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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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绿的眼珠充斥着整个空间，缓缓滚动，轻轻撞到脚边，男人笑着，手指按到眼球上。
扑。
指节陷入眼球，抽出，带着黑色的黏液，拉出一条黑色的线，男人将手指放入口中，好像很满足，黏液从破口处溢出，极缓慢的涌动着，带动了别的眼珠一同涌出黏液，渐渐淹没了男人，淹没了空间。
“你觉不觉得封年那家伙躲着你？”阿九从钱包里抽出二十块钱递给水果店老板。
林奉珅接过一袋橘子，没有回话。
阿九呲呲牙：“你说我现在转过去大声叫他一声，会不会吓得狂奔起来？”
林奉珅看了阿九一眼，把橘子塞到他手里，阿九乖乖闭嘴。
直到封年快步走出两人余光的范围，林奉珅才领着阿九慢吞吞往书店走。
“十三你和他一样。”阿九伸了个懒腰，塑料袋挂在手指上摇摇晃晃。
林奉珅抬眼。
“喜欢逃避事实啊，安于现状啊，神神在在啊……之类的。”阿九一进门就倒在躺椅上。
“你不去找祝余，观察我干嘛。”
阿九转了转身子，假装没听见林奉珅的话。
过了好久，阿九才闷闷地回一声：“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我永远都找不到他。”
林奉珅自知失言，坐在桌子边削橘子，没有再说什么。
坐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抬头看挂在墙上的旧钟，七点半，他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个时间，封年出去干嘛？
封年立在站台边，叹了口气。
总是觉得自己躲着林奉珅不仗义，对方救了他那么多次，到头来自己还躲着他，忘恩负义。
封年向着车将要开来的方向张望着。
可是自己的确是遇见他之后才有这么多事的——好吧虽然这些事可能与他无关，不排除各种可能性嘛，但如果真的是林奉珅的原因……他真的真的要考虑一下搬家了。
——所以封年用了一个最蠢的办法：躲着林奉珅，看看是不是能离那些神神怪怪的东西远一些。
封年抬手看看时间，十点二十。
他一向不喜欢下班之后往外面跑，特别是在经历过这样那样的事之后，他一般都是下班直接回家。这次出来是因为堂妹的高中要交个什么资料费，堂妹月底回家的时候忘记带了，现在又急着要，大姨就只好让封年帮忙送一下了。封年以为一会儿就能送完，结果被小姑娘拉着跑出学校吃顿火锅，封年本来想拒绝，但想想堂妹学校一个月才放一次，食堂饭又难吃，还是答应了堂妹。吃完火锅出来，天已经暗了下来。
公交车来的比封年想象的快，同时也比封年想象的空。整辆车上空荡荡的，除了封年就只有司机。
封年上车坐到后门旁边，方便待会儿下车。
司机是个女人，封年心想这司机也不怕半夜上来个歹徒，念头一出现封年就嘲笑自己想太多，掏出手机低头刷微博。
下拉刷新，一下刷出个公交车怪谈，平时的话封年一定会打开来看看，但今天……封年犹豫了一下，没有点开，按了锁屏键扭头看窗外，面上平静头脑里却在不停闪过以前看过的各种公交车灵异事件。
不能再想了！
封年一边警告自己，一边坐卧不安，当他看见四周景色越来越陌生时，终于忍不住了。
“请问这辆车……”
“吱——”
一个急刹，封年一头撞在护栏上，耳边响起车门开合的声音，封年慌忙撑起身，发现驾驶座上已经没有人了。
封年心里咯噔一声，刷地站起来。
向外张望，四周都是田野，竟然已经没有那女司机的影子了。
此时封年脑子转得飞快：如果是司机是歹徒，那么她现在不是去叫同伙就是在车下，等着给他一记。
封年盘算着现在下去要么躲过同伙，要么对上司机，封年握握拳，觉得如果是后者的话自己还能打得过女司机，便快步走下公交车，下来之后封年看着陌生的景色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提示有新的回复，封年这才反应过来，一边按开手机拨号，一边疾步向来时的方向走。
响了好几声，宋海哲终于接了电话，迷迷糊糊还没清醒的样子。
“喂宋海哲，我被公交车司机扔在郊外了。”
“哈？”对面清醒了不少，“你在哪儿？”
“我不知道，我正在……往回走。”封年有些气喘，“司机……不知道去哪……哪儿了。”
