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不成熟》西栏黎

4、私下约见（2）

　　想到这里，尹时照平静地说道：“小烟，静琴怎么对她姐姐的，事情我们暂时不说。就说说你和静琴吧，你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应该很了解她，她对你是真的好。昨天她往你脸上招呼了是不假，不过，换了其他人，难道是一个巴掌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吗？”

　　“发生那样的事情，她当然应该生气，毕竟是和你的婚礼嘛。”容黎烟笑了起来。

　　“你明白就好了。”尹时照微愣，也跟着笑了笑。

　　“当然明白的，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就像我挨的这一巴掌。所以，她对琴姐干过的那些事情，我都该一并忘记。学长，你是这个意思吗？”容黎烟反问。

　　“哈？小烟，我……”盯着她的脸，尽管尹时照依旧是一派温文尔雅，却掩盖不住抽搐的嘴角，“这么跟你说吧，打了你那一巴掌，静琴也很后悔。昨天调了录像出来又看，期间的确是有人去接近过机器，不能排除里面就有人偷换了碟。”
　　“而且，也有几个朋友站出来帮你证明，你昨天拿碟进去的时候，碟上是没有任何字迹的。静琴现在不比你高兴，你们毕竟认识十多年了，从小就一起玩到大的，不说以前，单说我们熟悉的这几年，她什么事情不会告诉你？什么好的不和你分享？”
　　“你就不能暂时把她姐姐的事情放下吗？”

　　“学长，你说了这么多，最后的才是重点吧。”容黎烟忍不住调侃道，“你们都挺伟大的，可惜，我就是一个小心眼的女人。我掏心掏肺换来一个巴掌，我凭什么呀我？况且……你就那么确定，她没什么事情是瞒着你的吗？”

　　“什么意思？”

　　“没什么，学长回去以后，可以好好问问她，在碟片里发生的那件事情之后，她让我帮她做了什么。”笑容淡去，容黎烟轻哼了一声。

　　“你既然已经开了头，为什么不直接说？”尹时照挑眉，私心里觉得，这事儿估计和钟祥琴有点关系。

　　尹时照对钟祥琴不感冒，虽然在印象里，那个天才很漂亮，不过，到底是个瓷娃娃，碰不得的，和钟静琴比起来，他更看好后者的价值。
　　在A校里，谁没听过钟祥琴的名字呢？只是，那样的人，没了也就没了，如今又有多少人是真正记得她的？

　　“学长，你没必要在这里觉得我是挑拨你们夫妻关系。我说什么做什么，对你们不会有任何影响，就像琴姐一样。至于不说的原因……”容黎烟怏怏地住了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思绪开始飘远。

　　“小烟，”尹时照看着她这个样子，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你还是继续刚刚的话题吧，你就当是发泄，我就当是垃圾桶。”

　　容黎烟怔怔地看了他很久，像是在考虑要怎么开口，过了大约有半分钟，才轻声说道：“我必须得跟你说一句抱歉，我是最没资格来说这件事情的人。有些事情，如你所言，是该随风而去了。但是你来都来了，我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回。”
　　“我们重新洗牌来过好了，先从最开始的问题回答，我、琴姐还有她的关系。我的确和她是认识时间最久的，可是，和琴姐认识的时候，我和琴姐走得更近的确是事实。琴姐很完美，用一句俗话来说，就像是天仙。”
　　“碰上那种人，大概会嫉妒死，不过，她让人无法产生这种念头。”

　　“你把她神魔化了。”尹时照终于忍不住说道。

　　容黎烟一愣，突兀地低下脸，而后又起身在客厅里翻腾了起来。她有一点点的洁癖，家里总是被收拾得很干净，可现在，很多东西都杂乱地堆在一起，一点也看不出是她的风格。
　　在拉开柜子的时候，容黎烟的手一顿，随即又半跪在地上探着身子进去将不少东西都拉扯了出来。
　　一番动作下来，还算迅速，只是，当她站起来的时候，身上不免落了灰尘，看得出来那柜子有多久没有碰过了。
　　容黎烟左手拿着画册，右手拂了拂表面，对着最上面吹了口气上去，薄薄的一层东西飞扬在空气里，浑浊了天地。她看似并不在意这画册，实际上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的，就像是在保护着自己最珍惜的物品。
　　转身抽了张纸巾出来，容黎烟仔细将表面擦拭干净，接着二话不说就将画册递到了尹时照面前。

