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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一个故事-寿宴 ...

  •   “尝尝看,鹅肉原本有几分粗,经过这样的手段烹制,到越发显得爽口了。”下仆们将主菜分食,一一呈递到宾客的小案上,薛劭取了鹅脯肉用匕首切成小块儿放在长宁跟前,见长宁瞧着自己手中的玄铁匕首有几分好奇,不由笑了,“这是江湖中的朋友相赠,说是用玄铁制成,你若是喜欢,改日等他回了京城,也请他给你铸造一把。”

      “元晟还曾行走江湖?”长宁好奇睁大眼睛,说远一点,皇室中供奉着的大宗师是天子的小爷爷,在江湖上还有个名号叫黄山老人,说近一点,便是他身边的小侍寒山、秋水也算得上半个江湖人,但他长在宫禁之中,身子骨远远比不上江湖人,他还没忘记自己的目的,虽然好奇,但也仅仅是好奇,这时候听到薛劭说自己有江湖中的朋友不由多问几句。

      “十五岁上下的时候也曾游历名山大川,结交下不少朋友,后来到了军营里,难免就有那么一些关系疏远了,真正关系好的朋友,如今不过一只手都数的出来。”薛劭见他一双眼眸笑盈盈的看着自己,说不出的温润如玉,心中一动,若非顾忌此刻在宴席之上,只想上前吻一吻这双眼睛,“你我成婚之前,我便给他们发了讯息,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到燕京了。”

      “瞧不出来呀,小六,成了亲之后总算有几分相夫教子的模样。”夫夫两个亲昵的说着话,魏王端着酒杯过来,他自幼受宠,为人直率甚至于有几分骄横,往日长宁还没过来的时候常常被他欺负,长宁可不是在宫闱里病弱的小哥,他那时候还没摸清楚状况将这个年长的兄长掀翻在地上狠狠打了一顿,魏王后来又挑衅他几次,碰了几个钉子,两人一来一往倒也生出几分塑料花的兄弟情,“你们成婚那日,都没能跟你喝上几杯,如今少不得敬你们夫夫。”

      “长宁身子不好,喝不得冷酒,还请殿下见谅,这一杯,我替他饮了。”薛劭往日对长宁不熟悉,但他接触的小哥有限,便是出身将门的爹亲身子骨虽好但仍旧比不上阿父,相处一月以来,他见惯了身边宫人对长宁嘘寒问暖的样子,潜意识里就默认了长宁身体如琉璃脆弱,且他从军中回来,也听父亲说过朝中现状,见魏王过来,下意识就觉得来者不善。

      “你倒是护上了。”魏王似笑非笑的看了长宁一眼,“既然薛蒋军要替小六喝,你是男儿,少不得满饮三杯。”

      “仔细酒喝多了,明日入宫请安,教父皇一顿教训。”长宁面不改色,仍旧笑盈盈的调侃,“云晟才从军中回来不久,你不许带坏他了。”

      “小六说的有礼,既然这样,不若教人把酒烫热了来吃。”齐王笑着打圆场。

      “小六不能多饮,你们也是。”太子见他们围着长宁夫夫两个登时就笑了,“明日休沐都是要进宫给父皇和皇父请安的,今日要是吃醉了明日醒不来可不耽误么?再有宴席完了,府上还安排着其他项目,喝得醉醺醺的,岂不是错过了?”

      “阿兄整日修身养性瞧着就像老头子。”魏王嘻嘻一笑,前几年几人斗的乌鸡眼子一样,这几年有小六从中调和,兄弟几人面上倒是显出几分和睦来。

      薛劭在一旁瞧着倒也觉得心中讶异,他还以为这几位殿下面上早就势若水火呢,却不料比家中堂兄弟之间相处还要和睦几分。

      靖国公府世代行伍出身,府中并不慕奢华,便是老主人难得的六十大寿,宴会过后也只请了一班伶人做舞乐之乐。

      概因圣人喜女乐,上行下必有效,燕京城中不少贵族都豢养着伶人,康平坊里优秀的伶人更是受人追捧,出入朱门锦户之间,来往结交的更是文武勋贵之流。

      用过午膳之后主人家邀请着客人到园子中赏乐,薛家以银杏为家徽,此时正值秋日,遍地金黄,正值赏银杏的时节。

      假山叠院之中遍地金黄,又有丝竹悦耳连同潺潺溪水,令人心旷神怡。

      宴会之后有公务在身的宾客便先行告退,各家掌家的家主们带着适龄的小哥小爷留了下来,其目的自是不言而喻。

      太子不是沉溺美色之人,但一旦有朝一日掌权后,院里的可不就是实打实的贵人,说不定下一任帝王都有可能出自自家——总是有人为了攀附权贵想要走捷径;再者魏王府上花团锦簇,魏王妃懦弱之名天下皆知,指不定自家小哥嫁过去便能得了这位的心;除了上面两位,齐王殿下如今还没定下亲事,也是香饽饽。

