈的撇撇嘴，扬眉浅笑道，“婉儿知道家母最近要到神都来，只是具体情况婉儿一直没问过，今天，婉儿想打听一下。毕竟这也有段时间了，不知韵姑姑知不知道？”
“左不过这两日，应该也就到了。”
“多谢了。”上官婉儿抿唇笑笑，眸底却闪过一丝隐忧，心中思绪未稳，便有“天后驾到”的通禀声传来。上官婉儿面上笑靥立时绽放，莲步快速挪动，翩然来到门口挽住了武曌的手臂，亲昵的笑着俏脸柔声唤道，“天后。”
“怎么了，遇到什么喜事了，笑这么甜？”宠溺的刮了婉儿鼻尖，武曌不理会一种侍从施礼，只温柔缱绻的低语笑道。
“没有啊，婉儿只是想您了。”
“这才多久没见，就想本宫了？”
“古人由于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恩……屈指算算，如今这也得多少个月了？”
“贫嘴！”娇嗔一声，武曌却颇为享受婉儿带给自己的这种温暖与快慰，捏了捏婉儿的鼻尖轻笑起来。
“天后开心就好啊，贫嘴就贫嘴嘛。”做个了鬼脸笑笑，上官婉儿只依偎在武曌怀里一路往寝殿而来，“对了，婉儿刚刚在小花园在遇见了英王妃，说是来给您请安呢。”
“黄鼠狼给鸡拜年。”冷嘲一声，武曌眸底闪过一丝冷意，“她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像你说的，没安好心。所以呢，婉儿也懒得和她多说。而且正说话的时候，婉儿突然听到了些消息，所以就直接回来了。”
“恩，什么消息，也值得婉儿大惊小怪？”
“不会大惊小怪啊。”微微侧头，上官婉儿一脸淡然的浅笑道，“早已料到的事情，不过嘛，过程值得思考一下。”
“怎么？”
不理会面上已勾勒出严肃冷峻的武曌，上官婉儿有条不紊的为她褪下繁琐肃穆的宫装，不疾不徐的轻柔道，“刚刚听说，正谏大夫明崇俨，被刺杀于长安郊外。被刺身亡的时间，大概是在四五天前。”
“这不是早就想到的事吗，婉儿还要思考什么？”
“泠汐姑姑刚刚得到消息，英王妃也在这时候进宫向您问安，您不觉得太巧合了些吗？英王妃可是有段时间没来给您问安了呢。”
“婉儿你在怀疑什么？”
收回为武曌整理衣襟的手，上官婉儿含笑凝眸觑向武曌，“婉儿在天后面前，没必要藏着掖着，至于婉儿在怀疑什么，您是知道的，何必多此一问？”
“可是就本宫得到的消息，这次韦氏还当真没派人做什么。”
“当真是太子吗？”撇撇唇角，上官婉儿一副不屑一顾的挑眉看看武曌，“天后，其实明崇俨的死，从本质上对太子不构成威胁。真正威胁到太子的，恐怕还是您呢。”
“婉儿您想说什么呢？”好整以暇的瞧着上官婉儿神情肃穆的模样，武曌饶有兴趣的逗弄着婉儿，缓缓坐在凤床上等待着婉儿的回话。
“明崇俨的事，婉儿本意是想看看太子对您的威胁到底有多大。倘或您决定对太子动手，那么就算没有明崇俨的死，太子的位置，恐怕也保不住。”抿抿唇沉吟片刻，上官婉儿整理了一番思绪续道，“婉儿现在担心的不是太子，而是英王妃。这个人……”
“她锋芒外露，不是好事。”冷嘲一声，武曌温柔的牵过婉儿柔软的玉手笑道，“婉儿放心吧，她那点小伎俩，本宫没必要放在心上。反倒是你，还是要事事小心的。”
“这个婉儿知道。”乖巧颔首，上官婉儿轻叹一口气转身做到了武曌身侧，“刚刚与韦氏一番对话，婉儿就明白，她对婉儿还是心存敌意的。婉儿不担心其他，就是担心她会对婉儿做出什么别的事来。”
