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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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年是个有着强大精神力的人，除了当时哭得有点丢脸，第二天看见林奉珅有点不好意思以外，不消一个月就从那晚的阴影中走出来了，没有成为一个神经病，虽然从此有点怕猫。
“哇哈哈封年你也有今天！”宋海哲抓着一只毛茸茸的仿真小猫在封年眼前晃来晃去，刚才他已经用这个玩具猫把封年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滚下去。
封年额角绷起青筋，捏着宋海哲的后颈把他扔到门外，用力甩上门。
宋海哲抱着小猫蹲在门口对着路过的陆蜀一歪头：“咩？”
封年刷刷洗碗处方笺，递给病人的同时特别真诚地说：“刚才那是精神科的……”
“对面病人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宋海哲蹲在陆蜀脚边，病人出来的时候用饱含同情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宋海哲眨眨眼，扑到门上。
“小封年~小封年~”宋海哲挠门。
门内的封年整理桌面假装没听见。
宋海哲转头看陆蜀。
门被敲了两敲：“封年。”
封年起身去开门，陆蜀迈着大长腿进来，大腿上还挂了只宋海哲，封年斜眼。
宋海哲扔掉小猫一个虎跃扑向封年：“封小年身上散发着坠入爱河的气息。”
封年按着宋海哲的脸不让他凑过来，死鱼眼状骂了句神经病。
宋海哲扑回陆蜀怀里嘤嘤嘤：“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事实就是不用解释。”
“哟，舌吻成效不错啊，肺活量又上涨了。”
陆蜀摸摸宋海哲的狗头，淡然一笑：“过奖过奖，你的肺活量倒是下降了，你要不要也……”
被关在门外的宋海哲扭头看同样被关在门外的陆蜀。
陆蜀面无表情歪头：“咩。”
“他们是冲你来的。”
“他们？”
林奉珅不答，在封年屋外墙角下挖开一个又一个坑，埋入几张符纸。
“是因为这个屋子的原因？”
林奉珅摇头。
因为你？封年不敢问出口。
“封年，很多事不是因为什么，而是该发生的时候它就发生了。”林奉珅拍拍手站起来。
“那我该怎么办？”听见林奉珅的回答封年一瞬间有些愤怒，“坐在这里等那个‘他们’来干掉我？我本来……”
封年逼近一步，对上林奉珅的双眼，突然闭上嘴，平静了下来。
“你还有我，封年。”林奉珅说。
封年回过神，从架子上取下两罐啤酒，长长地叹了口气。
神经病，坠什么爱河啊，我都快坠入深渊了。
“封哥下班了啊。”收银员扫着商品的条码，笑着向封年打招呼。
两人寒暄了几句，封年拎着宵夜从商店里出来。
半个月前和林奉珅谈过那次之后就没说过话，每天下班的时候巷口都是空荡荡的，没有林奉珅的人影，有一点点小失落，只有一点点。
封年拢拢外套，想了想，把购物袋挂在手腕上，挨个扣上外套的纽扣。
刚扣上就刮了一阵大风。
封年嘀咕了一声妖风，话音还没落下就被刮了一头一脸沙。
“呸呸呸PM2.5“封年吐了几口沙想起来2.5和风沙关系好像不大，他站在街边埋头揉了半天眼睛，突然觉得四周明亮了起来，还隐隐带了些暖意，伴着鸟鸣和远处笑闹的声音。
勉强睁开眼，不知是被砂砾迷了眼还是被强光刺激到，有泪水顺着眼角滑了下来，封年抹了一把脸，看见街对面醉的一塌糊涂的穿着短袖的男人。
男人坐在街沿上，脚边几个东倒西歪的啤酒罐，其中有一个甚至还塞满了烟头，手机躺在罐子旁，屏幕亮着。
穿着短裙的少女们从男人身边走过，吃吃笑着。
说不出的熟悉感，封年难受起来。
手机响了起来，男人一把捞起手机，像是亟不可待，却又在接通之后放缓语气，轻描淡写问一句：“怎么？”
封年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黑夜变成白天，初冬变为夏末，身后两年前才开张的小商店被饭店取而代之。身上的炎热感却在告诉他，这不是梦。这个熟悉的场景，这个熟悉的地点，和这个熟悉的男人……
男人抬头，胡渣和黑眼圈后面的脸，与街对面的封年重合。