      难得今日三人相携赴宴,便是打算着想要提前告退的客人也留了下来。

      “早盼着殿下来了。”说话的哥儿是薛家族中大长老的妻子,今日一早便过府来帮忙,薛家自有自的骄傲,对于世子尚了翁主也并不在意,可没想到这人在朝中名声竟是这样好,往日自持年纪难得走动的人都主动上门,话里话外都打听着这位殿下的境况,他在旁边瞧着就忍不住眼热。

      “劳您一早便过来帮忙。”客人一多,薛劭与长宁也不能清闲,自然要帮忙陪客,薛劭引着太子几人往前,长宁跟着薛家人往后走,一片银杏林子刚好将爷们儿和小哥们分开。

      瞧见客人多了,晚膳少不得安排得再吩咐一些,明日又是休沐,担心有客人吃醉了,长宁派寒山传信给十六卫中负责宵禁的金吾卫将军陈烁,连封着三百贯钱,若是遇见醉酒的客人,也劳烦金吾卫多多担待。

      这人亦是寒门子出身,早年得殷皇后麾下相救,后来长宁提议殷皇后设讲武堂,凡是十六卫补人皆从讲武堂出。

      大雍重武艺,江湖门派众多,讲武堂中便收录有绝学可供将士修习,五年以来,十六卫战力增强不说,经过讲武堂的将士多少都挂念着殷皇后的恩情。

      平康坊的伶人早已在后院搭起来临水的戏台子上迎风起舞,长袖迢迢,丝竹声隔着湖水遥遥传来,倒教人疑似是仙人在九天设宴,不觉心旷神怡。

      “自去年陛下命禁中排演《四时白歌》,今年一年京中教坊都以习白舞为善,听说这舞曲原是从殷家献上的,这般媚上,也没瞧见皇后陛下多看殷家一眼,倒是听说殷相告病,若是不好了,殷家可不是一落千丈么?”长宁在宴会上吃了些许热酒,此时微醺,便先回了薛劭的院子休息片刻。

      薛劭离家日久,婚后又与长宁住在公主府,但他是世子,一应用具仍旧摆在东院里,这里只与银杏院一墙之隔,长宁贪恋午后阳光,便教人在院子里摆了一张卧榻,准备歪一会儿。

      半寐半醒之间,听见一墙之隔,几个小哥仿佛争吵起来。

      “还等不到一落千丈呢,你瞧,这殷四可不是就自甘堕落了,方才我瞧见他上赶着去找平康坊的伶人说话。”

      “他性子历来孤僻的很,自来只愿意跟着小爷们,那里瞧得上我们?”

      “一个好好的哥儿,作爷们的打扮,还想要从军,你说说,可不是得了失心疯了么?”

      “你们在背后说人闲话便是高门大户的做派了?”

      “又怎么样,说的就是你!”

      “从军怎么呢?我大雍可有哪一条律法说了不准小哥从军了?”

      ……

      长宁教这清凌凌的嗓音从梦中唤醒,秋水递上温热的白水给他润喉,“外头是什么事儿?请他们进来吧,都是客人,若真的生出事端了也不妥当。”

      秋水应诺一声。

      不多时领着几个小哥进来,连同他们带着的侍从,满满当当站了一院子。

      “殿下。”这几人如今教长宁撞破了都觉得窘迫得很,上前来行了礼,长宁示意他们坐下,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许窘迫。

      “今日府上人多,难免有照顾不周之处,秋水,给几位公子上茶。”

      “殿下客气了。”殷季华坐的端正,腰背笔挺,倒是有几分行伍中人的样子。

      “方才休息听得你们争论,殷四公子可是有从军的意思?”长宁来这个世界有好几年了,最初的记忆回想起来都感觉有几分恍若隔世,如今听得殷季华说话,才恍惚记起,当时初来的时候系统好像提示过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子是殷季华,他会吸引许多优秀的青年,这些人会因为他与寻常小哥截然不同的气质爱上他,但时间久远,长宁已经不大记得具体的情况。

