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花》红药生

7、贤妃

　　按宫里的规矩，被选为妃子的秀女四月初入宫，册封礼定在四月九那日。
　　承阳宫内，李贤妃正临窗斜倚，娇媚眼眸微暝，听着太监报秀女入选的名单：“安国公之女李贞静赐正五品贵人的位分，封号为玉，太医院正使之女江慕宁赐美人的位分，未赐封号，太子少师慕容大人之女慕容曦封为丽才人，镇北将军之女秦潇封佳才人，吏部侍郎之女柳月薇封为柳才人，光禄寺卿之女胡玉倾封胡才人，国子监丞之女刘璨为刘才人……”
　　贤妃一边听着一边就愈发眉头紧锁，听到后来，怒火中烧，便忍受不住，也不顾手上的赤金嵌翡翠滴珠护甲，重拍了一下几案，几乎划出了深深两道口子，吓得太监急忙住嘴跪下。
　　太监怕见罪与贤妃只一味的“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又是不断自扇着耳光。贤妃挑着眉毛，仍是没好气的说：“起来吧，原不怪你。”太监垂着眉毛，诺诺的退后。
　　贤妃贴身侍女唤作楚秋的上前进言：“娘娘，不必如此生气，想想娘娘此封号是何意味，皇上是想让娘娘做温良恭谨的贤妃啊！”
　　贤妃一手扶额，一手扬起屏退其他宫人，眼泪瞬时就如浪涛般涌动不绝。“娘娘！”楚秋不忍见此。“哼！原是太后见不得我专宠于皇上，盼着皇上‘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那些小妮子妄想分我的宠，还嫩了些！”纵是说着也仍是眼泪不止，“可皇上竟招了那么多些个狐媚子进来，个个都还跟从前那慧贵嫔似的，仗着颇有几分家世背景猖狂，看来以后这宫里还真是清净不得了。”
　　“娘娘，注意身子才是要紧事。新人入宫，这宫里的娘娘谁都不太好受，却都也敷衍着一张张笑脸，不敢露出半分不悦之色。娘娘圣宠优渥，何必担忧新人分宠这样的小事，只一样，娘娘须好好留心……”
　　贤妃敛着哭声，细心的聆听着，泪水将玛瑙似的美目晕染的如烟波浩渺，迷离间又不失了本来的那份情致韵味，似有望穿秋水之态：“本宫如今虽是一枝独秀，膝下却是无皇子依傍，只有永宁公主一女而已。如今新人进宫，个个都是世家女儿，若来日诞下皇嗣，本宫的地位怕是会有所动摇……”贤妃长吁短叹了一番，外人面前总是强势威严的她，此刻亦十分无助的望向楚秋，“妹妹若有谏言，直说无妨。”
　　“娘娘您也知道，皇上除了您，还有玥贵嫔，万婕妤等一众妃嫔，娘娘本就不可能独承雨露，独占皇恩。不过她们虽然才貌出众，却也难敌皇上与娘娘伉俪情深，患难与共的情分啊！皇上这偌大后宫中，皇上真真正正爱慕的妃子也就只有娘娘您了，而娘娘待皇上亦是情真意切，不比他人只顾一世荣华。新人不过只是暂时获宠，能入皇上心间的人除了娘娘绝无旁人。”
　　“楚秋……”贤妃听着这一席话，仿佛如细雨洒在心底最柔软的那片净土上。
　　“娘娘既然不把奴婢当作外人，奴婢也袒露心迹，私心以为娘娘对于新人，不必太费心思。以娘娘众妃之首的地位，只须拉拢培植个别听话得宠之人，即可形成势力，从而稳固皇恩。”
　　“我虽有心栽培，可皇后、德妃哪个不是省油的灯，毕竟皇后掌有大权，即使我贸然出手，也不见得一定能招来忠心之人。”贤妃若有所思，眼里闪着幽微的光芒，“皇后想借力制衡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新人入宫，她必定使出浑身解数收为己用。”
　　“娘娘何不来个下马威？让新人知道这后宫究竟是谁说了算。”
　　“可皇上那边若是知道了？”
　　“皇上向来专心朝政不怎么管后宫之事，对皇后和其他妃嫔亦不过是见面三分情，不见也难得牵念，皇后虽是正宫，实则与皇上情分不深，面子上对娘娘您也是颇为尊重，娘娘要是想立威行权，皇后也不敢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