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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尸还魂】 二、亲探夜牢惊魂幕,疑案重查遇险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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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清河县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惨案。王员外家大儿子娶了个小妾,一天傍晚那小妾在汤中下毒毒死了公婆一家七口,被判斩刑。这件事连邻县都传遍了,可谓是闹得沸沸扬扬。”西门娓娓说道,它抬眼看向梅英,接着说:“你在牢中看到的女子名唤徐婉娘,她便是那个毒死公婆一家的王家小妾。”
梅英皱了皱眉,道:“她真是杀人凶手?”
“可不是坐牢的都是恶人。”西门摆了摆长尾,道:“在行刑前一夜,我隐隐听见远处的牢房中传来徐婉娘与一名男子的声音,不过因为距离太远,我没听清他们说了些什么。但到后来,我忽然听见徐婉娘大喊着‘王文君,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她的声音惊动了狱卒,但当狱卒看到她时,她已经用这支簪子自杀了。”
梅英手一抖,把簪子扔了。
西门噗笑一声,嘲笑道:“瞧你这怂样。”
“害怕才是正常的好吧。”梅英不满道。
“有什么好怕的。”西门一脸不屑,纵身跳到桌子上,转身看着梅英道:“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梅英问。
“簪子既然到了你手中,必是你注定牵扯进这件事中。难道你不打算为徐婉娘洗清冤屈?”西门挑眉,道。
“我哪有这本事。”梅英捡起地上的木兰簪子放到桌上,说道。
“若是她怨气不平,便会永远被困在牢狱之中化为地缚,再也入不了轮回。”西门用猫爪指着梅英,怒道,“你能眼睁睁看着她不得安息吗?”
梅英叹了一口气,“我也帮不了她啊。”他倒是不介意偶尔助鬼为乐一下,可他也没学过超度啊。
“若能帮她查清真相洗脱冤屈她便能安心入轮回了。”西门说着,已经爬上窗沿,扭头对梅英道:“走吧,到大牢去。”说完,率先跑了。
梅英披上外套,嘀咕道:“我有答应过吗?”嘴上虽这么说,却还是拿起桌上的簪子开门跟了出去。
李牢头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梅英一眼,却还是将他带进牢房。
“你大半夜披头散发地跑来死牢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鬼上身呢。”李牢头打开进死牢的大门,边转头看了看梅英,说道。
梅英歉意地笑笑,“事出有因,望李牢头多多包涵。”
“是什么急事啊要这时候到牢里来?”李牢头问道。
梅英挠挠后脑,道:“今日打扫时东西落这里了。”
“想必是很重要的东西罢。”李牢头边领着梅英往里走边道。
“是啊,我娘为我求来的护身符。”梅英面不改色地继续扯谎。抬头朝牢中看去,便看见中午偶遇的徐婉娘坐在牢房的角落里。梅英与西门对视一眼,不再往前。
“李牢头,我记得好像就是落在这附近了。”梅英开口对李牢头说道,随即蹲下身来仔细查看。
