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十四】 ...
-
门吱呀开了，灯光闯了进来。
段舒文把屋里的灯打开，关上手电筒。
封年还有些恍惚，跟在段舒文身后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坐啊，跟着我干嘛？”段舒文笑着倒一杯水放在封年身边的桌上。
“你……不是在Z市吗？”封年像只青蛙，戳一下动一下，听了段舒文的话，乖乖坐下来。
“过年了嘛，我过来处理一下老屋这边的事。”
“哦……那你以后这边就没什么事了，然后就不回来了？”
段舒文没有回话。
封年环视房内一周，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老婆和孩子没跟来吗？嗯……我看见你空间里女儿的照片了，很可爱。”
段舒文喝水的动作停了一下，放下杯子，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涩，手指在杯沿滑动：“啊……你还不知道啊……”
“？”
“我离婚了。”
“哦，离婚了啊。”封年有些心不在焉，还在想宋海哲会不会来找他。
段舒文呆了一下，轻笑出声。
“嗯？离婚？为什么？”封年回过神来，有些惊讶。
“我不爱她，封年……你知道的。”段舒文靠近封年一点。
红色的纸条从灌木丛中窜出来，吧唧贴到车窗上。
“找到了。”林奉珅按下车窗，纸条飞进车内，在林奉珅面前“呼”地燃烧起来。
“这里是车内……”陆蜀提醒林奉珅。
林奉珅没在意陆蜀的话，拍拍大腿上的灰烬，道：“往前走一个路口，转进去。”
“我不知道。”封年冷下脸来。
段舒文垮下肩，过了好久才轻轻说：“是啊，你不知道。”再抬起头，还是那么完美的笑容：“你呢，你最近怎么样？”
“没有路。”陆蜀站在车前，半空中有好几张红色的纸条扑棱着，但纸条们正对着的地方是个红豆杉种植基地，陆蜀和宋海哲站在种植基地的边缘，宋海哲看了一眼旁边种植基地的广告牌上的亩数，怎么看怎么不像公交车能开进去的样子。
“怎么回事？”宋海哲叉着腰站在陆蜀身边，“林神棍的法术失灵了？”
陆蜀不轻不重地拍了宋海哲后脑勺一下。
“是不是要绕到后面去？”陆蜀扭头问车上的林奉珅。
“你们留在车上。”林奉珅从车上下来，手上拎着个黑色的包袱。
宋海哲还想问什么，被陆蜀拉着上了车，林奉珅示意两人把车窗关上。
“不要出来。”林奉珅说，然后打开包袱皮露出一卷竹简。
宋海哲眨眨眼，张嘴想问陆蜀那是什么，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只见林奉珅手一翻，竹简被一把形状像墓碑一样窄窄的竹片代替。
到了嘴边的千言万语化作两个字：“卧槽……”
林奉珅没注意到车里的情形，自顾自地把竹片插入水泥地中，宋海哲咽口唾沫，终于颤悠悠问出口：“他在干嘛……”
“结界。”陆蜀也是一副饶有兴趣的神情。
林奉珅单手结了个法印，竹片上浮现出流动的文字。
“大判官的竹简……”陆蜀喃喃道，“拿来结界也太……”
“太给面子了。”虽然不是很清楚情况，宋海哲还是接上了陆蜀没有说完的话。
“还好，就那样。”封年的手指摩挲着杯沿。
“还在市医院？我本来打算明天去找你的。”
“啊……嗯。”
“你没有找新的……男朋友吗？”
“没有。”封年诚实了一把，说完了看见段舒文欲言又止的样子，挠挠脸：“手机能接我用用吗？我给宋海哲打个电话。”
林奉珅结完界之后手里还剩下一支最宽的竹片，掂了掂手中的竹片，林奉珅对着树木一挥手，眼前的树木发出女人般尖锐的叫声后轰然倒下，树后露出的并不是如刚才所见的一排一排的红豆杉，而是一条长长的路，顺着路往里面看去，能看见不远处停着一辆公交车。
“啊就是那个！”宋海哲激动地扒着车窗。
林奉珅回头看了一眼陆蜀，陆蜀在宋海哲身后点点头，他便拎着竹片进去了。
“打通了吗？”段舒文问。
封年摇头。
“这里信号不太好。”段舒文收拾着桌上的茶杯，“不然你在这儿先将就一晚？”
红色纸条从公交车中冲出来，撞在林奉珅胸口上，还没来得及燃烧就被飞过来的一只树枝钉到公交车身上。
“好久不见。”车后绕出的男人有一双碧绿的眸子。
“青砂？”
“你都不想我吗？”青砂露出一个笑容，“十三哥。”
“你带走了他？”林奉珅的手握紧竹简。
青砂投降状举起双手：“我可没有，我一向是不插手的，不是吗？”青砂笑得意味深长，喉间一凉，竹片尖锐的一端已经抵在他的喉咙上，碧绿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啧啧，一见面就用武器对准别人的喉咙，我还以为你多少学乖了一点。”青砂一根手指拨开竹简，“我只是想来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客房没打理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挤一间。”