“你指什么？”
“刚刚她对婉儿说，婉儿虽获封才人，却从没侍奉过天皇。倘或婉儿有意，她愿意助婉儿一臂之力。”愁思烦绪在面上显现，上官婉儿饱含警惕隐忧的眸底闪过一丝泪光，“天后，婉儿有些担心。”
满是心疼的凝视着婉儿微微耸动的肩头，武曌抬手将婉儿揽在怀中，玉手不断抚慰着婉儿不安的情绪，“傻丫头，有本宫在，不会让你吃亏的。”
“可是……”
“天皇待你并非男女之意，何况当初册封你，也是本宫的想法。韦氏不过借此试探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婉儿是担心，一旦英王殿下当上太子，韦氏会不会担心婉儿与太子发生什么，进而陷害婉儿。”
“哈哈哈……傻丫头，你还有怕？”
“天后……”满是抱怨的娇嗔一声，上官婉儿紧锁眉心转眸瞧向武曌怒道，“人家已经担心的要死了，您还这样说！”
“哎呦，这就生气啦？”
“天后您……”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瞧你……”宠溺的爱抚着婉儿丰厚的发丝，武曌眸底迸出冷光，温柔的看向婉儿软语道，“这后宫还不是韦氏的天下，你如今要做的，不正是要剪除她在后宫的羽翼吗？等这事办完了，之后会如何，还轮得到她说了算？”
“可天后不是……”
“本宫只是在某些人事上要你手下留情，可没说让你对那些被韦氏收买的人手下留情。这些事，等你理清思绪之后，本宫再来和你商讨吧。”温柔浅笑拍了拍婉儿的后背，武曌凝眸笑向上官婉儿道，“好了，咱们该去用膳了。何况韦氏不是在外面吗，咱们顺便和她聊聊。”
“哼，婉儿才懒得和她聊。”
“好啦，你就别任性了。”盈盈起身，武曌顺势将婉儿也拉了起来，“有些事，本宫既然下定决心，就不会轻易改变。你明白本宫的意思吗，婉儿？”
“是的天后，婉儿明白。”坚定的微微颔首，上官婉儿递给武曌一抹安心快慰的浅笑，“您该是知道的，婉儿从不反对您的决定，何况太子的事，婉儿也一向极力促成的，您就别为这些事担心了。”
“就知道婉儿聪慧。”颔首称赞一声，武曌正要抬脚往殿外走，却被一股力道拉住了身形。武曌微微疑惑，转眸瞧向身后一脸委屈的佳人，挑眉笑道，“怎么了？”
“婉儿还有件事，有些担心。”
“什么？”
“天后，家母马上要到神都来，婉儿担心……”
“放心吧，这事本宫心里有数。”瞧着上官婉儿面上依旧闪现出的不安，武曌深吸口气，将上官婉儿揽在怀里柔声道，“本宫知道婉儿很重视你的母亲，让你母亲到东都来，又是本宫的意思。倘或本宫不能让你母亲安全的到东都，那婉儿岂不是要恨死本宫了？”
耳听着武曌云淡风轻又不乏玩笑的话语，上官婉儿深深松一口气，唇角勾起浅笑仰头觑向武曌轻柔道，“婉儿知道自己不该不相信天后的，只是自从上次婉儿被行刺，婉儿就一直怀疑英王妃那些手下究竟从哪儿来的。这些时日婉儿一直在调查这些事，却丝毫没有眉目，婉儿心里有些担心。”
“恩，本宫知道婉儿心里的焦躁，只是婉儿，你越是如此急躁，就越难看清事情的本质。静下心来，本宫相信婉儿能够想明白的。”任凭婉儿在自己怀里寻找着温暖，武曌依旧凭借着自己对各方势力的了然，安抚着婉儿的情绪。