　　“这是什么？”接过东西，男人顺口问道。

　　“琴姐去世的时候，我也去过她家。当时哭得泣不成声，阿姨……就是静琴的生母，琴姐的后妈，有点不忍心了吧，同意我把画册带回家。当时我选的，就是这一本还有那边挂的那一副素描。”
　　见尹时照已经忐忑地展开画册，容黎烟低着头强笑道：“我当时看到这画册被放在最里面，就想着这一定是琴姐十分珍视的东西，几乎没有犹豫就带回来了。”

　　画册里一张张的，全都是素描，大多数是男生的背影，有少数几张侧影，唯独没有的就是正脸。有操场上打篮球的动作，也有在教室里看书的姿态，说不清楚到底要观察得多仔细，才能把这一笔笔地描绘出来。
　　如果说，这样的笔调叫随便，那么，世上大概不会有多少是真心之作了。
　　尹时照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画册里的每一张图，觉得世界都颠覆了。
　　虽然昨天婚礼上的VCR里，尹时照也知道了大概是有这么一回事的，可比起现在他能够真正感觉到的，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我以前不知道这画里的人是谁，竟能让琴姐这样眷恋，不过，昨天我知道了。说起来，我还要感谢那个放碟的人，要不是把他把碟给换了，我永远都不可能知道这个秘密。”容黎烟摇了摇头，苦笑，“东西你可以拿走，至于是丢了还是如何，你看着办就是了。”

　　“原先你想让静琴来和我说的事情，是什么？”合上画册，尹时照的表情明显要比刚才严肃多了。

　　因为不了解一个人，所以这个人的生死与自己无关。尹时照算不上是一个商人味道浓重的人，但毕竟生活在那样的家庭里，耳濡目染，知道什么样的选择对自己最有利。他认识钟静琴的时间不短了，也是实实在在觉得那女人挺好的，如春风一般的温柔，正是他生命中需要的色彩。
　　尹时照不会为了一句虚无缥缈的话，为了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就去打破他现在的生活，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他这样的性格会在姐妹两个人中间选择谁。
　　作为众男生的女神，钟祥琴的名字在中学时候被提及的次数数都数不清，男孩子们走在一起时不时就会说到她，更有甚者，在见到她的时候会刻意去吸引美人的注意。尹时照以前并不是没有肖想过，只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和钟静琴在交往了，对钟祥琴，自然不会再多关注。
　　在尹时照的印象里，钟祥琴属于那种他刚想伸出手去了解就突然跑开了的人。
　　可现在不同，这一张张素描是最好的证据，这只能说明，有什么事情在开始之前就变了质。尹时照意识到，能够让他解惑的人，或许就是容黎烟了。

　　“就在那天后不久，或许是隔了两天，或许是隔了三天吧。”容黎烟轻巧地说道，“她让我告诉琴姐，你们在交往。”

　　……

　　女生背着书包站在楼梯拐角的地方静静等待，手上还提着一个书包，重得有点让她喘不过气来。不过，她脸上并没有多少不耐烦的神色，只是会偶尔往外张望一下，看看在门口说话的那两个人什么时候可以结束交谈。
　　把手上额外多出来的书包往上提了一提，女生顺便瞄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等急了？”一只胳膊搭了过来，说话的人嘻嘻哈哈的，“嘛，小烟，对不起啦，等会儿请你吃东西好了。”

　　“没事。”容黎烟连忙摇摇头，很腼腆地说着。

　　“你呀，肯定在想，如果是姐姐的话，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我没！”

　　“还说没有呢，前几天不是说想和她一起走吗？”看到对方皱起眉，钟静琴显然有点不悦，“好了，我就是说说，没别的意思。姐啊，她知道你喜欢她，也蛮喜欢你的。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她更想和你在一起，但是你也知道的，她身体不好嘛。”

　　因为身体不好，所以只能上半天课。
　　单从这个学习时间上来看，就知道钟祥琴的身体有多差了。

　　“那个男生是谁？你最近好像经常来找他。”把书包交还，容黎烟心虚地扯开话题。

　　说不清楚是因为什么，容黎烟并不愿意和钟静琴谈及钟祥琴的问题。毕竟是两个重组家庭，家里面的问题也多，尽管她没有看到在表面上有不对劲的地方，可她分别与这两姐妹相处的时候都会注意到这些。
　　容黎烟算不上细致的人，不过，跟自己相关的一些人，她还是会多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