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十二章 野有蔓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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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玉从入口出来，下意识地回身去看，失望之情溢于言表，自嘲地向岸边略去。他慢行在永安渠旁，随便找了一家酒楼行了进去。他要了一壶酒，一碗素面，面条未动，酒却见了底。
“拓跋兄何故在此借酒消愁？”可达志迈步走进，狂沙刀放在桌子上。
拓跋玉瞄了他一眼，道：“可达兄不在李建成身边，来找我作甚？”
可达志嘴角一扯，从腰间拿出酒袋扔给对面的人，道：“还是草原上的酒辛辣过瘾，拓跋兄很久没闻到味儿了吧。”
拓跋玉怔了一下，拔出塞子，仰头饮了一大口，抹了抹嘴唇，道：“好酒！”
可达志道：“拓跋兄去了璿公子家里可是喝不到这种美酒？”
伫云山庄上是禁酒的，的确是喝不到酒水，只有茶叶。拓跋玉道：“你想说什么？何必拐弯抹角。”
可达志微笑道：“言帅此来对圣舍利志在必得，为的是武尊九十大寿之期献上此贺礼，拓跋兄如今升为他老人家的首徒，难道不想尽一份孝心吗？”
拓跋玉道：“可达兄拿此话诳我，真当我是三岁孩子。东西突厥争斗不休，是师尊最不想看到的局面，让我帮你，万万做不到。”
可达志神色一凛，不以为意道：“既然拓跋兄不肯相助，在下绝不强人所难，只是你真忍心看着嬴璿投入寇仲的怀抱？”
拓跋玉冷然道：“你怎么知道？”
可达志起身，拿起狂沙刀，道：“草原上早就传遍了，好自为之吧。”说罢，飘然而去。
拓跋玉看着他轩昂的背影，心道可达志不只刀法凌厉，连嘴亦不饶人。难道他真的要回草原去，不再争取嬴璿了？他猛地起身，如果嬴璿真的要离开他，那他抢也要抢回来！拓跋玉虽深受汉人的熏染，但骨子里仍是突厥人，他万万做不到让嬴璿投入他人的怀抱，适才他心灰意冷，可经可达至的提醒，他逃避的行为与懦夫有何区别。
石之轩一副君临天下的姿态，邪目缓缓扫过众人，左手一挥，一道火光直冲上天，爆出一朵血红的烟花，傲然道：“一年之后，我石之轩将会重出江湖，统一圣门，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此時的他成功在众人抢夺舍利之时渔人得利，拿到了舍利。
祝玉妍和赵德言同时怒叱一声，往他略去。所有人包括云帅在内此时才如梦初醒的往墙头上的石之轩拥去。
石之轩一个倒翻，消没墙头。然而就在众人以为无望再截住他时，异变突生。
“砰”地一声巨响，众人骇然对望，石之轩的身影从巷中重新跃了上来，双目射出狠戾之色，遥向东边望去。他沉声道：“嬴琰！”
嬴琰修长的身影从一间民宅中出现，轻轻落在石之轩对面的屋脊之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道：“石之轩，你今日插翅难飞。”以石之轩的幻魔身法，即使以嬴琰的功力都不自信能够拦截住他，于是他才请出卫朔云，借他的青龙之力，在石之轩的去路处设置坚不可摧的气墙。
石之轩狠声道：“你竟然不顾惜你儿女的性命吗？”
此时众人静观其变，石之轩暂不逃走该是还没有把握，他们乐得坐山观虎斗。
嬴琰道：“你当年背弃我和父亲之时就该想到今日，这是承袭你的优良传统。”
石之轩眼睛微眯，突然笑道：“原来琰儿你还在怪为父当年的所作所为，好儿子，你我父子合作，何愁大事不成……”
嬴琰打断他道：“我听够你的‘宏图伟愿’，大师兄，该你出马了。”
在一阵轰隆声中，原本晴朗的夜空倏然间乌云密布，天际间电闪雷鸣，震得人心中发颤，远处的雷电由远及近，就似天外的魔鬼一般。
石之轩浑身巨震，怒道：“你疯了！”
嬴琰仰天大笑，目光若千年寒冰，又似利箭，里面有着嗜血的疯狂，道：“我今日就要你眼睁睁看着自己如何死，你的统一魔门的大业如何破碎。”
祝玉妍虽不明白嬴琰要具体如何做，但看石之轩是明白的，在他着急的时刻却意外的冷静下来，不愧是一派之主，邪道第一高手，她镇静道：“之轩，可否告诉我们发生何事？”适才还为圣舍利争锋相对，你死我活的圣门中人，在面临危险的时候立刻“化干戈为玉帛”。
石之轩冷笑道：“今日我们若不全力杀了嬴琰，明年的今日就是我圣门各位的祭日！”
祝玉妍和赵德言等人呼吸一窒，能让石之轩说出这样的话，绝非虚言。
一旁吸取完圣舍利的精元的双龙恢复过来，听到他们的对话，纷纷跃到嬴琰身前，徐子陵双手负后，昂然而立，笑道：“谁敢动他，就先过我这关。”寇仲提刀立在他身旁，有如战神。
在列的人谁都没有把握在数招之内解决掉寇仲和徐子陵，若是他们贸然围攻，而石之轩只是和嬴琰演的一出戏，为的就是将他们围歼，那就大大不妙。魔门中人生性多疑，即使感觉到石之轩的话确有其事，但还是不会贸然行动。
嬴琰就是看穿他们的这个缺点，心中冷笑，然则听到石之轩要他死的话，胸中憋闷，在石之轩心中只有碧秀心和石青璇才是他的家人，父亲、弟弟和妹妹还有自己在他心中只是登上顶峰的踏脚石，当无用之时就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他双目射出强烈的杀机，周身冰寒的气劲，压得四周的人喘不过气。徐子陵心中一紧，感受到他的痛和恨意。
