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影清明》林琬成

22、冥道奇芳（下）

　　华忧忽然没了动静。子音环顾四周，除了黑暗之外，只有冥道的磷光。四下静得无比诡异。子音凝神谛听，而后突然回头，华忧的脸在黑暗中一现，继而是剑刃的寒光。子音以刃相抵，而后用力击出。华忧受到一击，复又消失。
　　子音随即往虚灵树疾奔。一路无事，偶有轻声啜泣如冤魂的呜咽，远处隐隐有虚灵叶的芬芳。到了树下，子音正待挥剑取药，华忧忽然从树上跃下，利刃相接火花四溅。
　　他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神君，你可知这双剑为鬼族之物？”
　　子音奋力击开他，冷冷道：“我比你更了解我的剑。”
　　华忧微微一笑，而后绕着子音缓缓转圈：“神君其实是异人吧？”
　　子音脸色一变，厉声道：“你如何得知？”
　　鬼族有仙泽，或仙族有鬼气者，是为异人。然而能看出异人者，必定修为在其之上。
　　“您的母亲是鬼族女子，在您出生之前，定为仙界看轻。”
　　子音脸色愈发阴沉，而后复归镇静。她淡淡道：“与你何干？”
　　“您的皇兄虽然处处维护你，但您确信他并未修改遗诏吗？也许，继任东君之位的应该是你——”
　　“你闭嘴！”子音挥剑怒喝，华忧闪避着尖声笑道：“子音君，为何不拿回你的东西？”
　　子音尽力冷静下来，又斗了几合，寻着华忧的破绽挥剑斩去。趁华忧闪避分神，子音回身摘了药便走。刚走出十几步，身后传来呼呼风声，她正待闪避，忽感一阵剧痛。回头一看，华忧的剑正插在腰际，发出狰狞的红光。寿舒饮血之时，剑身扩张加剧疼痛，极难拔出；如若拔出，会自己寻得受伤之人，复又攻击。子音咬牙拔出剑刃，贴了一张灵符以镇戾气。她解下大氅围在腰际，一路杀出殿外。
　　到了渡口，艄公撑船而待。因艄公是鬼族之辈，子音遂道：“艄公，若不载本君过去，本君只得杀了你，自行渡河；若载了，鬼族便再无你的去处，本君愿留你帐下效力，如何？”
　　艄公欠身道：“神君请上船，在下自有定夺。”
　　子音纵身跃上船，坐到船头闭目疗伤。艄公随即刺船离岸，任凭岸边喊杀震天亦不停留。行到半路，子音察觉身后杀意，拔剑暴起，喝问道：“如何要害本君？”
　　艄公收起船桨中暗藏的刀刃，答得不卑不亢：“生为鬼族，忠于其主。再说，”他阴沉地笑道，“神君杀了我，能渡过这茫茫忘川吗？”
　　子音面露嫌恶之色，道：“我最是厌恶你们主仆这副形容。告诉华忧，这笔账我定会讨回来。”她以剑抵住艄公咽喉，“开船。”
　　“这个……在下无法……”艄公示意剑刃，子音收剑回鞘，倚着船舱冷眼注视他。
　　近岸之时，受寿舒造成的伤口影响，失血愈发严重，子音眼前略有些黑，还是强撑着不让艄公发现异常。艄公的身影渐渐模糊，他忽然高举刀刃向她刺去。子音正待拔剑，一阵强风袭来，艄公站立不稳跌坐在地。子音看到空中熟悉的白影，心头一热，稳稳抓住了冷香的手。