“天后您总是这样胸有成竹。”微微嘟着小嘴儿，上官婉儿显然对自己的不自信感到些许懊恼，娇嗔一声，上官婉儿仰头凝视武曌，“天后，婉儿……”
“婉儿还小，能有如今的手段和算计，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否则这些压力，会阻碍你对事情的判断的。放松你的心态，你会知道自己该怎样做才是正确的。”柔雅温软的话语，成功消除了婉儿心底无法言说的隐忧，武曌将婉儿的心态转变瞧在心里，面上漾起欣慰的笑靥，不无打趣的柔声道，“婉儿啊，你不会想一直这样饿着本宫吧？本宫倒是无所谓，可本宫的肚子可是提抗议了！”
“呃……”瞠目结舌的凝眸瞧着武曌一脸委屈的模样，上官婉儿唇角微微抽搐着，对武曌时不时表现出来的不正经感到些许无奈。扑哧一声笑将出来，上官婉儿亲昵的搂着武曌柔声道，“好嘛，婉儿侍奉您去用膳。说实话，婉儿也饿了呢。”
“哦，婉儿也饿了？那么，婉儿是哪里饿了？”唇角勾起一抹坏笑，武曌食指挑起婉儿略有肉感的下颌，轻吐兰气的红润朱唇，渐渐逼近早已贪恋眷念太久的玫瑰花瓣，拇指摩挲在婉儿白皙水嫩的面颊上。
心弦被武曌撩拨，上官婉儿只感到身体竟已酥软的动弹不得，瞪大眼睛瞧着渐渐逼近的那张绝美容颜，始终青涩的她，竟然缓缓合起眼帘，等待着武曌即将给予的未知的温暖。
武曌含笑将婉儿的表现瞧在眼里，眸底闪过深深的缱绻与笑意，随即在婉儿唇角印上蜻蜓点水一吻，收回挑起婉儿下颌的玉手，拉了婉儿玉手便往殿外而来。上官婉儿被武曌突如其来的拉动惊醒，凝眸瞧着武曌的背影，婉儿眸底隐隐闪过一丝伤痛。兀自深吸口气稳下心底难以言说的痛楚，只随着武曌的脚步亦步亦趋。
敏锐感受到婉儿气息变化的武曌咬咬唇，放缓脚步将婉儿揽在怀里，压低声音柔软道，“婉儿，你还小，有些事不要心急。等得越久，得到时才会更加幸福，懂吗？”
惊诧抬眸，上官婉儿隐隐闪烁泪光的明眸闪过丝丝温暖。上官婉儿一直很疑惑，武曌为何每次都将自己的想法看的如此透彻，羞涩的抿抿唇，早已红粉菲菲的面颊默默吹了下去，“天后，婉儿……”
“本宫能够明白婉儿想要将一切交给我的想法，本宫非常感激婉儿能用这样的心来爱本宫。婉儿你知道吗，本宫珍惜一切对本宫好的人，何况是婉儿这样聪慧可人的女子呢？不要怀疑本宫的心，以后，你会明白本宫的想法的。等等，再多等些时日，本宫会给婉儿想要的，恩？”缓缓停下脚步，饱含深情的水眸默默凝视着一脸羞赧的少女，武曌唇角扬起大大的弧度，轻轻松开婉儿柔声道，“好了，一会儿见到韦氏，你可要平静些，懂吗？”
“恩，婉儿明白的。”同样不愿过多将自己的弱点暴露人前的上官婉儿，自然懂得武曌未出口的话语究竟有何用意。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微微颔首，上官婉儿乖巧的柔声道，“婉儿侍奉您去用膳吧，让英王妃久等了可不好，她心里还不知该怎样想呢。”
“本宫还管得了她怎么想？”不屑的嘲讽一声，武曌凝眸觑向婉儿笑道，“好了，走吧。”言讫，武曌不等婉儿开口，便率先往前殿而来。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蜿蜒曲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