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心》翎扣

7、第 7 章

　　一丝阳光悄悄泄进来，照在那个正坐在床边的高大身影。英挺的五官像是用刀一笔一笔刻出来的，坚毅的下巴微微收着，深邃的眼眸里满是眷恋。
　　好久不见，并不只是几个月，而是你好几年的时光都消失不见。
　　我已记不得我的那几年，只想知道你在哪个角落。
　　你不知道我，我却时刻记着你。
　　初初，终于再见你，你就藏在我的眼睛里。
　　陈霖克制地伸手去摸床边熟睡着的人那细软的头发，一根根的发丝闪动，白嫩的脸庞，俏皮的鼻子，手指在几乎要划过她淡色的嘴唇时停下。最终那个身影静静地离开房间。
　　徐初盈走下楼梯准备取水喝，几乎忘了这是谁家，起床后喝一杯水已经是她很难改掉的一个习惯了。厨房亮堂堂的，杯子整齐地摆放在窗口的沥水架里。她一个个地看过去，鬼使神差选了个十分奇怪的玻璃杯，上面是手绘的花园图景，画得很乱，线条扭曲难看，像是儿童之作，让人可以毫不犹豫地评判它为丑陋的杯子。
　　她从架子上拿下那个怪异的杯子，却在握住杯子时滑了手。杯子脱离手心，掉到地上，摔得粉碎。玻璃渣子飞溅，划破了她的小腿，细细的伤口渗出鲜血，她却好像没有感觉。眼神空洞，她好像被一种莫名的精神力量鼓动着，生生的一股冲动，她居然伸出脚要踩上那一地的玻璃，神智不清，她仿佛觉得连脑袋连灵魂都不是自己的了，不受控制一般，疯狂地想在那碎玻璃上走着。
　　“初初。”那个叫喊声几乎到了失控的边缘。
　　徐初盈仿似这时才恢复清醒，抬头看他脸上蔓延着的不安情绪，冷静地收回脚，端正站在那，就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切都只是错觉。
　　“对不起，我把你的杯子打破了。”她满脸的歉意。
　　“没关系，初初。你慢慢地走过来，好不好？避开那些玻璃碎片，小心地走到我这边。”
　　她低头又去看躺在地上发着亮光的玻璃，忍住一种被精神控制的冲动，艰难地避开碎片走过去，一步一步，汗水流过脸颊滴落到地上，怎么就是走不过去呢。
　　那年似乎也是这样，他清楚地记得初见她时的情景。他那时正在屋里挨爷爷教训，隔着透明的落地窗看到院子里她和小堂妹在种花。十几岁的她和小堂妹一样不懂种花，任凭自己喜欢找了块地，和小堂妹一起挖了个洞，把不知从哪掐来的花摁进洞里，抓了点土拍在上面就和小堂妹一起坐在地上开心地笑着，裙子上、脸上都是泥点子，还想象着花换了个地方生长是不是会长得不一样。两个人站起来后像是累坏了，走都走不动。
　　他过去背小堂妹，回头看她艰难地走着，汗水流过小脸滴落到地上，很快被蒸干没有一点痕迹。眼中全是无谓，干脆坐到花丛中，万紫千红以及夕阳的余晖陪衬着她流汗的红脸，让他停住视线，仿佛一下子被她抓着灵魂不能脱出，可是心明明只是跳得比往常快了一点点啊。
　　再后来在她身上却又发生了许多事，每一件都需要她这么艰难地走，直至现在她又毫不知情、满不在意地重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