“没关系。”封年说，“我来打扫。”
段舒文笑容僵了一下，半晌说：“你……”
“我已经习惯一个人睡觉了。”封年语气有些生硬，说完了又觉得自己有些无礼，于是又加上一句：“挤着睡热。”
段舒文看着外面寒风阵阵，哑然失笑。
“……你不会是担心我对你怎么样吧？”段舒文眉一挑。
“……没有。”封年回答得很牵强。
段舒文两手叉腰：“封年，我觉得这么些年不见，你自恋度又上涨了哎，我可是不会吃回头草的。”
“那你刚才就不要说那种会让人误会的话啊……”封年嘀咕着，感觉面上有点烫。
“嗤——”段舒文笑出声，转身进里屋：“我去收拾客房。”
“我来就……”
“算了吧你是客人，怎么好意思让你来收拾。”段舒文回头挤挤眼，“待客之道总该让我履行啊。”
“最后……”林奉珅咀嚼着这两个字，垂下眼，“我知道了。”
“既然是最后一次，‘那个人’绝对不会轻易让你成功——特别是你前面失败了那么多次。”青砂语带嘲笑，“君上还没有醒，上次我来看他……”
“你差点杀了他。”林奉珅目光一暗。
“好吧，我那时还不知道——”青砂注意到林奉珅目光中的讥讽，咂咂嘴，“我又不知道他的生命力那么低，我只是想和他玩……”
手指扣住喉结，对面那个人已经面目狰狞，泛着青白的瞳孔倒映着青砂的脸，林奉珅咧开嘴，露出森森白齿：“玩玩？”
青砂仰着头，想从林奉珅手里挣脱，却发现越是挣扎，手指的力道越大。
“阳……阳判……阳判……说……”
林奉珅松开手，青砂捂着喉咙跌坐在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他说什么？”林奉珅后退一步，掸了掸外套，又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
青砂好不容易才缓过来，抹了把脸，站起来，瞄了林奉珅一眼，看见对方目光中有不耐烦的意味，撇撇嘴道：“他说——府内所有人不得插手这件事。”
“就这个？”林奉珅冷笑。
“……”
林奉珅挪动了一下脚步。
青砂下意识抬手作防御状：“还有还有！还有……‘那个人’把他的身份和行踪都透露出去了！”
“你最近是安宁不了了……”青砂总结，“……真是不公平。”
“……从来就不是一个公平的游戏。”林奉珅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动，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封年坐在桌前，段舒文在里屋整理客房，把被子拍得砰砰响。
气氛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微妙，封年的脑内小剧场正在上演一场狗血大戏，主角就是他和段舒文——是的封年从一开始的冷漠就是假装的，从看见段舒文开始，他的脑袋里就是一片混乱，高兴和自我厌恶就在他大脑里打架，努力做出自己已经忘记过去想要好好开始新的人生的样子，其实内心早已有了小小的期待。
如果他们复合了，是不是还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
如果他们回到了以前的生活……
总是觉得段舒文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暗示自己，从得知对方离婚开始，自己就已经在一次又一次的阻止自己复合的想法，故意做出冷淡的样子，不是在断绝对方的念头，是在断绝自己的念头。
正如宋海哲所说，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骨气，既然当初段舒文那样离开他，他又何必留恋……
封年把脸埋进自己掌心，低低地咒了一句。
感觉自己快要忍不住了。
好想他回来……
你还记得那个在你23岁生日第二天飞去另一个城市和另一个女人结婚的是谁吗？
好想他回到我身边……
你以为他是假借出差去和女人偷情，其实他是假借出差来和你偷情，你还记得吗？
可是我……
两年以来你一直都没有发现，你是白痴吗。
“我相信他啊……”压抑的低吼声。
“你相信谁？”立在门口的男人问。
“……林奉珅？”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十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