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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十年河东,十年还是河东 ...

  •   一阵划破天际的刹车声陡然响起,深黑色宾利猛然骤停在机场前,储奕默的神色在经历了一场翻天覆地的苏醒后变得有些悲凉,眼底流转的光华黯然失色,焦灼的视线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里来回转动,喉咙里堵住的殷切让他慌乱了步伐。
      漫漫人潮,似是对他耐心的考验,他拨开茫茫人群,在一条条冗长的队伍中寻找着熟悉的背影。
      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脚步越来越急切,心跳越来越慌乱,这真是天大的讽刺。
      不过一个恍然,心境便是极与极。
      那张黯然失色的脸与明媚皓齿相重叠,溃败出一片柔软的水,荡在他的心尖,晕染了那座宁静的山谷,忽的飘出清脆的鸟鸣。
      眼前忽然闪过一个瘦弱的身影,细软的长发轻扬地垂在肩上,储奕默大步上前,拽住她细瘦的手臂,胸腔里的愤然难以遏制,“你——”
      轻然的转身,却是陌生的脸。
      “你谁啊?”
      储奕默微怔,难堪的缩回了手,“不好意思,看错人了。”
      “奕默——”
      熟悉的声音忽然从人群中响起,储奕默转身望去,却见夏然大汗淋漓地跑了过来,半弯着腰喘气,“你怎么不接电话?”
      “怎么了?”
      夏然调整了呼吸,急切地告诉他,“她回去了,回家了。”
      悬在半空的心悄然落地,像是憋了很长时间的气,他如释重负般的吐纳出那份慌乱,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精疲力竭地跌坐在长椅上。
      眼底的伤痛那么明显,那么明显。
      “夏然,我记起来了”他悄然闭上眼,低沉的声音透着哀痛,“全部都记起来了。”

      天渐渐阴沉了下来,毒辣的阳光被厚厚的乌云遮挡,天际边玫红色的光晕透过宾利的车窗,映在夏然不可置信的脸上。
      “然后呢?”
      储奕默风淡云轻地看着天际边的云彩,恍若讲述的这件事已是前世的纷扰,淡然地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然后我就生病了,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之久,醒来便记不得她了。”
      夏然难过地移开视线,他不敢看储奕默满不在乎的神情下那颗血迹斑斑的心,光想想就让他难受地窒息。
      “所以你连她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
      储奕默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视线却始终没有从那片淡红的云彩上移开。
      “我在想,如果我没有生病,如果我健康的清醒着,我会不会去挽留她?”
      夏然悄然地叹了口气,沉重地靠向椅背,“可是没有如果,你要知道,那个时候没有谁是理智的,所做的决定也都是身不由己的,它决定不了你们的现在,你更没有必要为了冲动的行为而懊悔一生。”
      况且,那都过去了,十年前他们分奔离析,十年后,不是一样的靠近了吗。
      “可是夏然,我恨。”储奕默浅然地垂眸,修长的手指渐渐拢成拳头,“我恨她就这样轻易地放弃了我。”
      他从没因为父亲的事怪过她,却因为她的软弱而记恨她。
      这种恨不比怒仇,而是长在心间的刺,越是想拔,越是陷得深。
      “事到如今,你想怎么办?”
      车窗被缓缓地关上,储奕默发动了车子,深色宾利终于在乌云集聚前渐渐远离了机场。
      他不动声色地盯着前方,“我要让她知道,她的自以为是有多可笑。”
      夏然无奈地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了另一个人,“对了,顾橙呢?她到底是什么人?”
      储奕默一怔,脑海里回放了她抱着他的腰际狠狠地哭泣,以及左脸上的大片血迹,不由得叹气,“顾橙的父亲,也就是我的舅舅顾宏章,不能生育,所以他和舅妈就从孤儿院带回了顾橙,可惜舅妈走得早,舅舅又一心向政,所以她从小就跟在我身后闹腾,我有什么她就有什么,从没亏待过她,然而那年——”他难堪地顿了顿,“我的父亲和舅舅一同落马,再加上我父亲在狱中自杀,母亲紧接着病倒,我又大病一场,她受不了那种压力,就被奶奶送去美国了。”
      夏然小心翼翼地问他,“那么,她的父亲现在?”
      “无期徒刑。”
      夏然突然怅然道,“我现在终于能理解她为什么总是一副孤傲不群的样子了。”
      受的伤太过深刻,缝补的线便缠的多,一针又一针,最终将她的心包裹了起来。
      夏然坦然,“不过也罢,起码不需要再防备她了。”
      储奕默忽然沉默了,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指尖,一个打转,车子便缓缓驶上南初的吊桥。
      一大波的记者进不去广场,只能围堵在吊桥上,一看到深色宾利出现,便一窝蜂的涌了上来,闪光灯乍然亮起,夏然郁闷地瞥了眼储奕默,“怎么办。”
      储奕默烦躁地动了动唇,“麻烦!”
      他缓缓地踩下刹车,熄了火,然后不动声色地坐在位置上,淡漠地看了眼车外汹涌的人潮,沉默地闭上了眼。
      夏然纳闷地看着他,“你不会打算就这样跟他们耗着吧?”
      薄如蝉翼的双唇漫不经心地动了动,“要下雨了。”
      窗外不停地响起拍打声,讲话声,快门声,嘈杂不已。
      渐渐地,淅淅沥沥,车窗上滴落了几丝雨,悠悠扬扬地,漫不经心地,飘落在储奕默平静如水的心上。
      恍若是弹指间,几世幽怨悄然抹去,淡淡的思念缓缓浮出水面,小心谨慎地凝视着模糊的笑靥,伸出指尖轻轻点点,水圈波荡,晕染出难以遏制地贪恋。
      储奕默悄然睁眼,他的视线里没有纷扰的记者群,没有稀疏的雨点,只有强烈而执着的意念。
      “夏然,你说她回家了?”
      “嗯。”
      “是一个人吗?”
      夏然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缓缓摇头道,“不是。”
      储奕默紧了紧手指,暗眸沉敛,“你能先下车么?”
      夏然沉默了两秒,“你觉得她还肯见你吗?”
      储奕默倏地发动汽车,忽视车外惊慌地记者,他固执道,“你先下车。”
      夏然无可奈何地下了车后,宾利疾速地后退,猛的一个漂移,没入了车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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