嬴琰扬声道：“卫朔云——你还在等什么？”
远处的天际传来轻轻地一声叹息，回荡在空气当中，似远尤近，在天边，又在耳畔。众人汗毛倒竖。
石之轩提起十足的内力，向嬴琰攻来，若是不能将他重创，必死无疑。
嬴琰嘴角笑了笑，推开徐子陵，右手一拂，卷起骇然劲气与石之轩正面对敌。
徐子陵和寇仲看着两人的对阵，胆战心惊，有如此实力，可谓震慑鬼神之功。周围的气场似乎也被他们扭曲。
此时，狂风大作，吹得众人摇摇晃晃，正待他们奇怪大风来得突然的时候，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传来，震得他们头晕眼花。
嬴琰冷笑，石之轩心中一紧，身子一侧躲开攻击，毕生的功力汇聚双掌，势要将嬴琰逼退。
“大哥！你快阻止大师兄，否则就晚了！你是要赌上山庄的基业吗？！”不知何时嬴璿飞身赶来，他之前被嬴琰困在宝库内，好不容易冲破穴道，赶来阻止，难道终究是晚了一步吗。
寇仲和徐子陵听得暗暗心惊，到底发生何事，为何石之轩和嬴璿都如此紧张，是否和那声龙吟有关？
嬴璿冲上前来，却被嬴琰和石之轩的气场迫退，他飞退数步，在徐子陵和寇仲身旁站稳，急声道：“仲哥哥，你快阻止大哥，否则一切都来不及了。”
寇仲相信他的话，可大战之时，他和子陵全然没有机会阻止。
“糟了，青龙之力已发……”嬴璿看向魔门众人，他们浑身颤抖，嘴角溢出鲜红的血迹，纷纷跌落巷内，只有祝玉妍和赵德言还勉强直立，但谁都看出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们眼中露出骇然之色，皆不知到底发生何事，内力犹如瀑布般飞泻而出，穷毕生之力也止不住。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石之轩身上，他浑身巨震，咬紧牙关，奈何人力终究敌不过神力，倏忽间被嬴琰一掌击中飘然跌落在地。
嬴琰飞身而下，长袍舞动，修长莹白的双掌闪着诡异的红光，带着炽热的力量，向石之轩的天灵击去。
“不要——”嬴璿大喊一声，上前扑救，可终是晚了一步。
万籁无声，寂静肃穆的可怕，嬴璿缓缓睁开眼睛，他实是不想看到大哥杀了自己的爹，那是逆天之为，会折损他的阳寿。然而他没有看到石之轩伏尸倒地的情景，耳畔龙吟风声倏止，石之轩和嬴琰之间隔了一柄三尺青锋剑，那剑隐隐泛着寒光，历经上千年血的洗礼，煞气非常。
“青霜剑！”嬴璿兴奋道，松了一口气。
嬴琰呆住，双手颤抖，后退几步，他险些杀了生养他的人。
“琰儿，你这是何苦呢。”一声儒雅磁性的声音传来，一人在众人的视线中缓步走来，每一步都如仙人临境，原本恐怖杀机充斥的气氛因他的到来如云销雨霁，天边的乌云退去，露出深湛的天空，朗朗群星之下，来人走到嬴琰身边。“既然你已经救出嬴峥兄妹就不必和他计较了。”
“父亲——”
嬴琰待说些什么，赢驷摇了摇头阻止他道：“为父躲避了二十年，不能再如此了，你且退后。”
嬴琰听话地后退，赢驷低眉俯视着倒地的石之轩，眸色暗沉，幽幽地透着杀气。
石之轩在赢驷出现的时候就呆住了，二十年不见，他愈发的俊美了，原来逼视的明丽变成今日的出尘缥缈。石之轩仰起头，大笑数声，道：“你还是来杀我了。”
赢驷淡淡道：“你的任何事都与我无关，不过你要来害我的孙子孙女，我赢驷非是任人欺凌之辈，你若是还有骨气，就一死以谢天下吧。”说罢，右手一抬一提，深深陷入土里的青霜剑飞了起来落在他手中。他将剑扔到石之轩面前，冷漠道：“你自尽吧，我怕杀你脏了我的手。”
石之轩闻言，双目射出茫然痛苦之色，旋即敛去，他拿起青霜剑，缓缓站起，道：“我记得五十年前的正月朔日，正是你我相识之日。你躲在榕树的枝叶后面，问我‘哥哥你要不要我指点你的武功啊’。当时我正习练补天阁的武功，颇有凝滞之处，是你指点才柳暗花明。你才貌兼备，天人之质，是我石之轩妄图从你那里得到上古武学，利用了你。是我对你不起，对不起琰儿嬴儿和璿儿。”他抬起青锋剑，驾到脖颈处，眼中化成湛然之秋水，沉声道：“驷郎，不管你相信与否，我石之轩一生只爱过你一个人，至今仍是。”说罢，青霜剑一横，一股鲜血从石之轩颈中溢出，身体轰然倒地，一代邪王，就此殒命。
赢驷眸光微动，低首望着苍白着面色的石之轩，轻声唱道：“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歌声清扬婉约，带着几分出世看透世情之感，所谓红尘都是空相，万法皆空。他抱起石之轩的尸体，在众人还在惊诧之中，几个起落，飘然远离，只剩下原地染血的青霜剑。
嬴琰认得父亲所唱的曲子，是年幼之时经常听他们月下弹琴时所歌，听父亲讲这是他们定情之时共同所唱，之前没有表明，而是心有灵犀之下一起唱出来的。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十二章 野有蔓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