      “男儿何不带吴钩?如今我大雍强盛但边境不平,戍边将士呕心沥血,同样都是保家卫国,为什么小爷可以,小哥就不行?”殷季华掷地有声。

      “你有这样的志气很好。”长宁赞许的笑了,目光中充满欣赏,当初提出讲武堂的想法原本也是因为那一年河北道雪灾,不少边民南下求生,更有许多孤儿流落街头,他们没有路引,又多是半大的少年,孤独园中多是年迈的老人和年幼的孩子,衣食开支由朝廷补给,但这些半大的少年正是吃得多的时候,性子也有桀骜的,孤独园平白养着也养不起,长宁这才陈言殷皇后开讲武堂,等这些少年学成之后投效军中,“只是有志气不够,还要有足够匹配的实力才是。”

      经年下来这些少年投效军中如今多是低级校尉,再等数十年,几乎都是军中骨干,到时候便是有开国时候拥兵自重的大将也是不怕的,更何况长宁读遍诗书,他虽然不知这个时代有朝一日会不会沦落到主世界屈辱的历史,但是他希望能通过这样的形式代替某家军的说法,让这个时代的百姓渐渐生出国家的概念。

      他这一步棋走的深远,便是殷皇后也只以为他是为替自己在朝野上刷名声。

      是以后来,他在提出接管孤独园的时候,朝中上下只以为六殿下心思慈悲,并不曾出言反对。于长宁而言,他关注孤独园已经有一段时日了,这当中的孤寡老人多数还是有一技之长的,而收养的又多是小哥,这些小哥到了适龄的年龄被嫁出去,没有嫁妆又缺乏一技之长,能过得好的很少,长宁便着手让老人们教小哥一些基本的生活技能,再不济能养活自己。

      ——说到底,是因为他有一个野心,便是启民智。

      大雍强盛,但周围不乏虎视眈眈的邻居,要使得大雍更强盛,人口才能带来生产力,自然不能让这些小哥都陷入家长里短的内耗之中。

      他在孤独园的政策推行了数年,目前微有成效,但让长宁觉得遗憾的是,这个世界仍旧是小爷们占了强势,尤其军中,小哥绝迹。

      如今既然命运之子动心了,他怎么样也要顺水推舟推一把。

      “殿下不信任我?”殷季华并没有被他言语里的挑剔激怒,反而是认真注视着眼前容貌姣好的青年。

      殷季华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实际上他来到这个时代才好三个月的时间。

      他的时代类似于华国民国时期,作为被卷入世界大战的国家,华国因为自身的强势独立在战场之外,但他们仍旧往欧洲派兵进行了援助,他是陆军A字抬头的新兵,隶属民国国民调查局,在一次执行任务中意外身亡,在那里有男人、有女人,可是在这个陌生的时空,他一个堂堂男子汉居然成了一个小哥,在殷季华眼中就是自己的性别发生了改变。

      虽然除了自己眉心一点红痣,他没有看出来自己和男人有什么区别,不过对他来说光是被拘束在后宅学习所谓打理中馈的做法就足够他觉得头疼,他本就聪明果断,于内宅事上摸透了窍门倒也游刃有余,可到底不喜欢。

      “帝都讲武堂可有听说过?”长宁微微一笑,他原本就是学心理学出身,对人的性格判断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往日都是招揽的是小爷,你若是想从军,不如先去尝试考一考讲武堂。”

      “殿下,他是个小哥呢。”旁边身着宝蓝色锦衣的小哥大着胆子开口。

      “殷四既然有这个想法,并且愿意付诸行动,孤愿意给他这个机会。”长宁笑了,“便是你们,若是有同等的想法,也可来找孤。只是学武艰难,少不得流血流汗,你既然选择了,希望你不会让孤失望。”

      “殿下放心。”殷季华郑重承诺道。

      “孤明日会遣秋水往相府送帖子,到时候你凭借孤的手谕可往讲武堂寻崔校尉,若是通过入门测试,便是讲武堂一员。”长宁见他郑重,不由语重心长的提示,“只是你要知晓,孤给你开这个例子,往后无论庙堂之上还是江湖之中,少不得会有无数偏见冲着你来,你确定要走这样的道路?”

      “殿下且看往后!”殷季华扬眉一笑,竟仿佛一柄长剑出鞘,说不出的风采卓卓。

  • 作者有话要说:  四时白歌指的是南朝南朝诗人沈约的诗歌:《四时白歌》,包括春白、夏白、秋白、冬白和夜白5篇,描写的古代舞曲白舞
    殷季华属于早期穿越的那种,民国特种兵出身,但是还带着一腔热血的那种,记得有几年这样的文好像还是比较流行的,这个文里他会充分发挥自己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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