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遍当归何不归》寻你不遇

4、第 4 章

　　忍冬。三百年的妖，由糯芐河畔的草药忍冬修成，三百年的风风雨雨，忍冬倒硬是挺了过来。也是命好，三百年来愣是没被人采了当药去煎熟了。而三百年后，遇上了月枯城，那吊儿郎当的城主大人——华倾。
　　城主大人华倾在建月枯城时，不过一介女子，冒着血雨腥风在世间挣扎。华倾其实也不过是妖，或是连妖都不算是。区区人间不认，妖界不闻的半妖一只。没有多少法力的花妖，确实在是机缘巧合，得到了九罭瓶。
　　传说中神界的臻品，瓶中有种叫做垂露的水。最早始于冥界的枉死城中，有枉死城众鬼的眼泪汇聚而成。求生时，可起死人肉白骨，求死时，亦犹如鸩毒鹤顶。若是对于生了魂灵的死物，浸泡之后，助其化为人形。
　　因这瓶子，华倾得了机遇，生生死死不知多少次，都挣扎回来，华倾也乐此不疲。以化人形的机会与那些死物交换，得了不知多少妖物的效忠，得了不知多少地仙的宝贝。月枯城到蒸蒸日上，名扬了天下。忍冬就是那时碰上的华倾。
　　这么久了，忍冬一直记得那时华倾说过的每一句话。和就算带着男子的面具依旧遮盖不住妩媚姿态。
　　那时，华倾俯身说：”我现在很危险，你愿意帮我吗？”忍冬沉浸在第一眼中的模样，还未缓过来，这是百年来，忍冬看见的千千万万的女子中唯一入得了眼的女子，却是半妖。忍冬不知他该不该以一只妖的高傲去看她，然后他再不能高傲的去看她了。这世上，没有一见钟情，只有再见倾心，”我大概是喜欢你。”华倾闻言没有言语，忍冬狠了狠心，道：”你说吧，我帮你。”
　　华倾才笑了，缓缓说：”好。”停了一下才说：”那你帮我。”
　　垂露迎头浇下，痛不欲生，灵魂剥离，骨肉生长，化而为人的一瞬，忍冬将那一幕深深刻在脑海中，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得到多少，于是开口：”我愿意成为你的仆从。”华倾看着他，掩去了眼中的凉薄，粉饰上温暖的岁月静好，听着他说：”我会随你生死与共。”她点点头，笑着说：”好。”复又摇头，回了一句：”不用。”
　　“我大概是喜欢你。”“好。”
　　“你说吧，我帮你。”“那你帮我。”
　　“我愿意成为你的仆从。”“不用。”
　　“我会随你生死与共。” “好。”

　　“对，我叫忍冬，我也的确是一株忍冬。”忍冬一遍遍温习着那段回忆，笑得温和，沁透一切的笑意，真切而缠绵。
　　“你。看得出来？”墨然有些惊愕。自从自己重伤忍冬的那次起，白主便得了华倾给他的阵法，完好的隐藏去了自己的真身。
　　“很奇怪？说实话，我现在这个样子，倒是可以算是他的同类。过去的日子，世间的药物大多我也都能分辨了。同类之间的联系，岂是区区阵术可以斩断？”云散扣了扣这盒子，”我也不怕告诉你们，乌木盒里的药草防风，如今就是我的寄生之所。”
　　“是吗？不过，也罢..”墨然轻语。低低叹叹。
　　“墨公子，可是问完了？”云散斜睨着墨然，唆着一抹笑。
　　“自然。”墨然答。”唤我墨然即可。”
　　“哦。也可。那么，轮到我问了。”云散自顾自地拉开一把椅子坐下，”这个木盒，怎么会在你们这儿。”
　　“…”墨然看向忍冬，只道：”意外所得。”
　　“意外？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意外？”云散道，”我在坠月山呆了这么久，安安稳稳，连外人都不曾见过，却被无故袭击，被带到这里。睁开眼看见的就是你们，你们却给我一个意外所得的解释。只当世间人都是…”
　　“坠月山。”墨然重复了一遍。”你知道坠月山。可是红都之上的坠月山。”
　　“除此之外。我可不知还有哪处坠月山。”云散说。
　　“你到坠月山是什么时候？”墨然问。低语：”也许，刚好…”
　　“大约，是十年前吧。”云散道。”也可能更早。”
　　“你…在坠月山出生吗？你…”墨然下意识摩挲着为臣剑的剑柄，问，带着些许犹豫。
　　“不是的…也许，我不记得了。”云散答，”我是被人在坠月山救下来的，至于发生了什么，这我早说过，我把自己忘了。”
　　“十年前，我也是在坠月山，不知道遭遇了什么，然后忘了很多东西。”墨然自嘲的笑笑。
　　“你们，遇见的说不定是一件事。不过，以云散的年龄，感觉真是奇怪。”忍冬插进话来，替自己倒了一杯水，又问：”你们谁要水？”
　　墨然抬头，用一种很诡异的目光地看了忍冬一眼，没有说话。忍冬顿了一下，将杯子放在云散面前。
　　“我不记得我说过自己的年纪。”云散将杯子向一边推了推，”谢谢，我不渴。”她站起身来，”我想我该走了。”
　　环顾了一下四周，云散抓紧了手中的乌木盒子，然后向门外走去。”你去哪儿！？这个盒子你不能带走。”忍冬高声喊道。
　　“回坠月山。”说着，脚步没有停歇，一步一步十分执着。
　　尽管云散没有什么异样的动作。墨然忍冬敏觉得察觉到，云散的声音发生了变化，已经不像以前那么稚嫩了。然后，诧异地发现，云散每走一步，身形都在发生变化，渐渐拉长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