“段舒文，我们完了。”
封年怔住，手腕上挂着的购物袋滑落下来也不自知，啤酒罐骨碌碌滚到街道中间。
男人慢吞吞的站起来，四下望了望，跌跌撞撞地向他的方向走过来。
别过来。
封年后退一步。
“砰”
没有人的街道中间出现一辆货车，立在一旁沉默着。
不会过来了。
倒在地上的男人看着封年，嘴唇开喝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口中却涌出大量鲜血。
封年的手指颤抖着，想要向男人走过去，街道却突然挤满了人，将封年和那人隔得远远的。
这些人中有很多熟悉的面孔，宋海哲，奶奶，小姑妈，甚至还有逝去多年的父母。
人群边缘有一个陌生却又有几分眼熟的身影，封年瞪大眼。
林奉珅？为什么他在这里？
林奉珅手里牵着一个小孩，约摸七八岁，长发长衫，装扮像极了工作时的林奉珅。小孩转头，面目模糊不清，他似乎看见了封年，便松开林奉珅的手向他走来。
封年双脚移动不得，眼看着小孩靠近，靠近，直至没入他的身体中。
滚烫，几乎灼伤了他。
他看见林奉珅的目光从人群中移开，落在他身上，嘴唇动了动：
“找到了。”
人群隐入黑暗，冰冷的空气如潮水般涌进滚烫的胸腔，引起剧烈的咳嗽。
封年感觉有温热的水被喂进口中，条件反射的咽了进去，舌根苦涩。
林奉珅看封年醒了，松了口气，把瓷碗递给阿九。
“林奉珅？”封年睁开眼，哑着嗓子问：“我怎么了？”
“刚才十三看见你一动不动的站在街口，他就把你给捡回来了。”阿九不忘调笑两句。
“你中咒了。”林奉珅没有搭理阿九，只是言简意赅的回答了封年的问题。
“中咒？又是……他们？”
林奉珅点头。
封年躺回床上，盯着纱帐没有说话。
林奉珅看了阿九一眼，阿九耸耸肩端着药碗出去了。
床是雕花木床，房间里摆设看起来都很古典，想来应该是林奉珅的房间，封年觉得很累，很困，想好好休息一下，可是闭上眼又是躺在路中央的自己。
林奉珅在一边悉悉索索半晌，不知道在干什么。
封年想到了过去想到了段舒文，那个陪伴了他很久的男人。
段舒文和林奉珅不是一类人，对于林奉珅，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不喜不悲，对所有人都是一副疏远的样子，段舒文是那种对所有人都很热情，温温和和的，好像什么都喜欢，对所有人都好到不行。
小腿好像在隐隐作痛，封年知道那里曾经被打了几个月的石膏，疼痛时刻都在提醒着他段舒文的离开。
三年了，听说段舒文和他的妻子关系很好，听说他们有了一个很可爱的女儿。
就好像他从来不喜欢男人一样，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和封年在一起过一样。
封年觉得很难受。
他翻身起来，对林奉珅说：“我回去了。”
手按在电灯开关上的林奉珅愣了愣，张嘴想说什么，末了只是“嗯”了一声。
木门特有的吱呀声想起，轻轻的关门声后，林奉珅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垂下眼。
“啪”
陷入一室黑暗。
玉手链断了。
封年从袖口抖出一粒粒玉珠子，小白追着滚落在地的珠子玩得不亦乐乎。
也好。
封年把珠子捡起来，扔进抽屉里，然后关上，再也不去看他们了。
“让他得逞了。”男人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这下我肯定要被找麻烦了。”
擦着眼镜的女人笑了笑：“你怕？”
“我烦。”
“我也觉得你挺烦的。”
“唔。”男人眯着眼，而后又笑了。
“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好笑而已。”
“林奉珅啊林奉珅……”
“十三……”
林奉珅睁开眼，一两点的光景，漆黑，连月光都没有，但他能感觉到桌边坐了个人。
“不要催了。”林奉珅冷冷道。
“你为什么……”欲言又止。
“不要再来了。”林奉珅重新躺下，背对着那人，“我答应过你的就一定会做到。”
“顾十三……”
“滚吧。”
伴着叹息声，人影消失在桌前。
林奉珅闭上眼，却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封年……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