待梅英装模作样地寻找了一阵,西门突然道:“你看。”
梅英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狱卒打扮的人领着一个黑影走了过来。就是一个黑影,没有五官,没有神情,只是一个漆黑的轮廓,仿佛站立起来的影子。他们从梅英面前走过,仿佛看不见梅英,同样站在一旁的李牢头也看不见他们。
狱卒将黑影待到徐婉娘所在的牢房前,一脸讨好地接过一锭银子转身走了。徐婉娘看见黑影,忽然起身扑在牢门前,急切地对黑影说着什么。黑影的脸上慢慢长出一张血淋淋的大口,咧开的唇角延伸至耳根,他张口对徐婉娘说话,但近在咫尺梅英和西门居然无法听见他们谈话的内容。
渐渐的,徐婉娘脸上的神情有一开始的疑惑变为期待,然后变成了诧异,变成羞愧……震怒……痛苦……绝望……
直至黑影转身离开,徐婉娘忽然跌坐在地,双眸中涌出泊泊的血泪,整张柔美的脸疯狂地扭曲起来,她嚎啕大哭,凄厉的声音回荡在死牢中,“王文君,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唯一能听见的一句话却汹涌地涌进梅英的脑海,耳边充斥着徐婉娘撕心裂肺的哭声。突然,银光一闪,一支木兰簪子被高高举起,梅英瞳孔一缩,忙起身想要阻止,一串鲜血却已飞溅在死牢的墙上。
梅英愣愣地看着徐婉娘在眼前缓缓倒下,一双含泪的眸子直直注视着他。
梅英魂不守舍地提着西门离开了大牢,李牢头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喃喃道:“这小伙子真是奇怪,大半夜跑来大牢里找东西,东西没找到还像把魂也丢了似的,莫不是真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不过他带来的那只猫也挺古怪的,怎么长得那么像刘婶家被狗咬死那只……”
梅英回房后倒头就睡,一觉到天亮。
他看了看需坐在窗边打哈欠的西门,突然开口道:“我决定了,我要帮徐婉娘查清真相。”
打了一半的哈欠停在原处,西门看了他一眼,道:“你怎么知道他是被冤枉的?”
“她也可能是被冤枉的。”梅英说着,一边利索地穿起衣服,“而且我觉得这件事处处是疑点。”
“好吧。”西门一扭屁股站起身,“你想怎么查?”
“我还记得她说过一个人的名字。”梅英看向西门,“那个叫‘王文君’的人开始查。”
“王文君?”西门眼珠一转,忽然想到什么,“说道王文君,他好像是王员外与一个舞姬生的小儿子,是那个徐婉娘的小叔。”
梅英没有去调查王文君,因为他王效逮个正着,还未开始实施计划就被拉去巡街了。
艳阳高照,暑期渐进。
茶肆不大,却宾客满座。好不容易占到一张桌子,梅英等人抬手拭去汗水,招呼小二送上一壶凉茶。
一杯凉茶下肚,霎时凉爽不少,这下话匣子就打开了。
王效看了看茶肆围栏外枝繁叶茂的槐树,一串串含苞待放的深紫色槐花从绿荫中透出。他开口道:“萧捕头近些日子会回来了吧。”
坐在梅英右边的李江林李捕快脸上露出一丝善意,“兴许能在端午前回来。”
“这下可好,今年县衙的粽子又出不完了。”坐在梅英左边的白勇白捕快道:“每年都是这样,不愧是萧捕头。”
“你才来不久,没见过萧捕头。”王效开口道,“萧捕头是我们清河县快班、壮班、皂班三班总捕头。他半个月前出门办事,不过这几日也该回来了。”
县衙有三班捕快,快班负责治安及捉拿犯人,壮班负责搜查及看管犯人,皂班负责站班及杂事。三班总捕快管理三班,仅居衙府大人之下。
梅英点点头,忽然想起了徐婉娘之事,开口说道:“我在锦丰县时听说过一件大事,一个月前是不是发生了一件小妾谋害夫家全家的案子?”