对面传来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宋海哲问：“你大半夜的准备去哪儿？”
“我去给我堂妹送钱，从市第一中学回我家……”封年走了一会儿，转头看公交车。
公交车里面的灯亮着，突兀地立在田野中，封年也算走了好长一截，和公交车有些距离。在灯光的映照下，封年隐约看见车门边有个人。封年心里咯噔一下，脚下不稳踉跄了一下，手机啪地掉在地上，慌忙捡起来，幸好黄泥地够柔软，手机除了沾上些泥土并没有什么异常，通话的提示也亮着。
封年把听筒凑到耳边。
“怎……了？”宋海哲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夹杂着电流声。
“汽车旁边有人。”封年压低声音。
“你……信……不好……”
封年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明明信号是满格的，再听，电流声越来越大，封年小心回头看，头皮一下就炸了，那个人似乎在往这边走，以一种僵硬的缓慢的姿势，封年撒腿就跑。
“他……走……！”
“嘟。”
宋海哲听见那边挂断了，心里有些着急，抓上车钥匙就准备出门。
“怎么了？”陆蜀也从卧室里出来。
“封年好像出事了。”
“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陆蜀在睡衣外面套上外套，一副准备和宋海哲一起的样子。
“好像在市一中到他家的那条路附近。”
“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一同下楼，宋海哲从车库里把车开出来的时候陆蜀正在打电话。
“给谁打？”
“林奉珅，我们先去青巷接他。”
宋海哲有些犹豫，再一想多个帮手方便得多，也就点点头答应了。
林奉珅自上车后就保持着一种阴沉的气场，宋海哲坐在副驾驶座上都能感觉到背上凉凉的，不由往陆蜀身边靠靠。
陆蜀察觉到了宋海哲的不安，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道：“你再给封年打个电话，注意一下路边有没有封年说的公交车。”
“啊……哦！”宋海哲低头打电话。
林奉珅也一直低头忙活，末了打开车窗，撒出一把白花花的东西。
“那是什么……”宋海哲把听筒贴在耳边，向后张望。
白花花的纸片在夜风中翻转几下，扑扇着薄薄的两翼飞了起来。
“纸鸟。”林奉珅回答。
宋海哲看着那把长方形的纸条，喃喃道：“在我心中纸鸟应该更华丽一点……”
林奉珅抬眼。
宋海哲埋头打电话。
“怎么样？”陆蜀放慢了速度，不时向外张望。
“他那边没信号。”宋海哲失望地拿下手机，“响都不响就挂了。”
林奉珅放完纸鸟就靠在椅背上没动静了，宋海哲有些心急，又不敢去问，神经质地抠着裤子的侧缝。陆蜀伸手按住宋海哲的手指。
“在郊外信号不好是正常的。”陆蜀说。
林奉珅在后面看着两人的互动，目光深邃，最终还是闭上了眼。
门吱呀开了。
段舒文把屋里的灯打开，关上手电筒。
封年还有些恍惚，跟在段舒文身后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坐啊，跟着我干嘛？”段舒文笑着倒一杯水放在封年身边的桌上。
“你……不是在Z市吗？”封年像只青蛙，戳一下动一下，坐了下来。
“过年了嘛，我过来处理一下老屋这边的事。”
“哦……那你以后这边就没什么事了，然后就不回来了？”
段舒文没有回话。
封年环视房内一周，问：“你老婆和孩子没跟来吗？嗯……我看见你空间里女儿的照片了，很可爱。”
段舒文喝水的动作停了一下，放下杯子，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涩，手指在杯沿滑动：“啊……你还不知道啊……”
“？”
“我离婚了。”
“哦，离婚了啊。”封年有些心不在焉，还在想宋海哲会不会来找他。
段舒文呆了一下，轻笑出声。
“嗯？离婚？为什么？”封年回过神来，有些惊讶。
“我不爱她，封年……你知道的。”段舒文靠近封年一点。
红色的纸条从灌木丛中窜出来，吧唧贴到车窗上。
“找到了。”林奉珅按下车窗，纸条飞进车内，在林奉珅面前“呼”地燃烧起来。
“这里是车内……”陆蜀提醒林奉珅。
林奉珅没在意陆蜀的话，拍拍大腿上的灰烬，道：“往前走一个路口，转进去。”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