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与猫》四月书生

5、第 5 章

　　书生与猫第五章

　　书生最后还是去了村里学堂做先生，这原因嘛，咳，在他自己说来自然是为了教书育人传道授业才不是想赚钱买酒喝。
　　其实在这个小村里教书得来的银两哪里算多，可至少也比他久不久卖幅字卖把伞得来的要丰厚了。再加上前来学书的大多是幼龄儿童心思单纯满身活力倒也为他添了不少乐趣。
　　虽然也曾担心会不会被人认出惹来麻烦，但转头一想当初之事已过许久，兴许对方早就不记得这世间还有他这小小书生的存在了。便也渐渐安心下来专心做他的教书先生，每日早出晚归被顽皮孩童惹得头痛不已，倒也不觉得厌烦甚至隐隐觉得趣味。
　　只是如此一来他每日能待在家中的时间少之又少，自然也无法经常逗弄那只黑猫妖，曾听人说若是主人离家太久家中宠物可是要因为不舍而耐不住寂寞染病的。他便想把那黑猫也带去学堂处也顺便让它沾一沾孩童生气别再这般整日只懂睡觉了。
　　破费了些力气才把黑猫骗进笼子里关了起来，对着突然升起的诡异杀意书生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到了学堂书生一将笼门打开那黑猫就急急窜出来先是又挠坏他一件衣裳再跳进学童们中间惹得尖叫声连连一时间场面好不混乱。害他在学生面前丢下面子连连好了好些声大仙息怒才平息下来。
　　自此，书生便赶紧将什么不舍什么害病的说法全部抛诸脑后了。
　　其实那黑猫不过五日便后悔了，刚开始时只想着终于不用再整日对着这呱噪的书生趁此静心修炼也是不错。可他哪知道就这短短几个月来，每每睁眼向旁边望去总能看见书生慵懒的身影，独自在家几日这才发现自己竟养成了无意识便要寻找那人身影的习惯。不免升出点烦躁的心思来。
　　心里面想念，却又不愿自己主动跟上去惹那书生笑话。只好舔着爪毛安慰似的想“管他这么多作甚，只要……只要每月还能见到梦里那人就够了。”

　　学堂每半月放一次例假，不光学生们欢喜书生也实在欢喜，被吵闹惯了偶尔得一天清净他便总趁机买上一壶酒坐在家中庭院里不断发出吱呀响声的藤椅上看尽云升日落。
　　已经是初秋的时节天气微凉，书生小口酌着温酒，时不时会有一两片黄叶落在他身上，勾起文人骨子里的伤春悲秋情怀来，脱口而出不成句的诗。
　　书生看着合眼趴在身旁的黑猫，一只爪子搭在他垂落在地的青衫上，下巴紧贴着地面，尾巴时不时无意识轻轻摆动着。不禁觉得生活一派美好。
　　只是世事从来都这样，越是觉得美好的时候越是有这样那样的事发生。这不，书生刚感叹着什么桃源生活不过如此啊，麻烦便到了。
　　来人正是最近与书生颇为熟捻的柳凤儿，只是脸上不见平日活泼神色，眼眶里还带着红润，刚哭过的样子。书生在此地难得与人结交，心里早已将单纯的柳凤儿当做自己小妹般疼爱。见她这般神色，书生当下便赶紧放下酒壶正色站起身来。起身起眼前一阵发黑，书生只当是饮了酒起身太急的缘故没有在意。一旁睡着的黑猫却是也起了身，直盯着他看。
　　“凤儿小妹，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这般着急？”
　　“书生大哥……我……我……”柳凤儿话不成声似乎是一腔哀愁找不着出口，神色更加着急起来。
　　“别急别急，来，你先坐下。再慢慢说与我听可好？”
　　“书生大哥，你可听说了家父想要将我嫁去邻家村子的事”她左手紧紧抓着腰见衣物，缓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哽咽着说出声来。
　　“是听村里人提起过，我一直只当是谣传罢了。嗯？难道你父亲真动了这心思？”
　　“嗯……我起先也是以为家父没当真的。哪知昨日才晓得他竟连人的聘礼都收了。可是……不瞒大哥说，小妹早有了心上人，哪里还能答应这门亲事。”
　　“咦？不知道这位心上人是谁，对此是何说法。”
　　“他…就是村上那个年轻木匠，大哥应也见过的”提到木匠，柳凤儿脸上忍不住带上一点甜蜜来，虽仍然含着泪脸色却已是好多了。
　　书生想了想，他确实见过那个年轻木匠的，木匠的小弟也在学堂念书，放学时木匠来接小弟被他遇见过几次。人倒是生的老实模样。
　　“今天他与我一起见了父亲表明心迹，哪知道父亲只管发怒说已经收了人银两退不得了，还险些打起来。所以我们两人便商量着凑些银钱到远方过日子去。我今日来，就是为了问问大哥的意见。”
　　书生看出柳凤儿说着询问意见，其实早已把定了心思。便只微微叹了口气说“哪天走？”
　　“说……说的是明日晚上。”
　　“嗯。你且等一等。”书生轻轻拍了拍柳凤儿手臂，走进房内拿出一个包裹。
　　“这里是大哥所有的积蓄了，你走时将这也带上。”
　　“书生大哥……你……你不拦我？”
　　“你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我拦你何用。只希望你记得若是以后受了委屈尽管回来，有大哥帮你担着呢。”
　　听了这话，柳凤儿一直含着的泪水才忍不住留了下来。

　　书生一直维持送走凤儿的姿势站着，直到听见一声杂着低愁含着无奈的轻叹才猛的反应过来叹气之人不正是自己吗。
　　他习惯性的低头，看见一双金鎏色的眼睛正直直盯着他，嘴角便止不住的上扬。
　　“咦。猫兄你这般看着我，可是触景生情了？正好村头小张家新来了只母猫可需要小生为你抱来？”书生眼里满是戏虐不见刚才的怅然神色。
　　书生不说还好，一提起什么母猫它就回想起上回惨烈情境来，不禁一阵火起转头就咬上了书生食指。
　　书生整了整衣襟在黑猫面前席地而坐，对自己被咬出血的手指不甚在意的样子缓缓说“她这一走恐怕要受不少苦头，也不知我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书生说这话时眼睛看着黑猫，但它知道书生的眼神正透过自己看向某个遥远的过去。黑猫还知道，书生大概不止因为这一件事而苦恼但书生从来只会将那些已经过去了的事腐烂在心里只化作一声叹息出口罢了。
　　书生当晚又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颗快落光了叶子的树与两个相对而立的青年，他恍惚觉得这场景已经是深入骨髓的熟悉可是细细想来分明又觉得这是第一次见了。
　　再仔细看些，树下站着的那两人，其中有一位着青衫的书生不正是自己么。他看见自己手中拿了一把折扇，正在说书的模样。细细听来，不正是楚留香大闹蝙蝠洞那场么。
　　他以前在京中时常与朋友们说楚留香的戏，其中一位损友经常打趣说书生真真是把盗帅的风流形象学了十成十。他从来听来只当调笑罢了，今日自己做了一回旁观者将自己表情看了个全，那眉眼里流露的不正是一派风流么。他只好直叹这可是大大的不好。
　　书生摇了摇头移开视线看向自己对面站着的黄衫青年，青年正认真听着说书，嘴角笑意比春光灿烂。

　　“这两人大概都是十分欢喜的吧”
　　这样模糊想着的书生，突然莫名欣羡起来。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