这件事在清河县不是什么秘密,王效点头道:“是啊,当时还是我带人去捉拿犯妇王徐氏的。”
“一个女子居然能做出这么狠毒的事,真是叫人咋舌啊。”梅英感叹道,“不知当时是个什么情形。”
事实证明男人的内心同样活跃着一个八卦的灵魂,李江林白勇李白二人组一听梅英问的是自己亲历过的案子,顿时开启八卦模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统统倒了出来,没一会梅英就弄懂了事件的来龙去脉。
王徐氏,也就是徐婉娘。徐婉娘本是清河县兰溪村的女子,王员外家的大公子顽劣好色,一次偶见徐婉娘便起了色心,硬是将徐婉娘强买去做了自己的小妾。后徐婉娘从医馆药郎手中买来砒霜毒死了夫家一家,唯有正巧出门访友的王家二公子王文君活了下来。后来徐婉娘却在临行前夜与死牢中自杀,最终无人愿为其安葬而被抛尸荒野。
听完前因后果,梅英皱起眉头,此时看似合情合理,但梅英却更加觉得应该去看一看徐婉娘的小叔王文君了。
如今的王府还沉浸在悲痛之中,门口挂着办丧事时留下的白绸,隐隐还能听见僧人的诵经声。
仆人通报了王家二公子王文君有客来访,不一会那仆人便领着梅英进了王府。在硕大的庭院中七拐八绕,仆人将他引进厅中,一个白衣公子已在厅中等候,这便是王文君。
王文君长相俊美,一副文人雅士的打扮,与梅英想象中大相径庭。自从听说王家大公子肥硕臃肿,纨绔好色后,他以为王文君大概也是那个样子,谁知如今一见,竟是位偏偏公子。
“王公子,打扰了。”梅英上前道,“我姓梅,是县衙的捕快,今日到访乃是为了核实王徐氏一案。”
王文君略带疑惑,问道:“此案不是已经结案了吗?”
“不过是事后核实一番,好收入案籍。”梅英答道。
“原来如此。梅捕快请坐,只要在下知道的定如实相告。”王文君微微颌首,对梅英道。
二人落座,梅英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着的一股寺庙焚香味,问道:“我进门时便听到一阵诵经声,这是在做法事吗?”
“爹娘兄嫂皆遭毒害,我无力挽救,也只能请来大宝寺高僧为他们超度,是他们在天之灵得以安息。”王文君面带沉痛,叹息道。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梅英安慰了一句,然后正色道:“王公子,你觉得王徐氏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文君一愣,不知他为何这样问。他想了想,道:“小嫂待人还算和善,但却总是不给大哥好脸色看,而且与大嫂关系也不好,大嫂不喜欢她,时常出言为难。只是,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说着,王文君抚面叹息,悲伤难抑。
梅英又旁敲侧击地问了些事,越来越觉得王文君与此事无关,连梅英也不由怀疑是自己弄错了。
没多久,梅英起身告辞。
他垂眸沉思,一时没注意门外进来添茶的婢女,竟与婢女撞个正着。婢女手中的茶壶摔碎在地,梅英也不禁退了几步,袖中的一抹银光滑了出来,“叮”地一声落在地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梅英回过神来,忙连连道歉。想对王文君赔礼,一转头却不由愣住。
王文君看着地上的木兰簪子,神色怪异,用梅英的话来说,那神情就像见鬼一样……
梅英心下一惊,顿时清醒了。原来这王公子之前是奥斯卡影帝啊。
梅英若无其事地捡起簪子,说了几句道歉的话便告辞离去。
待梅英离开后,王文君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厅中,许久,他张口唤了一声,“高林!”
一人应声进门,“少爷。”
“高林。”王文君看着那人,面色阴沉,原本谦和温雅的脸上一派狠厉,“叫那个捕快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还有,把簪子处理掉,我再也不想看到它。”
天色近晚,晚饭过后梅英继续跟着王效等人出门巡街,顺便消食。王效正边剔牙便与梅英几人一同往前走,忽然身后窜出一个布衣男子猛地撞了王效一下,待几人发现不对时,那男子已攥着王效的钱袋跑出去了。
“连捕快也敢抢,你活腻了吧!”王效愤怒地把牙签往地上一砸,拔腿就冲了上去。
梅英几人也追了上去。
小偷见几人追来,转身钻进了一条巷子。梅英等人随他跑了进去,却发现周围的路四通八达,小偷早已不见踪迹。
王效一咬牙,怒道:“今天要是不抓到你,老子把姓倒过来写!分头找。”
几人对视一眼,各选了一条路散开去找。
梅英追了一会,忽瞥见不远处的一抹人影,他大喝一声:“小贼,哪里逃!”
还未等他上前,忽觉后脑一痛,梅英不及反应,骤然倒地。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句话。
被敲闷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